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4 再回頭,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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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上前往帝城的飛機,我的心情仍舊久久不能平靜,雖然這不是我第一次遠離家鄉了,可這一次牽連到我和我爸的性命,還有我媽的安危,讓我不得不憂心忡忡、焦慮重重。
一路平安無事,很順利地就到達了帝城的機場。
帝城的機場果然豪華無比,無論大小還是設施,都遠超我們省城的機場,要不是有路牌指示,我在裏麵估計都能迷路。左拐右拐,終於到了機場出口的位置,出口處有一群人正在接機,各自拿著不同的牌子,其中一人手裏的牌子上寫著我的名字,王巍。
一開始我沒當回事,以為隻是同名同姓,畢竟小閻王也沒說過有人會來接我。但我定睛一看,發現舉牌的人竟是阿蔓,差點以為自己是穿越了,因為當初我到鳳城的時候,就是阿蔓接的我機!
怎麽來到帝城,還是她啊?
我快步走到阿蔓麵前,有些驚喜地問她怎麽是你,你不是在鳳城嗎?
今天的阿蔓,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看,雖然隻是簡簡單單的T恤加牛仔褲,還有一條隨意紮起來的馬尾,卻給人青春陽光的感覺。但是阿蔓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麵對我的欣喜也沒回應,反而衝我翻了個白眼,說道:“太後娘娘都死掉了,我還留在鳳城幹嘛?龍組本來就是在帝城活動的,我不來這還能去哪?行啦,別廢話了,趕緊走吧,我帶你去總部報道。”
說完這句話後,阿蔓直接轉頭就走,都不給我反應的時間。
相比之前在鳳城接我時的熱情,現在的阿蔓明顯有點冷漠和不耐煩,讓我覺得莫名其妙,難道她來大姨媽了?
雖然小閻王給我提供了地址,但我在這畢竟人生地不熟的,現在有人給我領路,我肯定求之不得,趕緊提著行李追了上去。
出了機場,阿蔓把車開了過來,是一輛掛著白色牌照的霸道,顯得雄赳赳氣昂昂,比在鳳城的時候高調多了。我把行李當到車上,人也坐了上去,阿蔓不由分說,踩了油門就走,隨意變道、亂闖紅燈,這都不在話下,甚至有時候還在逆行線上開,引得一大片司機狂按喇叭,還有人摸出手機拍攝。
之前阿蔓在鳳城的時候,扮作一個小小的政府工作人員,行事也比較謹慎、低調、小心翼翼。但是現在,似乎是回到了自己的地盤上,阿蔓的行為隻能用四個字來表示:囂張狂妄!
即便我已經身經百戰,見識過無數大風大浪,但是麵對她這麽瘋狂的開車方式,還是忍不住有點煞白了臉,手也牢牢抓著把手,緊張地說:“那個,阿蔓,我也不是那麽很趕時間,所以不用這麽著急……”
“你不趕,我趕!”
阿蔓聽了我的話後,不僅沒有收斂,反而還更瘋狂了,油門踩得嗷嗷直叫。帝城的路那麽堵,她還開這麽快,簡直就是找死!
我確實有點崩潰,又說:“阿蔓,就算咱這是特權車,好歹也低調點啊,你看很多人給咱錄像,現在可是信息時代,如果傳到網上的話,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阿蔓哼了一聲,滿不在乎地說:“看他們發的快,還是我刪的快!”
我:“……”
好嘛,我說網絡上好多帖子怎麽莫名其妙就不見了,原來都是被這種人給刪掉了!
果然夠狂!
但憑我的直覺,阿蔓應該不是這麽狂妄的人,龍組成員的權力雖然很大,但是一般行事都很低調,不像阿蔓這樣張牙舞爪、無所顧忌,感覺她還是碰到什麽不開心的事了,所以才會這樣發泄。
我試探著詢問她到底出什麽事了,是誰惹你不開心了嗎?
阿蔓聽後,猛地一個刹車,把車停到了路邊,接著用手指著我說:“你!你惹我不開心了!”
我頓時就瞪大了眼:“姑奶奶,我才剛來帝城,怎麽就惹到你了?”
阿蔓一副氣呼呼的模樣:“你在夜明,不光和那個公主勾勾搭搭,還把人家青龍元帥的肚子給搞大了!你身為龍組成員,怎麽一點原則都沒有?你是去執行任務的,不是去泡妞的,我們在外麵為你擔心,結果你在裏麵過得比神仙還瀟灑,你對得起你證件上的國徽和龍組標誌嗎?你也太有點不知羞恥了吧!”
直到現在,我才知道阿蔓是為什麽而生氣了,之前小閻王帶人攻進夜明兵部的時候,她也身在其中,所以也知道了我的事情。可我的這些私事,連身為七隊隊長的小閻王都沒說什麽,隻是警告我以後不要走到哪裏都和女人有所牽扯,說白了隻是我的個人感情問題,怎麽還和原則、國徽、龍組牽扯上了?
所以她這氣,實在生得有些莫名其妙,讓我丈二摸不著頭腦。
我小心翼翼地問:“你,不會是吃醋了吧?”
“我吃醋?!”
阿蔓頓時瞪大了眼,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王巍,你開什麽玩笑,我怎麽可能會吃醋啊?我是為你覺得丟人!你可是龍組的人,竟然一點都把持不住自己,傳出去都給我們七隊丟臉,讓我們大家一起為你蒙羞!”
阿蔓三番兩次的侮辱我,又是說我丟人,又是說我不知羞恥,還說我讓七隊的人都蒙羞了,我的心情當然也很不好。我在夜明一年半的時間,生死都不知經曆過多少回,好不容易才為他們換來了有價值的情報、創造了千載難逢的進攻機會,結果她還這麽說我,我就是個泥人,也有三分脾氣。
我冷冷地說:“如果是因為這個,那你大可不必擔心,我馬上要調到三隊去了,和你們七隊沒有什麽關係!”
阿蔓一下愣住:“什,什麽,你要去三隊了?為……為什麽?”
我略帶嘲諷地說:“因為我給七隊丟臉了唄!”
阿蔓不再說話,默默啟動車子繼續前行,這一次她開車不再那麽瘋狂,但是氣氛始終冷冰冰的。
一路無話,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阿蔓突然把車一停,幽幽地說:“到了,你可以下車了。”
我一抬頭,看到一座破破爛爛的小樓。
破到什麽程度?
讓人都不敢想像帝城這種現代化的大都市,竟然還有這麽破、這麽爛的樓房!感覺就是七八十年代那種鄉鎮上的辦公樓,磚瓦斑駁肮髒、玻璃昏黃發暗、牆上還爬著不少蔫蔫的藤蔓植物,整個建築散發著垂暮老氣的味道。
當然破爛也就算了,畢竟龍組是很神秘的特工組織,總部低調一點也有可能,但讓我覺得人格受到侮辱的是,門口的牌子上寫著幾個大字:國家精神病院。
“你什麽意思?!”
我猛地回過頭去,質問駕駛座上的阿蔓:“為什麽把我帶到精神病院?”
難道她覺得我精神出了問題,所以才和夜明的公主勾勾搭搭,才讓青龍元帥大了肚子?
阿蔓幽幽地說:“這裏就是龍組總部。”
“你當我三歲小孩嗎,你當我不認識字嗎……”我幾乎怒火中燒。
“是真的。”阿蔓認真地說:“門口的那個牌子,不過是掩人耳目而已,總不能直接寫上‘龍組總部’這幾個字吧?不信你看門口,你見過精神病院還有特警把守的嗎?”
我回頭一看,發現門口的崗亭上,站著一個模樣很普通的保安。一般人看不出來端倪,但我這樣的老江湖,一眼就看出那個保安不是個普通人,他的站姿十分挺拔,目光也十分嚴肅,許久都一動不動,而且隱約可見腰間鼓起,顯然裏麵藏著一支手槍。
這麽一來,我倒有點相信阿蔓的話了,可我仍舊半信半疑地說:“那要萬一,有人真把精神病送到這裏怎麽辦呢?”
“就說滿了,收不下了,久而久之,也就沒人來了。”
阿蔓無奈地說:“我沒騙你,楊隊長不是給了你地址嗎,你可以核對下啊!”
我立刻拿出地址一看,果然分毫不差,確實就是這裏。
我信了,真的信了,原來龍組總部,是個國家精神病院!
可是龍組總部,怎麽會這麽小的,怎麽容得下龍組那麽多人?
阿蔓給我解釋,說這裏隻是總部,是新人報道和隊長開會的地方,龍組的七個分隊,分散在帝城不同的地方。
“你去吧,接下來我就不能陪你了,以後我們既然不在一個分隊,見麵的機會恐怕也很少了……”阿蔓的聲音愈發低落。
“這不是正合你意嗎?省得我給你們七隊丟臉!”
丟下這句話後,我便提了行李下車,朝著“國家精神病院”的門口走去,而阿蔓的車則一溜煙地走了。
我拉著行李箱,一直走到門口,那位保安攔住了我的去路,冷冷地說:“站住,幹什麽的?”
我哭笑不得,說我來這,能幹什麽?
保安看了我一眼,說道:“這裏不收精神病人。”
我低頭看了一眼我的穿著打扮,發現並沒什麽問題,不知保安為何覺得我是精神病人?
我無奈地說:“我是龍組的人,來報道的!”
“哦?”保安這才正眼看我:“有證件和介紹信嗎?”
我立刻把我龍組的實習證件和小閻王親筆寫的介紹信拿了出來,保安檢閱過後,才知道誤會了我,說道:“不好意思,我看你腦袋上貼著個王八,還以為你是精神病人,不過你現在可以進去了!”
王八?!
我莫名其妙地往後腦袋上一摸,竟然扯下來一張紙,而上麵果然畫著一個王八,王八的四條腿循規蹈矩,唯有頭是畫的人像,乍一看,眉眼之間和我有幾分相像。
不用說,肯定是阿蔓搞的鬼,我無奈地搖了搖頭,把王八揉成了一團,繼續拖著行李往裏走去。
這國家精神病院,哦不,龍組總部,從外麵看挺破挺舊,還挺小的。沒想到進來以後,才發現裏麵別有洞天,除了一眼看到的那個破舊小樓以外,兩邊和後方的場地竟然很大,食堂、衛生所、籃球場、訓練館等設施一應俱全,看著還挺像那麽一回事的。
不過,整個場所都很安靜,仿佛一個人也沒有似的,和我想像中的龍組仍舊相差甚遠,起碼少了“遍地高手”“守衛森嚴”的神秘氣氛,恍惚間讓我覺得來到了某個民辦學校。
我拖著行李箱,走進了那所破舊的小樓之中。
樓裏也不像我想像的那樣神秘或是奢華,連地板都是水泥做的,兩邊的牆也汙跡斑駁,一個個房間分兩邊排開,空氣中還飄著消毒水的味道,真和七八十年代的辦公樓差不多,還真是表裏如一啊。
兩邊的房間頂上各掛著門牌,有行動組、情報組、信息組、內勤組等等,這才讓我感覺到了一點“特工組織”的氣氛。房間裏時不時傳來一點說話的聲音,但是又不太真切,看來還是有人在的。
我找了一會兒,終於找到了掛著“報到處”這三個字的門牌。
我敲了敲門,聽到裏麵有人說進來後,才推門而入。門內是一間很普通的辦公室,老舊的辦公桌和沙發十分顯眼,辦公桌上還放著一台紅色電話。辦公桌後,坐著一個半禿頂的中年男人,身材肥胖、大腹便便,手裏捧著一份報紙正在閱讀,四肢都鬆垮垮的,看上去沒有什麽功夫。
門口那個保安,都能打他十個。
搞什麽鬼,這樣的人也能在龍組嗎?
我還以為龍組裏的每一個人都是不世出的高手呐!
“幹什麽?”禿頂男人頭都沒抬,手裏的報紙也沒放下,似乎還有點埋怨我打攪了他閱讀報紙的興致。
“來報道。”
我走過去,將自己的證件和小閻王交給我的介紹信,都放在了桌上。
禿頂男人這才放下報紙,拿起我的證件看了看,又拿起介紹信來閱讀了一遍,麵色這才顯得有些驚訝:“你就是那個在夜明臥底一年半,給龍組七隊提供大量情報,立下大功的那個王巍?”
我點頭,說對,是我,不過不算什麽大功,隻是盡我所能而已。
我嘴上雖這麽說,不過心裏還是很高興的,看來幹掉太後娘娘以後,我的名氣已經在龍組內部傳播開了,算是沒有給我舅舅丟臉!
但我還沒高興多長時間,禿頂男人的臉色突然一沉,冷哼一聲說道:“不算什麽大功?還算你有自知之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小閻王的外甥,他在介紹信裏把你誇成這樣,還推薦你到龍組三隊,還真是舉賢不避親啊!嘿嘿,為了把自己親戚搞進龍組,這個小閻王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平時裝得那麽人五人六、鐵麵無私的,搞了半天也不過如此嘛!混混就是混混,披了龍袍也不像太子,實在搞不懂趙組長為什麽要重用他!”
聽著這位禿頂男人的話,我頓時瞪大了眼,幾乎懷疑自己是聽錯了,他不僅貶低我,還貶低我舅舅,認為我的功勞都是假的!
我在夜明呆了一年半,期間經曆過多少生死邊緣,真是拚了老命才僥幸活到現在的,結果這個禿頂男人三言兩語,就把我的功勞全抹殺了;這些也就算了,他還用粗魯的言語侮辱我舅舅,這就讓我有點受不了了!
他憑什麽?
他不過就是個管理新人報道的,憑什麽評價我們這些在外出生入死的人?
我確實壓不住心中的火了,直接就說:“這位領導,如果你不知道實際情況是怎麽樣的,還請不要信口開河!”
我也不知道這個禿頂男人到底是個什麽職位,但他既然是管這茬事的,應該大小算個領導,所以我才這麽稱呼他的。結果我這麽一說,他的氣性反而更大,當場就瞪圓了眼:“你說什麽,我信口開河?!我告訴你,別以為自己是小閻王的外甥,就能在這為所欲為了!龍組裏麵,比你舅舅有能耐的多了去了!你要不服,現在就給我滾!”
我是真沒想到,我來龍組的第一天會得到這種待遇,想我在我們那邊大小也算個人物吧,哪個對我不是畢恭畢敬的?就算是在夜明,我也是青龍門的代理元帥,什麽時候受過這種窩囊氣!
而我願意加入龍組,還不是想著自己也算有點本事,不如報效一下國家,如果龍組都是這種小人當道,那我繼續在這還有什麽意義?
於是我也不跟他廢話了,直接提著行李甩手而去!
也就看這是龍組,我沒有太大的膽子鬧事,否則我非把那禿頂的家夥給揍一頓再走!
我頭也不回地走出門去,還把門“砰”的一聲給關上了,以此來表達我內心中的不滿,門裏還隱約傳來那個禿頂男人的聲音:“喲,脾氣還不小,像你這種靠關係進來的,統統滾蛋才好……”
我確實氣得不輕,拖著行李噔噔噔往外麵走,原先我以為我舅舅在這做七隊的隊長,就算大家不願意照顧我,但也不至於為難我,沒想到碰上個這麽無賴的人,簡直讓我無語!
這樣的龍組,不入也罷!
眼看著馬上就要走出小樓,我的手機恰在此時響了起來。
摸出手機一看,原來是小閻王打來的電話,他知道我今天來龍組報道,顯然是要問我進展如何的。
我氣不打一處來,接起電話便叭叭叭地說了起來,將剛才所遭遇的委屈都說了一遍。結果小閻王聽了以後不怒反樂,哈哈哈地笑了起來,告訴我說那人是李主任,是從別處調過來的,以前的官職不小,是被貶的。脾氣確實有點不好,而且很看不慣他這種罪犯出身、半路加入龍組的草莽,兩人之間起過不少紛爭,所以才會對我這麽不客氣。
“但是平心而論,他那人是不錯的,性格剛正不阿,所以才得罪了人,才被貶到這裏來了。性子是有點急、嘴巴有點臭,你去好好跟他道個歉,他也不會過分為難你的。”
自從小閻王的身份變回龍組七隊隊長以後,我發現他的性格也跟著變了很多,如果放到之前,有人這麽說他,他能若無其事,還幫對方說話?早把對方打的媽都不認識了!
看來這人啊,隻要加入體製以後,性格多少都會變得圓滑。
我也不知道這對小閻王來說是件好事還是壞事。
但我是受不了這些的。
我來帝城主要的目的是救我媽,不入龍組反而還自由些,這樣就能把重心放在楊家上了。
於是我跟我舅舅說我不入龍組了,我要離開這裏。
小閻王說:“不入也行,那你要盡快離開帝城,別在那個地方多做停留。”
我表麵上答應了他,但是心裏想著,我來都來了,不可能再走了。
掛了電話以後,我便繼續往外走去,心裏的氣還沒有消下去,心想這一天都是些什麽事啊,先是阿蔓批評我沒有原則、不知羞恥,接著那個保安以為我是精神病,然後報到處的李主任又以為我是靠關係才進來的,簡直一件高興的事都沒有!
或許我來龍組本身就是個錯誤,我還不如逍遙自在地做我的自由人呢。
我拖著行李,很快就出了小樓,跨過中間的一塊空地,朝著門口走了過去。
就在這時,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汽車突然緩緩開進龍組總部,我就是再不懂車,也知道那車值上千萬。能在帝城開這種車的,看來是個大人物啊,於是我稍稍往邊靠了靠,準備繞過車子往外麵走。
但車子被門口的保安攔了下來。
再名貴的車,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進龍組的,該審查審查、該登記登記。
後排的車窗緩緩搖下,露出坐在裏麵的一位頭發花白、麵色安詳的老人,他的穿著十分普通,就是一套合體的黑色中山裝。但,不知是不是因為他坐在名貴汽車裏的緣故,隻覺得他不怒自威、氣場十足,看來車是男人的臉,這話是一點沒錯。
我都忍不住對這位老人的身份好奇起來了。
隻見那位保安看到他後,麵色頓時變得無比嚴肅,“啪”的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接著沉聲說道:“楊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