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秦川很難受，就像是一個饑渴交加的人麵前擺著飯菜大餐，本可以放肆的享用，可突然這時候一個人跳出來，告訴你這顆青菜從種子生長到現在，一共灌溉了多少次排泄物一樣。

    看著秦川一臉苦色，林清婉眼中閃過一絲他人無法察覺的得意：“正確排解生理需求的唯一方法，就是找一個女朋友。”

    “如果短時間做不到，可以通過運動將需求壓下，千萬不能跟人做***，這不僅違法，而且影響健康。”

    “你想想，跟你纏綿的那個女人，或許在十分鍾以前，同一個乞丐，一個老人發生過同樣的動作關係，你不覺得這很惡心嗎？”

    秦川無語了，他本沒有什麽精神潔癖，但被林清婉這麽一說，他都覺得自己好像心態開始有些轉變。

    他有點不想跟林清婉聊天了，本來好好的一件事，非要被她說的…充滿了風險，仿佛洗一次頭就會丟掉小命一般。

    偏偏她說的又句句在理，這讓秦川內心糾結無比。

    “你們醫生都是這樣聊天的嗎？”秦川含恨問。

    林清婉淡淡一笑，美麗大方。

    “我雖然在胸外科，但我見過很多被這種病折磨的病人，我聽我同事說，很多病人在病情持續惡化的情況下，選擇結束生命，所以我說的，你應該引以為戒。”

    秦川：“得，以後就算幹這事怕是也要提心吊膽了。”

    “秦川，我餓了。”

    對於二人快速拉近的關係，秦川毫無知覺，當下道：“想吃什麽？僅限外賣。”

    “隨意。”

    新年的午餐有些簡單，披薩，漢堡，可樂，雞排，如果不是林清婉在，秦川或許一碗牛肉麵就應付過去了，他早就習慣了不過任何節日，包括春節。

    這個習慣來自老爺子，他生前，除了鬼節，其他任何節日都和平常生活沒有任何區別。

    外賣來的很快，午飯時，二人截然不同的吃相，讓原本立在他們中間的那堵看不到的牆，在消弭過後又堅硬了起來。

    林清婉看著秦川大口大口的吃著，秦川見她看自己，生怕她在妖言惑眾，當即轉過身去，來個眼不見為淨。

    過了一會，林清婉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知道了，我這就來。”

    掛斷手機後，林清婉看著秦川：“秦川，市裏出現了交通事故，有十幾個傷情嚴重的患者等待急救，你能送我去醫院嗎？”

    秦川聞言，皺眉看了看林清婉的腳道：“你這樣還急救？”

    “沒辦法，醫院人手本來就緊張。”

    秦川看了一眼門外林清婉的車子，道：“我駕照已經被吊銷了。”

    “呃，那你能不能幫我叫輛車。”

    秦川一臉奇怪，叫車這種事情又不用腳，憑什麽要讓自己幫忙？

    不過轉念一想，眼前這姑娘是趕著救命，當下也不犯渾，拿起手機叫了一輛滴滴，便道：“你確定你可以？”

    林清婉點點頭，就要站起身，接過還沒站穩，整個人又跌倒在地，好在並沒有磕到。

    秦川見此，連忙上前將她扶起，拿起手機將滴滴司機訂單取消：“就你這樣，還是別去醫院添麻煩了，先照顧好自己吧。”

    “不行，秦川，醫院裏真的很缺人手，很多病人可能已經快不行了，否則醫院不會打電話給我的。”

    秦川看著她，道：“你還挺有醫德，不過你這腳，要是再傷幾次，留下暗傷…”

    話還沒有說完，林清婉便道：“我沒事的。”

    對好人，誰都有同情之心，秦川也一樣，看著林清婉一臉著急的樣子，秦川反而冷冷道：“別人怎麽樣我不管，我也管不著，不過你自己就已經是一號傷員了，腳扭了連路都走不了，拿什麽救人？”

    林清婉還要說話，秦川便聳聳肩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治病救人是你們醫生的天職，可我還真不信，整個蘇州城，整個中心醫院，少了你還不轉了，有時候別那麽抬舉自己。”

    “秦川，你怎麽可以這樣，你看過那些傷員的狀況嗎？你這樣太冷血，太自私了。”

    秦川見林清婉突然焦急的指責，先是一愣，隨後仰著腦袋道：“我冷血，嗬，我懶得理你，好心當成驢肝肺，你走，自己走，別在我店裏。”

    “你，你這個人怎麽這樣，那些傷員隨時都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關本大爺屁事兒。”

    “你……”林清婉氣急，又要站起身，隻是腳才沾地，有疼的她痛呼。

    秦川冷笑道：“自己都是個廢人了，還好意思口口聲聲治病救人，我就沒見過你這麽蠢的。”

    “我…你…秦川…你……”

    論吵架，秦川在當年複大絕對是一把好手，與胖子這廝又整天廝混在一起，口才不好都不行。

    秦川本以為，林清婉掙紮幾下，就會放棄。

    但秦川很快意識到，自己似乎小瞧了她了。

    隻見她艱難的站起身，拿著手機一邊叫車，一邊一瘸一拐的走到店門口。

    不一會，車子便到了。

    林清婉恨恨看了一眼坐在那兒一動不動的秦川，似有些小女孩負氣一般，惡狠狠的將門口的盆栽給砸在地上，隨後上車去了。

    秦川愣愣的上前看著自己那已經被砸的支離破碎的花盆，有些心疼自己的八十塊錢。

    “這婆姨，什麽脾氣，老子還惹她了不成，請你吃飯，給你擦藥，嗬，女人，真是慣出來的。”

    說著話，秦川卻快速的將手機帶上，關了鋪子的門。

    別說林清婉是他名義上的妻子，而且還足夠好看。

    就算這事發生在一個醜八怪女醫生的身上，秦川也不至於真冷血到背後說風涼話。

    他這就生動的演示了什麽叫做口是心非。

    作為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秦川再怎麽流氓下流卑鄙無恥，也知道，人命是沉重的。

    之前那麽做，實在是有些不忍心看林清婉那副樣子還去醫院工作而已。

    上了一輛出租車，告訴司機去中心醫院，秦川便用手機打電話給林清婉。

    今天秦川對林清婉的一切有太多改觀，他本以為林清婉是一個什麽都不會，隻會整天擺著一副冷臉的婆娘，但事實證明，她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抱負以及作為醫生的底線，不，這種以及半廢人狀態還要逞強去救人的行為，已經可以上升到醫德層麵，而不是底線了。

    打了好幾個電話，林清婉也不接，最後索性關機了。

    秦川也是被氣的不輕：“你大爺的，好人都讓你做了。”

    半個小時後，秦川到了中心醫院。

    急救車鳴笛聲遠遠的便傳來，秦川走進醫院，隻見無數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護士，沒了命一樣的推著一輛輛病床，整個大廳嘈雜無比。

    “這裏是急症科，目前我科病床隻剩下兩個，外科那邊還有沒有床位？”

    “好好好，我先讓受傷輕的人往外科送。”

    “吳主任，五分鍾，一個重傷病人即將到院，胸部遭汽車雨刮器貫穿，目測距離心髒部位不足一厘米，隨時有大出血可能性…”

    “馬上通知胸外科的人，讓他們準備。”

    “可是胸外科在班的所有主治的醫生都已經上手術台了……”

    “我不管，反正你給我送到胸外科，不行就讓主任來，再不行讓院長上手術台，反正人一定要救，馬上去。”

    “主任主任，大概七分鍾後，一名下半身遭汽車碾壓的行人到院，目測出血三千五百毫升，血壓血糖低破臨界點，隨時可能死亡，過往病例搶救成功率不足百分之五。”

    “通知血液管理中心，就說有一大批病人急著用血，醫院的應急庫存已經不夠，讓他們馬上運來，還有，你負責把各個重傷病人的血型記錄好，快。”

    整個急症科亂而有序，秦川看著那病床上，那一個個血肉模糊快速通過的身體，突然明白為什麽林清婉方才會那樣堅持，而且發脾氣摔了自己心愛的盆栽了。

    低了低頭，秦川將內心自愧情緒掃出，再抬起頭時，隻見遠處，林清婉已經換上了淡綠色的手術服，正在一個護士的攙扶下，向著電梯走去。

    秦川見此，連忙追上前去，在電梯門還沒關之前，擠了進去。

    見到秦川林清婉一愣，秦川笑了笑說：“之前的事兒算我不對，不過你這腳，真的沒事吧？”

    林清婉嘟囔：“你來做什麽……本來就是你不對。”

    “林醫生，這位是你的男朋友？”

    林清婉看藍一眼四周奇異的目光，淡淡道：“他是我丈夫，擔心我腳傷。”

    “哦，早聽說林醫生結婚了，一直沒見到你本人，好帥呀。”

    秦川苦著臉，也懶得計較。

    “注意腳傷，我在手術室外麵等你，算是給…這裏所有人道個歉，你說我冷血動物，我承認。”

    林清婉看著秦川的眼神忽明忽暗，最終道：“我要去做手術了，之前我也有些著急了，對不起。”

    “哦，那你…小心點。”

    林清婉看了一眼自己的腳腕，對著秦川淡淡一笑道：“沒事的，我這次給科主任做一助。”

    “呃，哦，行吧。”

    眼看著林清婉一瘸一拐的進了手術室，秦川突然覺得那穿著淡綠色手術服的背影有些可愛。（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