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1 你會,死得很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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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清道人真的是個非常執拗的人,他認準的事情往往很難改變,他說要和白雲城主決鬥,那就隻能一對一決鬥,不允許任何人插手幫忙;他說陳老待他恩重如山,他就永遠不會背叛陳老,為其拋頭顱、灑熱血,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一清道人顯然沒有什麽是非觀,在他眼裏更沒什麽對錯,天大地大,也沒有陳老大。
我和劉鑫幾乎磨破了嘴皮子,將大道理講了個遍,也無法改變他的主意,反而換來了他的憤怒,甩開我們再次走了。我和劉鑫當然不肯,陳老對他有恩,他對我們有恩,我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他送死的。
我們再次撲了上去,死死地抱著他兩條腿,但是無論我們怎麽哀求,也始終不起什麽效果。到了後來,我倆都放棄勸他了,隻希望他能活著就行,說師父,難道隻有領死這一條路嗎,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劉鑫也說:“是啊師父,我們可以繼續網羅華夏風雲榜上的高手啊!白雲城主抓不到了,東海魔君也被帶走了,可是華夏風雲榜上排名第二的呢,我們可以去抓他啊!”
劉鑫的建議其實並不靠譜,一清道人連華夏風雲榜排名第四的白雲城主都打不過,更別提排名第二的了,簡直癡人說夢。不過。這也不失為一個拖延時間的好辦法,所以我也跟著說道:“是啊師父,我們可以去抓華夏風雲榜上排名第二的人啊,但凡有一點點機會也不該錯過!”
一清道人站住腳步,沉沉地說:“你們說得沒錯,但凡有點機會,我也不會錯過……但,華夏風雲榜上排名第二的人是誰,你們知道嗎?”
我們當然是不知道的。
我們隻知道華夏風雲榜的第一名是空著的,因為千算子曾經說過,除了猴子、左飛那群人外。沒人再有資格做這第一名了。至於第二是誰,從來沒有聽人說過,像什麽東海魔君、白雲城主,以前總是有所耳聞的,但這第二始終沒有任何消息,所以我們也覺得挺奇怪。
“是誰?”
一清道人意味深長地看著我們,緩緩說出了三個字:“大閻王!”
一清道人說出的這個名字,當然猶如一道驚世巨雷,重重劈向我和劉鑫的腦海,驚得我們目瞪口呆、瞠目結舌!
竟然是我父親!
雖然我一直知道我爸挺強的,從我舅舅以及猴子、左飛等人的態度來看,不難猜出我爸的實力應該還在他們之上,但我一路從夜哭郎君見到大寨主、二寨主,以及白雲城主和東海魔君,始終沒有聽過我父親的名字。
我以為是我爸失蹤了二十多年,甚至沒人知道我爸是死是活,所以千算子並沒把我爸計算入內,沒想到千算子這麽看得起我爸,竟然把我爸排在華夏風雲榜的第二名!
眾所周知,在排名上,千算子絕對是公正、公平的,已經過了這麽多年,還把我爸排在第二,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說明我爸的實力,也確實在東海魔君、白雲城主等人之上!
這實在是太厲害了,我一直知道我爸挺強,可能不遜於太後娘娘,但沒想到竟然強到這種地步,在整個華夏能夠排到第二的位置。
按照千算子的理論,第一的位置是空著的,豈不是說我爸隻要不碰到猴子他們聯手,足以堪稱華夏第一?
四舍五入。可以稱之為第一啊!
我爸竟然是這華夏第一高手!
我的心中當然無比激蕩,真沒想到我爸能有這麽厲害,身為兒子的我當然無比自豪,但又想到我爸還被陳老困著,心裏不覺又起了一陣悲哀,實力再強有什麽用呢,不是一樣要被陳老這樣的人所製?
任何時代,權力才是最強的力量啊!
一個人再強,又怎麽敵過擁有千軍萬馬的國家機器?
即便當年的巨俠郭靖,都死在被蒙古軍包圍的襄陽城下了啊!
在我心中思緒萬千、沸騰不已的時候,一清道人繼續說道:“劉鑫,你在帝城待過,應該聽說過大閻王的名字吧?”
劉鑫點了點頭。
劉鑫當然是聽說過的,當初我大鬧任家的婚禮,我爸率領帝城地下世界的人前來救我,雖然後來被陳老率人給拿下了,可至今仍是整個帝城街頭巷尾津津樂道的故事。
誰能擁有這樣的魄力和號召力,唯大閻王一人爾!
一清道人以為我不知道,便耐心地給我講了起來,也是從二十多年前開始講起,述說大閻王曾經的chuán qí和故事。這些故事,我已經聽過很多遍了,不光是小閻王給我講過,小鍾馗、鐵麵判官等人也講過,每一個在帝城有點資曆的人都耳熟能詳,但是現在從一清道人的口中講出,又是另外一種感覺。
聽得出來,一清道人對我父親還是挺推崇、挺佩服的,言語之中不僅沒有任何貶損,反而不乏溢美之詞。
一清道人一直講到去年,也就是我爸率眾到任家救我那次,說大閻王真是英雄蓋世、蓋世萬千,絲毫不減當年威風,雖然最後以被俘收場,但是人人提起大閻王來,都會豎起他們的大拇指,讚上一聲真英雄也。
不過,英雄也有氣短之時。
一清道人歎著氣說:“大閻王,終究還是鬥不過陳老,其實一切都是陳老埋下的套,為的就是引誘大閻王現身,好將他網入自己麾下。”
什麽?!
和陳老稱帝的事情一樣,雖然我已經知道的一清二楚,但從一清道人的口中還是知道了點不一樣的東西。我爸這事也是如此,我以為一切都是巧合,陳老最終帶走我爸,不過是他妥協後的結果,沒想到是他精心安排的計劃?
我的心裏怦怦直跳,想到楊少宇和任雨晴大婚那天,我剛坐下沒多久,陳老就來和我說話,問我想不想娶任雨晴,說他可以幫我,條件是從此以後我要為他fú wù……
當時我還以為陳老真的看上我了,原來他的目標根本就不是我,而是我背後的大閻王!
陳老看中的人,從來都是華夏風雲榜上的高手,這些人物才能幫上他的大忙,當時的我實力不濟、地位卑微,怎麽可能被他看得上呢?我爸,在華夏風雲榜上排行第二,是陳老重點網羅的人物之一,我不過是陳老棋盤上的棋子,是引誘我爸現身的誘餌。
——畢竟,連華夏風雲榜上排名第十七的張魯一,陳老都不太看得上眼。讓一清道人不要再抓這種小蝦米去糊弄他了。即便是現在的我,已經有了華夏風雲榜第二十名的實力,恐怕也未必能入了陳老的眼。
可惜的是,我到現在才弄明白這件事情。
陳老的心機、謀略,確實遠遠超過我的想象,自始至終我都隻是他的玩物罷了。
想到這裏,我忍不住咬牙切齒,喃喃地說:“抓了大閻王又怎麽樣,大閻王肯定不會為他效力!”
以我對我爸的了解,我爸肯定不會做這種事,我非常固執地堅信這一點。一清道人以為我是從他之前講的故事來分析這一結果的。搖著頭說:“那可不一定啊,雖然大閻王是出了名的剛硬,但是陳老的手段並非一般人能想象的,或許大閻王真的能夠為他所用。”
這就又是立場問題了。
一清道人是陳老的人,號稱誓死效忠陳老,當然會為陳老說話;而我是大閻王的兒子,當然會站在我爸這邊,認為我爸不會為他fú wù。
所以,我也就不和一清道人鬥這個嘴了。
一清道人繼續說道:“總之,大閻王已經被陳老給抓走了,再隨著東海魔君被抓、白雲城主失蹤,我也就沒有任何機會了……陳老讓我領死,也是理所應當的事,你們就不用再勸我了,讓我安安心心地去吧。至於你們,一定要好好活著、好好練功。”
一清道人要死,最放心不下的還是我和劉鑫這兩個徒弟,他怕我們吃虧,不能再為我們出頭,關照了我們很多很多。但他說再多的話,最終也還是要走,我和劉鑫仍不同意,死死抱著他的兩條大腿,像是兩個糾纏的樹袋熊,說什麽也不讓一清道人離開。
我們知道,一清道人一去帝城,就真的必死無疑了。
以陳老的性格,說要殺他,就一定會殺他的。
我們仍舊苦苦哀求,讓他不要那麽衝動,一定還有其他辦法可以免於一死的。
“什麽辦法?”一清道人反問我們。
我和劉鑫當然啞口無言。
“沒有辦法的……”一清道人歎著氣說:“千算子都給我斷過了,說我必死無疑,而且還是慘死!既然如此。又何必逆天而行,自覺去領死吧。”
我和劉鑫想不出任何辦法,就是纏著一清道人不讓他走,一清道人也舍不得打我們,隻能不斷地歎氣、歎息。
“算了,再陪你們一個晚上吧,第二天為師非走不可!”
無論怎樣,一清道人總算是暫時不走了。
我和劉鑫開心地和他一起回到屋內,洗涮洗涮睡了。擔心一清道人晚上偷偷溜走,他在床上睡覺,我和劉鑫就守在門口。各自倚著扇門休息,反正就是不給一清道人任何機會。
放到以前,我哪管一清道人的死活,但是現在我是真的不想他死。
不知不覺,便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聽到外麵公雞的打鳴聲——別笑,村上生活就是這樣。我一躍而起,看到窗外已經天光大亮,劉鑫也跟著揉揉眼醒了過來,我們第一時間就是往床上看,一清道人已經站了起來,並且洗涮、收拾完畢,一身幹淨的八卦道袍,頭發也梳得一絲不苟,看這樣子也知道他準備出門。
“師父,你不能走!”
我和劉鑫像兩條撒歡的野狗,朝著一清道人猛撲過去,準備再抱住他兩條腿,像昨天一樣死纏爛打。
“滾,滾一邊去……”
一清道人一人一腳,把我和劉鑫踹了個底朝天,還翻了好幾個滾。一清道人從來不對我和劉鑫動手,最多就是動動嘴,今天這是咋了?我和劉鑫吃驚地看著一清道人,一清道人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襟,罵道:“誰他媽要走啦,用你們在這演苦情劇?快去給老子做飯,為師餓了!”
這是怎麽回事?
我和劉鑫對視一眼,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但還是遵照吩咐奔向廚房,忙裏忙外地給一清道人煮飯。
我們在做飯的同時,當然也會監視一清道人,提防他突然跑了。
還好一清道人並沒有走,透過窗戶隱約可以看到他在打diàn huà。
在給誰打diàn huà呢?
雖然我懂唇語。但是隔著窗戶,實在看不清楚,隻能看到他不斷點頭,說好、好。
不一會兒,我和劉鑫把飯做好了,小米稀飯加土豆絲,正宗的北方早餐。我們仨都是北方人,實在吃不慣南方的東西,村頭的那個麵館倒是可以經常光顧一下。
一清道人蹲在院子裏,端著大碗呼嚕呼嚕的吃飯,身為陳老麾下的第一高手,未免也太有點接地氣了。
吃完飯後,我和劉鑫又自覺收拾了碗筷,並且時刻盯著一清道人的動作,提防他會離開。一清道人耍了趟劍,我倆站著不動看他,一清道人罵道:“看個逑啊,趕緊練功,一天不練退步三天知不知道?”
我們練武的人確實有這種說法,所以需要每天練的,一天都不能耽擱。不光練武,其實彈琴啊、畫畫啊什麽的也都一樣,時間短了看不出來,時間長了肯定會生疏的。
一清道人讓我和劉鑫練功,我們也不敢抗拒,趕緊練了起來,各自熱過身後,就開始運氣,修煉暗勁。
一清道人說道:“王峰,我昨天不是給了你顆提氣丸嗎?趕緊吃吧,到你這個境界,不吃藥已經不行了。劉鑫,你別著急。你還不到吃藥的時候,爭取靠自己突破!”
現在的我,已經突破龍脈圖第四十四處穴道了,正在衝刺第四十五處穴道。正如一清道人所說,自從我踏入第四十處穴道這個坎兒後,依靠自己的力量想要突破已經非常困難,可能突破一處就得好幾年的時間,但是吃藥就不一樣了,能夠大大提升速度。
無論提氣丸、長生果,還是東海魔君的百藥鍋,都不是一般人能夠擁有的,每一次都是來之不易的機緣,每一樣都是價值連城的寶物,我當然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所以就依照一清道人的吩咐,將提氣丸吞到了肚子裏麵。
雖說在這片土地上,實力再強也沒有那些手握權力的人可怕,但有實力總比沒有實力的強。
我爸要是沒有實力,又怎麽將我從任家救出來呢?
吞下提氣丸後,效果肯定不是那麽的快,記得我第一次服下提氣丸時,也是等了好幾天體內才有反應。當然,即便是好幾天,也算非常快了,一清道人說這已經算是天賦異稟!
我確定自己的資質沒有問題,所以也就並不著急,安心等著提氣丸發揮效果。
我盤腿坐在地上,像往常一樣引導天地之氣進入體內,攻城掠地一般慢慢走過一個又一個的穴道,進行日常的練習和修煉……
當然,我在做這些的時候,也時刻關注著一清道人的動作,提防他會離開。
但,並沒有。
一上午下來,一清道人都沒有走,而是和我們一樣練功、練劍,好像已經完全忘了要走的事。到了中午,我們到村頭的麵館吃過飯後,回來宅院還睡了一個午覺,下午起來繼續練功。
一直到天黑,一清道人也沒有走。
晚上洗涮過後,各自睡了。
我和劉鑫當然奇怪,低聲討論這是怎麽回事,但是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到了第二天。一清道人也沒有走,而是和昨天一樣熱身、練功,雖然他已經無法再突破了,但他的努力從未有過間斷。
一晃,又是一天過去了。
一連三天,每天都是這樣,一清道人再也沒有說過要走的事,每天都是練功、練功、練功。除了早飯在家裏吃,午飯和晚飯都去村頭的麵館,當然每次都是我付賬,一清道人已經沒有錢了。
看樣子,一清道人好像並不打算走了?
我和劉鑫心中奇怪,但也不敢掉以輕心,仍舊每天在練功之餘,悄悄監視著一清道人。這樣一來,練功也就不能全神貫注,一清道人終於有所發現,生氣地說:“你倆不好好練功,老盯著我看什麽,我又不是měi nǚ!”
既然一清道人主動提起來了,我和劉鑫肯定不會錯過這個機會,連忙問他:“師父。你不打算走啦?”
一清道人點了點頭,說對,不走了。
雖然我們之前一直有所懷疑,但從一清道人口中得到這個確切的dá àn以後,還是高興壞了。我們開心地說:“師父,你終於肯醒悟了,真的沒有必要給那什麽陳老賣命,你那麽辛苦,他卻還要殺你,根本不值得嘛!憑你的實力,又憑華夏之大。哪裏還沒有你的容身場所!”
這可不是吹牛,陳老也一直在通緝我,但他可從來沒找到我,我還和一清道人混在一起的。
一清道人呸了一口,說道:“誰說我不給陳老賣命啦,我生是陳老的人、死是陳老的鬼,你們別想挑撥離間!”
“那您……”
我和劉鑫當然一頭霧水,一清道人如果還肯效忠陳老,為什麽還不去帝城領死呢?
一清道人得意洋洋地說:“不懂了吧,為師又想到一個好辦法,可以順利完成任務了,這次一定能讓陳老滿意!我給陳老打過diàn huà了,他也同意我的計劃,現在就等時機了!”
我和劉鑫忙問:“什麽計劃?”
“現在嘛,還不能告訴你們。”一清道人得意地看著我們:“你們還是好好練功吧,需要你們的時候自然會讓你們知道。”
我和劉鑫對視一眼,各自一臉茫然。
一清道人究竟想出了什麽辦法,又打算怎麽去完成任務?白雲城主已經失蹤,夜哭郎君,大寨主苗家仁,還有東海魔君都被龍組抓了,大閻王本來就在陳老手中。小魚小蝦陳老又看不上……一清道人難不成要去龍組搶人?
我們不知道,一清道人也不肯說,我們隻能繼續練功,同時各個一頭霧水。
一清道人突然問我:“王峰,這兩天有反應嗎?”
我愣了一下,隨即又反應過來,一清道人是在問我提氣丸的事情。這幾天我老想著一清道人,把提氣丸忘得一幹二淨,說來奇怪,一連好幾天了,竟然沒有什麽反應。體內的那種灼燒感、澎湃感一直沒有。
這是怎麽回事,我的資質不是挺好嗎,怎麽到現在還沒反應呢?
我把自己的情況和一清道人一說,一清道人卻說:“正常,你已經到龍脈圖第四十四層境界了,越往後越困難,沒有那麽快的,不要著急。”
原來從現在開始,吃藥都不會起很大作用了麽?想到之前吃提氣丸、長生果、百藥鍋的時候,都是很快就有了反應的。我掰著指頭盤算,四十五、四十六、四十七……還差三處穴道才能達到一清道人的境界,真是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再來一波機緣了。
話雖如此,我也沒有氣餒,仍舊每天努力運氣、衝刺。
當然,一次又一次地以失敗告終,體內遲遲不見那種熟悉的澎湃感。
一晃,又是半個月過去了。
這天上午,我們正在院子裏麵各自練功,天上突然撲騰騰飛來一隻白鴿。一清道人用手一招,那白鴿便穩穩落到他的手上,一清道人從鴿子的腿上取下一張紙條,仔細看了起來。
看完以後,一清道人的臉色大喜,整個人都跟著一躍而起。
“徒兒們,咱們走了!”
我和劉鑫趕緊站起,詢問一清道人去哪?
“抓人!”
“抓誰?”
一清道人“唰”地亮出長劍,嘴角勾笑、語氣陰沉地說:“六指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