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與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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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六洲六分,各自為營,各有千秋。
東有崆峒,威峙四野,南有風雪,入夜更寒,西有美景,太上忘情,北有狼煙,孤城絕世。
在這廣袤的土地上,占土為王者,不過爾爾,聲名顯赫者,卻不在少數。
這是個俠義之士橫行的江湖,這是個紛亂不斷的廟堂。
南玄之地,燈火通明,夜市極為熱鬧。
樓閣之上,月稀霧淺,雪花落落,樓閣之下,亭台樓閣,弟子成群。
雪花飄落,沾到了一位身段高挑,容貌清秀的婦人身上。
婦人用手接住雪,聲音淒婉道:“下雪了。”
“這裏總是下雪的,若看膩了,我可以陪你去西景鏡湖。”
一位男子白衣白冠,衣如雪,冠如風,他負手而立,眼角縱然出現皺紋,但卻掩蓋不了他當年的英姿。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婦人聲音幽怨,帶著相思,帶著不舍。
男子看向了北方,輕聲安慰道:“有我們在,孩子得不到成長,以後天下不會太平,隻會打鐵是沒用的。”
婦人聽到‘打鐵’二字,白了一眼男子,嗔怒道:“是誰讓寂兒打鐵的?還說什麽身有一計,不怕餓死,這是一位爹該說的話嗎?”
“那我該說什麽?”
“哼!既然天下不太平,那就得讓他練武,我們走後,那寂兒才真正有了自保手段!”
男子歎了口氣,說道:“天道有輪回,你已經幫他遮蔽了部分天機,已經是亂了大綱,寂兒天賦斐然,不能練武,不然野起四方,難以回……”
婦人輕哼,道:“你在怕什麽?怕他被人盯上?還是說怕他成為千年前的韓幼之?又或是萬年前屠戮百族的太上王權?!”
男子苦笑,不知道怎麽接話,隻能扶住了欄杆,道:“風雪終會有停的時候,但朝廷的野心不會,眼下朝廷雖然和睦,但四野之內無不覬覦這個王朝氣運……”
“朝廷朝廷!你還是忘不掉那個死地方!你的心還沒有被他們寒透嗎?!”
男子抿了抿嘴,眼中閃著憤怒,過往的一切在他眼中浮現,但過了片刻,他還是閉上了眼睛,道:“我們隻是個載體,寂兒的路不是我們能控製的。”
婦人此刻也有些火氣了,沉聲道:“不管寂兒上輩子是什麽,這一世,他是我的孩子!既然是我的孩子,那我就有責任保護他!”
“別說氣話了,把他留在那裏,對誰都好。”
婦人緊了緊雙拳,片刻後冷聲道:“道不同,不相為謀,你讓我很失望,早知道……”
說到這裏,婦人欲言又止,隻能拂袖離去,臨走前淡淡道:“既然你說出了這話,那你我之間就再無瓜葛,寂兒必定要回風雪盟,當那武林盟主,不可能接替你的華威王,為那沒有溫情的朝廷賣命!你若要阻止,就先試試!”
男子惆悵的歎了口氣,心中不是滋味。
此刻,風雪蓋過了喧囂,也吹散了閣樓欄杆上的翩然男子……
……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千波送風,推瀾入海。
餘風拂檻,波吹細雨。
有道是春雨貴如油,這綿綿細雨不要命的灑落,清澈無暇,在泥濘的路上散開一道道波紋……
這是一座樸素的小村子,背靠無邊浩瀚的南靈淨海,前有環山青壁,草木茂盛,沁人心脾。
春季為萬物滋養的季節,也是溫度最為適宜的時候。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當雨中和風吹過的時候,漫天白色梨花飛舞,猶如少女裙上的花朵圖案,頓時,整個梨花村似乎都成為了女子花裙下的俘虜,甘願為之奮鬥灑汗水。
這種景象,要是讓那些飽讀詩書又喜歡風景的書生來,定會吟唱幾句。
此景本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
梨花村正是以此命名,要論周圍幾個村子誰最適合居住,無疑是這裏。
村落人數並不多,隻有五十幾戶,雖然如此,每家每戶都不是那種茅草搭建的草屋,而是實實在在的青磚紅瓦,最常見的就是一百多平的小院子。
因為在村子裏,有一家燒瓦的磚窯。
村民們披著蓑衣,在地裏幹活,他們臉上洋溢著笑容,有了這次的春雨,今年的收成可以多上幾分了。
坑坑窪窪的石板路上,到處回蕩著孩子們的笑聲,縱然下雨,也阻擋不了孩子們的天性,小街道的石板路上因為有不少坑窪,調皮的孩子都會高高崩起,然後跳在水窪當中,濺起的泥水撒到了幾個孩子身上,讓那些小兒們都咯咯直笑。
孩子娘親新縫製的衣裳也就這麽被弄髒了,看來他們回去免不得挨一頓罵。
忽然,一道清秀苗條的撐傘少女忽然從孩子之間穿過,帶起了一陣清香,想起就如草間的花朵,洋溢著朝氣。
那流著鼻涕泡的孩子咬著手指,眼睛大大的看著少女背影,孩子王也是如此,不知道想起了什麽,他擋住了孩子們的視線,傲然道:“你們別看了,月姐姐將來是我的,看多了可是要多出份子錢的!”
冒鼻涕泡的小孩子依依不舍的移開視線,看來是有些害怕麵前的大孩子。
“鐵哥哥,月姐姐好漂亮啊,你說蝶兒長大了會有她好看麽?”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子脆生生的問道。
小女孩兒看上去隻有四五歲,但眉眼間的秀氣再怎麽也掩蓋不住,長大了不說傾國傾城,但獨甲一城是肯定的。
那叫鐵哥哥的大孩子拍了拍蝶兒的腦袋,笑道:“那是自然的,蝶兒可是除了月姐姐我們村子第二漂亮的。”
小女孩子似乎被誇獎了,很開心的拍著手,叫道:“聽我爹說,寶劍贈俠客,美人配英雄,將來蝶兒也要嫁給你!”
還沒有成為英雄的大孩子胸口生起一團豪氣,因為在六洲,隻有大人物才能三妻四妾。
“好!”
大孩子咧開嘴,笑的很開心。
少女穿過各家各戶門前的小路,雨滴落在傘上,發出輕微的擂鼓聲。
在村子的西北角,有一處小院子,院子前有個門牌,上麵寫著:華氏鐵匠鋪,鐵匠鋪裏還不時傳來清脆的敲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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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看到門牌,側耳聽了聽打鐵聲,傘下一對明亮清澈的眼睛立刻笑成了月牙,她推開柵欄,輕輕走了進去。
院子前不大,隻有七八十平的樣子,平常鐵匠鋪的打鐵都是在院子裏,今天因為特殊天氣,所以搬到了房間當中。
當!
當當當!
鐵匠鋪裏,一名皮膚白皙的少年光著上身,從火爐中夾起一塊燒得炙紅的鐵塊,放到鐵砧上不停的敲打,頓時火花四濺,照亮了少年清秀且認真的麵容,一道特殊的韻律也傳了出來,就如蓮花綻放,波光四溢,清聲不斷。
滋……
一滴汗珠落下,落到了快要成型的粗坯之上,升騰起一絲蒸汽,少年隻能胡亂擦了擦臉,繼續他的工作。
當當當……
打鐵聲與外麵的細雨相融,變成了一種旋律,外加上打鐵時出現的特殊韻律,形成了一種奇異的音樂,這讓靜謐和諧的早晨,多了一分異樣的安寧。
這時,門外傳來聲響,緊閉的竹門就被推開,走進一位明眸皓齒,身段嬌小,手持油紙傘的姑娘。
姑娘身穿藍色絲綢長裙,一頭秀發披散在後,眉眼之間已經初現了美人雛形,將來容貌必定不俗於世間十大鳳顏女子。
姑娘甩了甩傘上的雨滴,然後輕輕放在了房間的角落裏。
“阿寂,還在打鐵呢?陪我去白龍河采點花吧?我想做點女紅。”姑娘開口,聲音清脆,就如銀筷敲擊在玉碗上發出的聲音。
少年並沒有抬頭,準確說是沒有聽見,手中的鐵錘不斷揮動,聲音驟然變大,壓過了少女的言辭。
“阿寂!我跟你說話呢!”
藍裙姑娘語氣中帶著慍怒,似乎感受到她的不滿,那名叫阿寂的少年直起身,擦了擦額頭的汗,將變形的粗坯夾住,放到了水桶中。
滋滋滋……
大量的蒸汽伴隨著聲音湧出,將整個房間渲染上了一層蒙蒙的霧氣……
“今天就這樣吧,這錘法還真是晦澀啊,父親他是怎麽把這個練到五層的?”阿寂撓著頭,有些感慨。
這鍛造錘法是他父親傳給他的一門技藝,用他爹的話說,人在江湖飄,多條本領多條路,最起碼不會被餓死。
妙音締造錘法,這是阿寂父親給起的名字,據說有些來頭,具體怎麽個有來頭法,阿寂就不知所以然了,隻知道這錘法分五層,第一層為‘看坯’,第二層為‘震廢’,第三層為‘音律’,第四層為‘點石’,第五層為‘帝華’。
阿寂花了十年時間,也才練到了第三層境界,他父親還說過,什麽時候將錘法練到‘帝華’,就允他闖蕩江湖。
將風匣關閉,阿寂收起了工具,這才抬起頭看向了門前的姑娘。
“呀!是阿月啊,你啥時候來的?快快將門關上,著涼可不好了。”阿寂驚訝的問道。
雖然臉上如此,但他心中直泛嘀咕,看著阿月的樣子已經來了好久了,以他以往的經驗來看,此刻最不能承認自己早已發現她,而是要裝作渾然不知的樣子,這才能逃過一劫。
阿月叉著手放在背後,容貌初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開的臉上忽然皺起,不滿道:“來了好久了!你的眼裏隻有打鐵!當然不知道我來了!”
看到阿月生氣,阿寂撓了撓頭,憨笑道:“你這話說的,我又不是老東家的傻兒子,這句‘眼裏隻有打鐵’就誇張了。”
“你小聲點,萬一被長善聽到,又要加你租金了!”阿月小聲警告。
“常扒皮?他今天來村裏了?兩周前不是剛回來過嗎?”阿寂撓了撓腦袋,清澈的眼睛朝著窗外掃去……
阿寂麵容算不上俊美,而是一種異樣的清秀,那眼睛就如一潭淨水般,沒有任何雜質,從他的眼裏,都能看到自己的容貌。
“哼,不告訴你!”
“哎呀,姑奶奶,您就告訴我吧,上次常扒皮就讓我送把好劍給他,都已經拖了三天了,再不送這扒皮又要扒我皮了。”阿寂苦著臉說道,這長善是山那頭廣機縣的小管事,專門負責城外村子的稅收,也是韓楓口中老東家的傻兒子。
“他一個渾人,要劍幹什麽?”
華寂瞥了瞥嘴,不屑道:“還能幹嘛?學外麵士子一樣佩劍裝風流唄,就差個玉佩跟折扇了。”
頓了頓,阿寂撇嘴道:“哼,就他那個樣子,再怎麽風流也不會有人喜歡他。”
“但人家有錢啊,裝士子也裝得,總會有女子喜歡他的。”
“我就看不慣,肚子裏墨水沒有半滴,膂力都沒我十分之一,還裝風流士子!切。”
“你這是嫉妒了。”
“我沒有!”華寂大叫,嘴硬道:“我需要裝風流士子嗎?隻要我穿上青衫白衣,就是正兒八經的風流讀書人物!比那個半吊子強多了。”
李無月聽到這話沒有反駁,麵前的少年個子雖然不高,但長得卻清秀的很,特別是那清澈無暇的眼睛,就如琥珀般,似乎裏麵藏著一潭無波的清水,讓人看一眼就會沉醉其中。
在廣機縣一起上私塾的時候,華寂的聰慧可是全縣第一,被人譽為廣機縣第一神童,穿上青衫白衣,還真能跟那些正宗的世家子比一比。
看到李無月不說話,華寂穿上衣服,問道:“阿月啊,別想事情了,你快告訴我長善在哪兒。”
思考事情的李無月聽到華寂的話,來不及思索,就下意識回答:“他在村長家,好像在談……”
“早說啊!”阿寂沒等阿月把話說完,就拿起身旁桌上的劍匣,然後匆匆了走了出去,就連外麵下著雨也不管了,阿月見狀小臉一鼓,生氣的跺了跺腳,撐起傘就追了上去。
雨天路滑,走路要慢點,阿寂顯然忘記了這點,沒走幾步下盤一個不穩,就啪嗒一聲摔在了地上,手中的劍匣也被拋出了幾米遠,路邊的小孩兒都歡快的嘲笑起來。
“笑什麽笑,叔叔我隻是一不小心,平常可不這樣!”
“你慢點!等等我啊。”阿月在後麵追著喊道,阿寂尷尬的站了起來,摸了摸臉上的雨水,拍了拍身上的汙漬,拿起劍匣就跑到了村長家。
一進屋,裏麵的暖氣就讓阿寂渾身舒服,膝蓋前的雨水也慢慢變幹。
“還是老東家暖和啊,雖然您拒絕了我,但我還是要問一句,您真的不考慮收個幹兒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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