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一連串不鏽鋼盆落地的聲音打斷了我的冥想，我尋聲望去，隻見饑餓的天竺正一臉錯愕的望著灑了一地的水和摔散了架、滾了一地的葡萄，用手一拍腦門，做了個“我要死”的動作，我反而很感慨：如果土撥能有一半天竺那種“二貨精神”，我做起“心理工作”來何至於這麽費勁！

    “你很懷念在‘枝泉鎮’，腳踏車追逐滑板的日子是吧。”我深吸了口氣，終於開口了。

    土撥隻是眼珠子動了動，望向我，在業魚島的時候我曾很準確的猜出她的心事，所以這次她沒感到驚訝。

    我繼續用催眠師的口吻說道：“‘花落如泉，紅瓣壓枝’的枝泉鎮建在山地之上，每條道路都是坡道，你們的學校位置低於居民區，所以上學的時候下坡路居多，金度日為了方便，每天踩著滑板上學，而你為了跟上他的速度，騎著腳踏車一路尾隨，我在想，你們自由的穿梭於故鄉的街頭巷尾，路過清香的花店，路過油煙的早點攤，低頭避過人家晾曬的衣服，享受風的速度，撇下凡塵，隻有金度日在前方和你一起飛翔，那一定是你最快樂的日子。”

    土撥皺了皺眉，我的話起了效果，讓她很不舒服，我接著說道：“那種美好的回憶到今天卻戛然而止，蝴蝶鯛為什麽要碰金度日的耳後根。”

    這種莫名其妙的話隻有土撥聽得懂，因為這是隱藏在她內心最深處的東西，都被我挖掘出來了，土撥這次不由得非常驚訝，抬起頭用恐懼的眼神看著我。

    在一個下雨的日子裏，路麵濕滑，土撥尾隨的太近，沒有刹住車，眼看就要摔倒，她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倒向了金度日的身上，金度日卻異常敏捷的避過了，結果土撥隻碰到了他的右耳後根，那是目前為止兩個人唯一一次肢體接觸，之後的很多年裏，每當回想起在枝泉鎮的日子，土撥都會聯想到那次擦過他耳後根的感覺。

    人都是這樣，看自己喜歡的人時，用的是放大鏡，土撥隻不過更過分一點，她用的是顯微鏡。

    後來金度日結識了蝴蝶鯛，土撥也熟練掌握了藏掖術，如果說他們兩個人每一次愛愛時，土撥都在場，確實有些誇張，但真的沒幾次缺席，可不管蝴蝶鯛和金度日怎麽秀恩愛，蝴蝶鯛沒有接觸過金度日的耳後根，當然也是因為這個位置太偏了，一般沒人會注意到，所以土撥慢慢的把這個位置視為自己的領地。

    今天金度日有些感冒，吃過了飯，蝴蝶鯛順手為金度日帶上口罩，自然而然的摸到了他的耳後根，於是土撥的世界瞬間坍塌了。

    天竺洗完了葡萄，端著果盤過來，以一口五個葡萄的速度明目張膽的偷吃我給土撥買的慰問品，她竟然不吐果核，也不知道會不會消化不良。

    我對土撥說道：“你何必把自己搞得這麽卑微，蝴蝶鯛輕描淡寫的一個動作就把你滅了？”

    土撥閃了一眼牆上的掛鍾，輕聲說道：“這個時間，學長應該在健身，健身之後他會帶著蝴蝶鯛和一幫朋友去中宮湖畔燒烤，在他的世界裏沒有我，即使今天，我為他上菜，他都沒看我一眼，無論我把自己鎖在房間裏傷心也好，咬牙切齒的恨他也罷，對他沒有半點影響，我還不夠渺小麽，這是命運。”

    我笑道：“命運是用來打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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