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16 若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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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文才的情況,王蘭斟酌的開了藥,但無論是天花亦或是水痘,這兩個病都不是藥物可以控製的,隻能說喝了之後,身體能稍稍緩上許多。

    小屋本是之前守後山的人住的地方,自然不能和學子們的寢居相比,屋內隻有一個床,勉強能擠下兩個人,蘭玦看馬統戰戰兢兢的樣子,到底還是把人打發了出去,讓其先去山下找大夫,順便通知馬太守這邊的情況。

    陳夫子的動作很快,馬統才走沒過多久便找了人來欲把房屋四周的窗戶訂好。蘭玦任這些人折騰,這世上不是每一個人都是不怕死的,他們要這麽做似乎也無可厚非。她現在先把馬文才照顧好才是真的,這人關係著這一世,且還是她在尼山書院的靠山,他還真不能有事。

    蘭玦以為陳夫子隻是單純的想把窗戶訂好,所以並沒怎麽注意此間動靜,然而,當這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幾下把門口也訂住的時候,蘭玦偶然一瞥之下,有些慌了。

    她連忙走了過去,二話不說便欲把才訂好的木條扒下,“喂,你們幹做什麽!”

    “乒乒乓乓”的聲音還在繼續,沒有人搭理蘭玦。

    “誰允許你們這麽做的!你們知不知道我是誰?知不知道床上的人是誰?!誰給你們的膽子!”

    蘭玦扒了幾下,但她的力量太過薄弱,木條不僅紋絲不動,還有愈發堅固的趨勢,“住手!我讓你們住手!聽到沒有!”

    陳夫子本就在離此處不遠,聽著這邊的動靜,起身走了出來。他不敢離此處太近,唯有隔得老遠的便冷聲道:“蘭玦,給本夫子住嘴!”

    蘭玦冷著個臉,把手收了回來,“夫子,你什麽意思?”

    “蘭玦,你二人情況特殊,自當特殊處理。飯菜後麵會有人送來,蘭侄女也會隔一日來看一次,你們既不願離開書院,那便得安書院的規矩來辦。”陳夫子說的很是理所當然。

    “你!”蘭玦被說的語塞,反倒是怒極反笑,“夫子,你想過沒有,若文才兄不是天花,我二人今日所經曆的,他日出去,又會如何?”

    見陳夫子被自己說的神色一滯,蘭玦唇角笑意更甚,怡然道:“馬統已經下山,馬太守很快便知道書院的事,我蘭家不消片刻也會知道,夫子,且想想罷。”

    當真是馬文才一倒,這些人便忘了他的身份和背景了麽?

    陳夫子成功的被蘭玦嚇住了,蘭玦說了這話之後,為了起到效果,她沒再杵在門口。大門被封的七七八八,隻有一些微光透入,蘭玦轉過身子,本欲去瞧瞧馬文才如何了,哪知床上的某人早已經醒了過來。

    “文才兄,你醒了?”蘭玦話裏帶著明顯的欣喜,馬文才聽著,心底十分開心。之前發生的事他聽了七七八八,這一會兒他的麵色並不是很好。

    蘭玦走了過去,自然的坐了下來,她看馬文才精神恢複了許多,遂笑了笑,道:“文才兄,你說我們這算不算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馬文才聞此一言,目光一沉,啞著嗓子道:“把他們說成犬,你還真看得起他們。”

    這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高傲,雖然聲音弱了許多,人看起來也沒往日的淩厲,但好歹情況沒有惡化,蘭玦見此也不覺某人說的有多過分,反而轉身又給馬文才倒了些水,小心的遞到了對方身前,“行了,身體不適少說話,我可還等著文才兄恢複之後好好請我吃一頓來答謝我呢。”

    敢如此坦然的與馬文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才要答謝的,蘭玦尚且還是第一人。但馬文才此間聽著,唇角卻止不住的勾了勾。

    若蘭玦和他客氣,這便不是蘭玦了。

    身前是一隻纖細的手,馬文才看了一眼,他素日裏沒怎麽注意,這會兒看著,發現這人倒是保養的比女子還好。人已經醒了,瞧著精神尚可,蘭玦便沒再選擇喂對方喝下,她相信,馬文才也不願她把他如此虛弱對待。

    身子再虛弱,拿水杯的力氣還是有的,蘭玦的細心馬文才發現了,他微微頷了頷首,這邊剛想伸出手將水接過,然而下一刻,待他看見半空中自己右手如今的模樣,卻是突然一滯,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殆盡。

    “文才兄?”

    馬文才連忙把手收了回來,正了正臉色,“你離我遠些。”

    蘭玦不明所以,未退反而上前了一步,“文才兄,怎麽了?”

    “別過來!”瞧著人離自己越來越近,馬文才用力往床的角落裏縮了縮,聲調下意識便高了一度,“別過來,別碰我。”

    他這病,說不是天花,馬文才自己都不信。

    種種跡象表明,他當真得了這不治之症,蘭玦對他真心以待他知道,他能有這樣的朋友他已是十分滿足,他馬文才再如何,也不是忘恩負義之人,他不能害了他......

    “不是,文才兄。”蘭玦好笑的搖了搖頭,“你這瞎擔心什麽呢?我之前碰了你也不是一兩次了,要傳染早傳了,還怕這樣?”

    這要她說什麽好?

    馬文才雙目微動,他默了數分,終是緩緩開口道:“是我連累了你。”

    這樣的馬文才,蘭玦還當真不習慣,她晃了晃手上還舉著的水杯,不甚在意道:“文才兄,你什麽時候變得婆婆媽媽的了?”

    馬文才瞧著如此毫不客氣埋汰他的某人,他虛眯了眯雙眼,雙眸深邃的盯著蘭玦,沒有說話。

    按照以往蘭玦對其的了解,某人這種表情的時候,往往準意味著沒有好事,但這種時候,再強大的老虎也成了病貓,蘭玦現如今可不怕他。她把水杯放下,雙手環在胸前,似笑非笑道:“行了,本公子長得俊俏,文才兄這麽盯著我,小心被本公子看上,嘿~”

    最後一聲,蘭玦故作猥瑣的笑了笑,如此明顯的舉動,馬文才自是不會當真,不過,蘭玦前麵的話,卻成功的讓他收回了視線。

    馬文才神色微怔,他心底冒出一股極其奇異的感覺,他看了眼尚在嘚瑟的某人,也不知說給誰聽,“你覺得我會看上你?”

    人突然就認真了起來,蘭玦沒有料到,她幹笑了兩聲,“哪能啊。”她就是隨便說個玩笑,她現在可是男子,馬文才若要喜歡上她,那才奇怪。

    話題有些尷尬,為了不讓氛圍冷下去,蘭玦想了想又拱手調侃道:“文才兄風姿卓越,一表人才,是蘭玦配不上文才兄才是。”

    蘭玦說此話的時候,並未思慮太多,她以往也時常通過抬高某人貶低自己來拍拍馬屁,但是,自知道某人喜歡的是男子之後,蘭玦的這些話到了馬文才耳中,便成了另一種意思......

    他許是欽慕他的,隻是礙於他的顏麵和本身的自卑,才......

    一念及此,馬文才的心情瞬間慌張了數分,有突來的憤怒,也有一絲極淺的欣喜,這個認識徹底出乎了他的預料,他看了看身前的某人,那雙狡黠的雙眸尚在盯著自己,沒有嫌棄,也沒有任何芥蒂,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馬文才擰了擰眉頭,啞著嗓子道:“胡說八道!”

    他是男子,他亦是男子,怎可!...

    “啊?”她怎麽就胡說八道了?

    蘭玦愣了愣。

    某人尚在病中,本著病者為大的想法,蘭玦雖有不解,但並未就此問題細究,反而妥協的笑道:“行行行,是我胡說,文才兄的意思,是蘭玦配的上,那就依文才兄。”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蘭玦笑的自然,這模樣落在馬文才眼中便像是寵溺一般,他渾身倏地一僵,這一次,馬文才連話都沒有說了,他冷著個臉重新倒回了床上,索性來個眼不見心為靜。

    蘭玦不正常,他和這人是不一樣的......

    馬文才性格捉摸不定,蘭玦早已習以為常,人倒下去休息了,蘭玦並不覺奇怪,她起身給馬文才牽了牽身前的寢被,隨後才重新走回了一側的桌前。

    身上一雙手小心的給自己理著被子,馬文才心底又不可控製的冒出了之前那種怪異之感,蘭玦的手背不經意的從他臉上擦過,仿若是輕柔的羽毛一般,他睫毛輕輕顫了顫,沒有說話。

    陳夫子被蘭玦說的進退兩難,但他身為夫子,自不可能對學子賠禮道歉,唯有把這邊的情況改善一些,喚人將門口的木條拆了下來。再是假模假樣的說上幾句,蘭玦聽著不痛不癢,回答的很是敷衍。

    晚飯是廚房的蘇安送來的,馬統不知為何,到了晚飯時間都沒有回來,馬文才依舊發著熱,他素來是個愛幹淨的性子,沒有馬統,又知道蘭玦對他可能有那種心思,他想洗漱的打算到了嘴邊卻有些進退兩難。

    蘭玦早前並未注意,可馬文才那欲言又止的神色她又不瞎,很快便察覺到了。

    “不行,你不能見風。沐浴洗漱的事,等文才兄好了再說。”蘭玦說的一絲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馬文才冷著個臉,想借此來嗬住蘭玦,然而這一次,蘭玦絲毫不為所動。他心下鬱卒,唯有一聲不吭的翻了個身,無聲的生起了悶氣。

    屋外天色漸晚,蘭玦自己簡單洗漱了一下,瞧著床上的人還沒有翻過身子,不由得好笑的搖了搖頭。

    “文才兄,你進去一些,我要上床了。”

    屋內就一床一桌一椅一櫃,多的裝飾都沒有,蘭玦不可能不休息,她要保持精力照顧這人,就得先休息好才是。

    馬文才聞此一言,明明兩人之前一道睡過不知多少次,可這一次,他的心底卻是突然冒出了一股別扭感來。

    他麵無表情的往裏麵挪了挪,盡可能的拉開兩人的距離。

    蘭玦重新抱了一床被子,見人情況暫時穩定了,她把被子一裹,也就很快睡了過去。

    這一天,蘭玦確實累的夠嗆。

    身後的人傳來的平緩的呼吸,擔心將其吵醒,馬文才沒敢輕舉妄動。

    眼前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以前的馬文才最是喜歡這樣的時候,沒人能看見他的表情,也沒人能發現他的懦弱,可這一刻,他卻突然有些好奇的想,若有光,身後的某人,此時又應是如何一副神色......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預告:粉紅泡泡冒起來!\(^o^)/~

    都睡一張床了,夜黑風高四下無人,孤男寡“男”,不發生些什麽,實在對不起渣詞創造的氛圍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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