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第一百九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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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儀宮兩個月來一直很平靜, 隻有皇帝剛病倒之後幾天,顧皇後往外麵遞過一次信。之後就沒有動靜了。
兩儀宮成了整個後宮的禁區, 孤島。沉默的守衛和內侍整日環繞著兩儀宮,每日一次送貨的人, 在內侍檢查之後,在監視之下把東西搬到角門裏。再由兩儀宮的人搬走。
皇帝生病之前, 這一道關卡還沒有這麽□□換把守。但自從皇帝病後,太子特意下令,對兩儀宮嚴加看管,所以兩儀宮完全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籠子, 每日都如死水一般,毫無波瀾。
這樣無風無浪的日子過了近三個月,一開始再警惕的侍衛, 也漸漸開始放鬆下來了。這又正好趕上過年時候, 不少人心裏盤算的都是等一下輪班結束後去哪裏喝酒。
這一日看起來又是平靜的一天。送東西的人將東西都搬下來,把門一鎖,今天就算完事了。誰也沒想到這時候有個宮女會這麽跑出來。
幸好守在兩儀宮門口的侍衛都算身手矯健,長臂一舒, 就將她攔腰抱住,擋在了角門邊。但那個宮女卻是一副已將又驚又怕又傷心欲狂的樣子,雖然被侍衛製住, 仍是揮著胳膊踢著腿,頭發都散了也毫不在意,隻是聲嘶力竭喊道:“皇後病了!救救皇後!你們……你們要害死皇後了!天啊!快來個禦醫!”
她宛如瘋子, 侍衛隻能將一團布塞到她口中,才消了她的聲音,又將她手腳都捆住,扔在一邊。
幸好如今兩儀宮門庭冷落,沒有人會在這時候走到兩儀宮的角門外,所以這個宮女拚了命的嘶喊,除了看守和送貨的,也沒有其他人聽到。
隻是製住了宮女之後才是大問題——這件事情,當值的侍衛豈敢不上報?這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事故了。若隻是一個宮女發瘋還好,可這個宮女滿口喊著皇後病重,不來禦醫皇後就要沒命了。
顧皇後確實是失寵被皇帝囚禁在此,太子繼續命人原樣看管,也確屬無情。但萬一皇後病死了,那他們這些隱瞞不報的侍衛可就得倒大黴了。
太子很快就知道了兩儀宮宮女闖門的事情。他隻覺得頭痛。
安平和蕭廣逸之前都囑咐了他,不可讓顧皇後知道皇帝如今不能理事的事情。否則後患無窮。尤其蕭廣逸臨走前對他說過,請他無論如何不要放權給皇後。、
除了安平與蕭廣逸,就連姚丞相,都隱晦表達過,勸他對顧皇後維持現狀。
蕭重鈞不是不知道顧皇後是什麽樣的人,正是因為他很清楚,所以他知道蕭廣逸還有安平,都是為他好,為他出主意。但這事情,說來說去,隻要一句話就足以壓垮他——顧皇後是他的生母。
太子知道這時候不用去讓人看,要是去了兩儀宮,一定會看到一個滿麵病容的顧皇後。都鬧出這樣的動靜了,他的母後不可能真的一點病都沒有,即使沒病也要弄出有病的樣子。
他知道他母後的決心。
太子沉默了半晌,對稟事的侍衛擺擺手,讓他下去了。然後他召來了一個禦醫,這個禦醫不是顧皇後從前經常看的禦醫,但也不年輕,十分老辣。
一般禦醫招架不住顧皇後。太子隻能希望這位霍禦醫能與顧皇後zhou xuan。他特意囑咐禦醫,去了兩儀宮就給顧皇後問診開藥,其他事情一概不要提。不要提如今是太子監國,皇帝重病。
霍禦醫機警,知道這裏麵涉及天家秘事,他必須小心應付,知道的越少越好。
霍禦醫道:“那不論皇後無論問臣什麽,臣都不答話,隻管診脈開藥。殿下看,這樣可以麽?”
禍從口出,他寧願做個啞巴。
太子道:“那就如此。你在兩儀宮看過皇後,就來向孤複命。”
霍禦醫領命而去。
等霍禦醫離開,太子就召來了安平。安平最近這段時日,已經住回了宮中,隻是時不時還會去康王妃那裏。
安平一見到太子,正要打趣太子終於納了曲盈衣的事情,但見太子神色不對,就道:“殿下為何有些憂心的樣子?”
蕭重均把事情說了,最後道:“我派了禦醫去。”
安平一聽就急了:“誰知道這是不是真的呢?之前那麽久她都沒動靜了。”
蕭重均說:“萬一是真的,若你在我的位置,你會怎麽做?”
他這一問,安平就啞口無言。她不是太子,不在那個位置,沒有太子那麽多的顧忌。更重要的是,就像太子問的,萬一皇後真病了,她擔得起嗎?
安平心裏又有些委屈。皇後在兩個孩子中一直更偏心太子,她都知道,但她還是想幫太子。結果太子這時候問她的這話,好像她全然不在乎皇後的死活一樣。
“三哥,若母後真病了,我也不忍心眼睜睜看她病重。可是這之後的事情你打算如何呢?一定要想清楚了再行事。”
太子道:“我明白。”
安平其實想問的是,皇後如果求太子解禁兩儀宮,太子又該如何。
但她也不想太逼迫太子了,先等等看禦醫對皇後的病情怎麽說。
霍禦醫知道兩儀宮很久都沒有人出入了。他在侍衛的陪伴下踏入兩儀宮宮門的時候,大冬天的,手心竟出了汗。
兩儀宮大殿雖然收拾整齊,但顯得幽靜冷清。明明一塵不染,卻像是蒙了一層影子,大白天的也有幾分昏暗。
宮人將霍禦醫引到室內給顧皇後診脈。
顧皇後坐於榻上,麵色蒼白,不施脂粉,顯得極為憔悴。禦醫望聞問切,光是看顧皇後的臉,確實是病了。
霍禦醫給顧皇後行禮,之後就開始問診。宮人說顧皇後這段時間一直不適,但宮中始終沒派禦醫來,皇後也不敢亂吃藥,隻能這樣捱著。今天早上皇後起身時竟然暈了過去,整個人都沒有反應。宮女們嚇壞了,隻能讓人跑去喊救命。
霍禦醫仔細聽著,又問顧皇後具體是哪裏不適。
顧皇後這時候還是很虛弱的樣子,她慢慢道:“先是胸口有些悶,像有什麽重物壓著,後來是灼熱,燒心,喘不過氣來。”
霍禦醫給皇後診脈時候,皇後淡淡道:“是聖上派你來的麽?聖上知道我病了,有沒有說什麽?”
霍禦醫不回答,視線隻是向下,道:“請娘娘安心休養。”
他不敢回答顧皇後的任何一個問題。他甚至不敢再看顧皇後的臉——顧皇後雖然神色憔悴,卻依然能看出年輕時候美貌的樣子,尤其是她的眼睛,即便在病中也有三分銳利。霍禦醫總覺得和這樣一雙眼睛對視,會被她看透。
霍禦醫專心在診斷上。
顧皇後確實是有病在身,但還好病得不算太嚴重,隻要吃藥休養,兩個月左右就能慢慢養好。
霍禦醫開方子的時候,手都有些顫。顧皇後又問他幾句,他都含糊帶過,不提具體的一字一句,尤其是宮中的現狀。
霍禦醫要離開時,皇後叫住他:“告訴聖上,我想見他,我很思念他……”
霍禦醫一怔,隻能應是,然後退下。
等霍禦醫離開,顧皇後坐在那裏,靜思片刻,終於慢慢微笑起來。
她熬了兩年,不在乎再多等幾日。今天一看到那禦醫戰戰兢兢的樣子,就知道一定是在提防她。
“重均……”她輕輕喚著這個名字。隻覺得她的孩子依然什麽都沒有變。
太子依然是那樣,對她無法徹底狠心。所以才會用這種方式。
就像他小時候,害怕她責罰做錯事的宮女,那種竭力把事情隱瞞起來的樣子。
若是皇帝派來的禦醫,皇帝會巴不得對她炫耀他的新寵,他的新兒子。
這兩個多月來,顧皇後一直留心。兩儀宮雖然被看管得更嚴了,但送進兩儀宮的東西卻沒有變差,甚至還去更好了。
再加上今天的這種種跡象。顧皇後心理已經有了一個大概。
皇帝死肯定還沒有死,但不知何故,也許皇帝是行將就木了,現在掌大權的是太子。
這對顧皇後,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她躺了下來,隻覺得自己這幾夜不睡覺,喝冷水吹冷風弄出來的病還是值得的。
接下來才是重頭戲,她會打起精神去應對。
霍禦醫將皇後的情形還有皇後說的話都告訴了太子。太子道:“你辛苦了。”
他讓人把藥都抓好了,和之前的物資一樣,每日送去兩儀宮,讓兩儀宮自己煎藥吃。
安平公主後來也問過顧皇後的病情。
她知道皇後是真病需要吃藥之後,心裏多少有點愧疚。而且據說顧皇後隻是在兩儀宮安安穩穩吃藥,並沒有其他舉動。
到了元宵節這日,又有不少宗親來看望皇帝。
這一次,是當著幾個老郡王的麵,皇帝又喚出了太子的名字,甚至要“茶”,還冒出來了“賜坐”。
很快宗室中就知道了,皇帝在昏迷了近三個月後,竟慢慢好了起來。
壽真公主一聽到這個傳聞,立刻就問懷恩:“皇帝有好轉,你去宮中的時候a看到沒有!”
懷恩淡淡道:“我沒有看到,但這是好事。母親為何如此驚慌。”
作者有話要說: 皇後的戲份開始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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