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步不離？”

    “嗯，他說無論殿下你有什麽差池，我都別想再拿到一文錢。”池遲十分沮喪地說。

    幾個時辰之前，帳房同她算清了賬目，池遲這才知道自己一貧如洗，三個月辛苦奔忙，現在倒欠了王府一大筆銀子。

    叱吒風雲是做不到了，吃糖葫蘆的錢都沒剩下，小黑要想活下去，隻能自己去同王府膳房養的母雞們搏鬥，搶它們的食物來維持生存。

    “我不同意。”金簡很直白地表態。

    “為什麽啊。”

    “雞料不夠吃，母雞們就懶於產蛋，直接影響到郡主的膳食，茲事體大。”

    池遲磨牙謔謔：“要不這樣，我把你切碎一些，拌到雞料中，這樣家禽們都有的吃。”

    金簡嗬嗬哂笑：“你連佩刀都沒有了，拿什麽切。”

    池遲說：“你站在這不要動，讓我一掌震碎你的五髒，給小黑，和郡主的母雞們加餐。”

    “你不能傷他，我要親自清理門戶！”世子府內衛總領金策遠遠地吼了一句，把池遲嚇了一哆嗦。

    她閃身讓開，金簡早就趁她轉身的空檔，一縱身躍上房梁，消失在了金策的追殺中。

    麵對池遲的絮叨，長寧展開無言的抗拒，拒絕聽一個小侍衛，為了給自己的鴿子買東西吃，忍辱負重留在她身邊當差的悲慘故事。

    “你不信，就親自找金簡問問吧。”池遲得不到回應，蜷起來縮在地板上，“要睡了，請殿下安寢。”

    長寧回過神，低頭看看地上團成球的池遲，神情複雜：“你就這樣睡在這兒？”

    池遲摟緊自己的肩膀：“按慣例我是要睡在房梁上，但根據經驗，你會拔劍砍我。”說著雙指並攏，做一個揮劍的姿勢砍在自己臉上，“唔，疼。”

    長寧早走回了自己的暖榻，放下床帳來，聽見池遲呼痛，冷淡地評價：“怎麽這麽蠢。”

    池遲蚊子一樣哼哼：“是為了逼真地展示你那天的殘忍。”

    “你說什麽？”

    “……我蠢。”

    一連幾天，池遲都按照金簡的吩咐，陪伴長寧左右，跟著她出席各種場合，看著她讀書寫字，拜會親友，還要跟世子商議各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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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儒雅的世子一開口，池遲就感到一陣涼氣撲麵而來。

    人家的遣詞用句，都是她大娘花流雲常用的，意境深邃，曲折回環，讓她在仰慕之餘，不停地打著哆嗦。

    世子舒展撚著犀角棋子，打量了她一番：“這是病了。”

    長寧說：“是讀書太少。”

    池遲跳起來，想到月銀，又立刻服氣地說：“殿下英明。”

    舒展謙謙一笑，抬手喚過金策，將自己隨身的書篋拿來：“小池姑娘，有喜歡的，可以任意取讀。”

    池遲無措地僵在那，長寧即命金策將書篋的蓋子合上，整個塞進池遲懷裏。

    舒展看看自己的書，麵露不舍，池遲則完全是一副被雷劈中的表情。

    “開卷有益。”長寧簡短地解釋道。

    平日裏長寧最常待的地方，就是東暖閣的書房，這裏玲瓏雅致樸素靜謐，池遲一眼相中：“真是個補眠的好地方。”

    “從今天起，我讀書的時候，你不能偷懶假寐。”

    “我，我半睡半醒也能護你周全，你要相信我。”

    “並非是怕你失職。”長寧指指案頭：“今後你要為我鋪紙、磨墨、添香，有空的時候，你也要多讀書。”

    池遲內傷，強忍住沒有淚奔：“就怕在下勞累過度，不堪負重昏倒當場，誤了殿下的差事。”

    “我讓帳房多給你一份侍女的月銀，可好？”

    “和這項巨款比起來，我覺得自己差事太輕鬆了，”池遲目光炯炯地回望她，手下飛快地開始磨墨：“貌美心善的殿下，有我在，長寧殿的仆眾其實都可以遣散了啊嗬嗬嗬嗬。”

    “你會不堪負重昏倒當場嗎。”長寧笑得意味深長。

    “嗯？這是哪裏的話，習武之人，怎會如此嬌弱。”池遲單手繞著辮梢，昂首挺胸地吹牛：“胸口碎大石這等絕藝殿下也許沒有看過……”

    “我不看。”長寧果斷拒絕，伸手指指世子送給池遲的一箱書：“先依次讀一遍，不懂的地方也不要問我。”

    “為什麽。”

    “因為我不想回答你。”

    “……我現在去死還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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