17、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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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是元旦,中午剛吃過飯,淩豐就被部裏叫走了,佟馨送他到停車場,回來的時候見天空陰沉沉地像是要下雪,默默祈禱,這場雪等到他平安回城後再下也不遲。

    頭天睡得晚,佟馨回房補覺,夢見自己小時候和英子跑到什刹海釣魚,一陣陣急促的鈴聲響徹耳畔,登時一激靈,睜開眼睛看,室內光線暗沉沉,手機在床頭響個不停。

    醫院打來電話,告訴佟馨一個可怕的消息,她媽媽值班時被不理智的患兒家長打傷了。

    “醫生初步判斷是骨折,還需要進一步檢查。”

    “我這就回去。”

    放下手機,佟馨換好衣服下樓,太過心急,以至於下樓的時候踩空了樓梯,李惟肖原本在看電腦,聽到聲音回頭去看,見她跌倒,丟下一切過去把她扶起來。

    “怎麽冒冒失失的,下個樓都能摔倒?”李惟肖嗔怪地說。佟馨心念一閃,沒有把佟景嫻被打傷的事告訴他,含糊著隻說自己有急事要趕回城裏。

    方昭儀在一旁聽到這話,連忙阻止,“現在?不行的,天氣預報說傍晚前後有雨夾雪,夜裏還有暴雪。”

    “我必須要回去,我媽出了點事,必須回去。不麻煩司機,我自己開車下山。”這種天氣條件下,司機不一定願意開車下山,可佟馨此時心裏隻惦記媽媽,多大的危險她都不怕。

    “那怎麽行,天黑以後山路難行,遇上雨雪更危險,我不能讓你冒這個險,天大的事也不如你的安全重要。”方昭儀知道這個大小姐有時候想一出是一出,不肯鬆口。

    眾人聽到情況,紛紛過來。

    “下雪天開車最不安全。”

    “是啊,結冰了以後路更滑,別說下山了,平地都開不了。”

    雖有眾人勸說,依然沒有打消佟馨要下山的急切,衝出門去就要開車。

    “到底什麽重要的事,非要急趕著回城不可?”方昭儀追到屋外。

    “我媽被患者家屬打傷了,可能是肋骨骨折,我得去醫院看她,趁現在雪還沒下,我盡快下山去,不然夜裏真的下暴雪的話,別說明天,後天都未必能下得了山。”佟馨深吸一口氣,室外天寒地凍,冷冽的空氣讓習慣了室內溫暖的鼻腔一時難以適應,打了個噴嚏。

    一聽是這種情況,方昭儀也沒法再勸,隻得退而求其次:“你開車我還是不放心,讓司機送你下山。”轉身看到李惟肖和容穎,方昭儀說:“外麵冷,你們怎麽都出來了,快回去。”

    “我送你下山。”李惟肖忽然說。

    在場的三個女人全都愣住,之前在客廳裏眾人勸說佟馨別下山的時候,他始終事不關己的表情,沒有發表任何意見,這個時候怎麽忽然熱心起來?

    “這種天氣想下山,除了四驅越野,別的車都不能開。”李惟肖進一步解釋,叫保姆把自己的大衣拿出來。

    “可是——”容穎想說什麽,卻見李惟肖已經穿好了大衣,知道自己再多說也沒用。他的脾氣她一向了解,說一不二。

    “我沒事,你們進去吧。”李惟肖半是安慰,半是催促容穎和方昭儀回屋。

    直到坐進他車裏,佟馨依然沒有把打結的腦筋整理清楚,這個人平時對什麽事都一副居高臨下的淡漠表情,對自己也是不遠不近不冷不熱,怎麽會為了自己冒險開車?

    李惟肖並沒有想解釋的意思,車開起來以後,他一言不發,隻關注路況。

    天陰沉得厲害,眼看著就會下雪,偏偏車速又不能提太高。車開了十幾分鍾,呼嘯的北風卷雜著星星點點的雪花打在車窗上,玻璃很快起霧,看不清車窗外的景物,前車窗的雨刮器一下一下劃動,趕走不斷落下的雪花。

    一路上杳無人煙,雪下得越來越密,很快就把漫山遍野籠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李惟肖開車很穩,臉上一如既往的平靜,但精神是高度緊張的,佟馨不敢說話,怕一說話就會令他分神。

    車裏開著空調,又暖又幹躁的氣氛讓佟馨昏昏欲睡,為免下車感冒,她脫掉羽絨服半披在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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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nbsp;   忽然間,車底像是受到撞擊,車速頓時減慢。

    我艸!李惟肖罵了一句,沒有急刹,緩緩降速把車停下,盡管這樣,車尾還是滑了一下。

    “怎麽回事?”佟馨驚魂不定地問。天就快黑了,下雪天山路上不可能還有行人,難道是車壞了?

    “撞到東西了,你在車上坐著,我下去看看。”李惟肖下車而去。佟馨關切地從後車窗看過去,可惜後車窗早已結了一層霜花,什麽都看不清。

    他磨蹭了半天也沒回到車上,佟馨不放心,下車去看他。

    冷風卷著雪花撲麵而來,打在臉上生疼,還直往眼睛裏鑽,能見度不到五米,佟馨依稀看到李惟肖拎著一個血淋淋的東西踏雪過來,忙迎上去。

    李惟肖見她孤零零站在雪地裏,羽絨服拉鏈都沒拉上,責怪:“不是讓你在車上別動嗎?”“我看你老不回來,不放心。”

    佟馨趕緊上車,看到李惟肖把那個東西放在後座下麵,仔細一看,原來是隻野兔,心裏稍稍放了點心。看來他是打算把這隻被他無意中撞死的野兔帶回去厚葬。

    回到駕駛座,他一身的寒意,佟馨趕忙抽了一張紙巾給他擦擦臉上的雪,才下去幾分鍾,他已經變得像聖誕老人,滿頭滿臉的雪。

    “車還能開嗎?”佟馨試探地問。話說出口,她立刻察覺自己這話問得太傻,這種情況不繼續開下山,難道停在半路上?

    不知道為什麽,每次和他獨處,她都有種膽怯感,仿佛他就是傳說中的除妖道士,而自己是披著畫皮青麵獠牙的小鬼,輕易就能被他揭穿身份、原形畢露。

    “能開。”李惟肖惜字如金。

    真是個安靜的美男子,從不多說廢話,也很少和人爭辯,大概他覺得,和有些人爭辯是浪費時間。

    車窗外白茫茫的,四下裏寂靜無聲,她忽然想起曾經看過的一個恐怖電影《寂靜嶺》,女主角獨自在一個迷霧中人跡罕至的地方,遭遇無數噩夢一樣的驚險刺激。

    不自覺的,她的身體抖了一下。

    雪天路滑,原本半個小時的山路,愣是多開了一倍時間,到山下上了高速,車速也沒提有提高多少,反而很快陷入了堵車大軍。

    李惟肖打開車載廣播,美妙的女聲向還在路上開車的司機發布天氣情況和路況信息,由於高速某個路段已經封閉,回城的車輛集中在其他幾個路段,造成擁堵,高速交警們頂風冒雪疏通車輛,保證行車安全。

    天黑下來,浩浩蕩蕩的堵車大軍艱難前行,鵝毛大雪從天而降,冰雪女王像是要把整個世界包裹在她的白色世界裏。

    好餓!佟馨想起盛家小樓裏豐盛的大餐,不爭氣地咽了一口口水。

    這時候,一隻手伸過來,佟馨低頭一看,李惟肖遞給她一塊巧克力。已經七點多了,他和她一樣餓,但是巧克力隻有一塊,他給她吃。

    “一人一半吧。”佟馨撕開巧克力包裝紙,想掰一塊給他。

    “不用,我不吃巧克力。”李惟肖拿出一瓶水,擰開瓶蓋喝下去。

    不喜歡吃巧克力,為什麽車上會有巧克力?看來不是為自己準備的,而是為坐車的人,佟馨胡思亂想著,忍不住悄悄打量他一眼。

    他依舊目不斜視,背靠著座椅像是在養神,堵車並沒有令他煩躁,反而給了他休息的時間,他那雙明亮的雙目看起來很有神,尤其是他專注凝神的時候,黑眸看起來更清亮。

    佟馨瞬間回神,有點不好意思地收回和他四目相對的目光,羞赧一笑。

    “想不想聽點音。佟馨搖搖頭,媽媽受傷住在醫院,自己又堵在半路上,哪有心情聽音樂。

    “那就休息休息,但是別睡著了。”李惟肖從後備箱拿了一件軍大衣給她蓋在身上,“我家裏都是軍人,車上都會備一件軍大衣。”

    “挺暖和的。”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佟馨漸漸有些焦躁。度秒如年,大概在堵車的時候體會地最淋漓盡致。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有人敲車窗,佟馨扭頭問李惟肖,李惟肖說:“開吧,可能是賣泡麵的,附近的農民每到堵車都會來兜售各種食品,不管他要多少錢,你都給他。”

    佟馨按著他說的放下車窗,花兩百塊買了兩碗泡麵和一小桶礦泉水,用車載燒水杯把水熱開,泡麵泡好以後,餓了一晚上的兩人顧不得斯文,吃得狼吞虎咽。小小的車廂裏很快就充滿了泡麵的味道。

    從來沒發現泡麵這麽好吃,佟馨吃了一碗沒吃飽,很想再吃,可惜那個賣泡麵的農民早就走得無影無蹤,雪越下越大,也沒有人再來賣東西。

    吃飽喝足,身上暖了很多,封閉的車裏待久了,佟馨覺得越來越困,上下眼皮不住打架,幾乎要睜不開眼睛。李惟肖怕車裏長時間開暖風一氧化碳過量,關上暖風後把她叫醒。

    “醒醒,別睡,這樣容易感冒。”李惟肖見佟馨歪著半邊身子像是要倒下去,著急地輕拍著她。

    “到了嗎?”佟馨迷迷糊糊地問。她並沒有告訴過李惟肖,她有個毛病,一坐車就愛犯困。

    “不能睡,聽見沒有……醒醒,你可別嚇我。”李惟肖誤以為她吸入過多一氧化碳導致半昏迷,後悔自己貪圖暖和把空調開得太久,趕緊把車窗打開一條縫,想讓冷風吹一吹她,車窗一開,雪花就飛進來。

    寒冷的刺激讓佟馨清醒了一點,感覺到有人看著自己,在自己耳邊說話,聽不清對方說的是什麽,很小聲咕噥:“你說什麽?”

    聽到她聲音,李惟肖心裏巨石落地,隻要她沒有昏迷,她想睡就讓她睡。暖風關了以後,車裏溫度下降,怕她著涼,李惟肖替她把軍大衣裹緊了。

    車終於能開動以後,車裏溫度緩緩上升,到醫院後,佟馨跑向住院大樓,李惟肖鎖好車緊跟其後。

    佟馨給顏豆豆打電話,問清了佟景嫻的病房號,搭乘電梯上樓,寒冷天氣正是病患最多的時候,電梯裏擁擠不堪,李惟肖自然而然摟住佟馨的腰,讓她在人擠人的環境裏擁有了一個相對獨立的小空間。佟馨惦記媽媽,焦急地咬著唇,並沒有在意他這個小動作。

    醫院已經在第一時間對這次暴力傷醫事件中被打傷的醫護人員實施治療,佟景嫻的病床在病房最外麵一張床,裏麵還有兩個病人,彼此用簾子隔開。

    佟馨看到躺在病床上蒼白虛弱的母親,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媽,您還好吧?”佟景嫻看到女兒來,微微扭動脖子,“不要擔心,骨頭已經接上了。”

    母女倆說話的時候,李惟肖向站在一旁的顏豆豆介紹自己,他見過顏豆豆,知道她是佟馨的閨蜜。

    顏豆豆把事情經過告訴李惟肖,那個情緒激動毆打護士的患兒爸爸已經被民警帶到派出所等候處理,醫院方麵也派了保衛科科長和執勤保安去協助調查。

    “你在這裏陪著佟馨,我去去就來。”李惟肖沒有打擾佟家母女說話,悄悄離開病房去安排事情。

    已經夜裏十二點多,眼看著顏豆豆困得直打哈欠,佟景嫻催促佟馨和她一起回去,“我一個在這裏就行,你們回去休息休息,豆豆明天還要上班,馨兒你也回去。”

    “我不回去,我在這裏陪您一晚上。”佟馨想留下。

    “不用,回去吧。明天你們再來。”

    病房裏條件有限,佟馨留下來連睡覺的地方都沒有,佟景嫻不想女兒太累,一再催促。佟馨見母親堅持,隻得同意,一回頭才發現李惟肖不在。

    “他說他出去一下,讓你等他。”顏豆豆忍不住又打了個嗬欠。

    就在這時候,李惟肖回來了,告訴她倆,他已經辦妥了豪華病房的入住手續,這就可以安排佟景嫻轉病房。

    普通病房一到冬天就床位緊張,連走廊上都睡滿了病人,再加上看護的病人家屬,環境嘈雜人來人往,病人往往不能得到很好的休息,豪華病房就不一樣了,不僅設施齊全,洗手間和陪護間也是獨立的。

    對李惟肖的安排,佟馨滿心感激,不聲不響,他就辦妥了一切。

    作者有話要說:  老李頭是個不愛表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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