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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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北邊陲,蔓草橫生,北風浩浩蕩蕩地穿過山穀,肆無忌憚的在荒野上回旋肆虐。
    “殺,殺,殺!”兩萬番兵刀指蒼穹,為戰場上獨戰四將的呂布呐喊助威,悠忽之間,一股澎湃的殺氣遊離於天地間。
    “殺,殺,殺!”呂布所率領的漢軍不甘落後,紛紛用兵器敲打盾牌,霎時發出一陣陣整齊劃一的轟鳴。
    呂布朗聲狂笑,鬥誌昂揚,見招拆招,遇式破式。
    觀戰的馬玩和李堪見時機已經成熟,遂提刀綽搶,策馬前來助陣,馬玩不由分說,手中的樸刀一招力劈華山,兜頭朝呂布砍來。
    馬玩劈出樸刀的同時,侯選的大刀也橫斬了過來,程銀的馬槊自背後刺向呂布的後背,李堪的鐵槍搠向呂布胸口。
    “來得好。”呂布大喝一聲,全身爆發出駭人的殺氣,手中畫戟似幻似真的連連催動,猶如萬馬奔騰席卷而去。
    一聲暴喝,呂布畫戟如電,先是一戟崩開程銀的馬槊,旋即蕩開馬玩的樸刀,馬玩的樸刀在重擊之下失去了掌控,又將侯選和李堪逼退。
    連破三人之後,迎麵而來的是成宜的樸刀,此刻已經劈到呂布門前三尺的距離,說時遲那時快,隻見呂布一抖,拔出腰間佩劍,一招“白虹貫日”自下而上閃電般刺出。
    成宜眼見就要一刀將對方斬於馬下,心中不由得暗自竊喜,隻是刀口還沒劈到對方,卻直覺的咽部一陣劇痛,喉嚨裏嘶嘶進風。
    原來被呂布後發先至,一劍刺透了喉嚨,硬生生的從馬上挑了下來。
    侯選大驚失色,勒馬便逃,五將之中死了一將,逃掉一將,戰場之上隻剩下李堪、程銀侯選三人。
    呂布壓力銳減,隻見他搶先一步,畫戟連番揮舞,天地間突然奇跡般的綻放出七朵絢爛的戟花,不分先後罩向三將。
    三員大將使出渾身解數,奮力招架,連綿不絕的交擊聲差點震破了三人的耳膜,突然“哢擦”一聲,呂布的攻勢頓時散去。
    程銀看著手中斷成兩截的馬槊,急忙策馬敗退,馬玩和李堪不傻,他們見程銀策馬歸陣,也急忙一勒戰馬,掉頭就跑。
    “賊將那裏走?”呂布那裏肯舍,立即挺戟縱馬,緊追不舍。
    兩馬相近,呂布以戟作刀,怒喝一聲:“鼠輩,吃某一戟!”
    馬玩回頭,看到猶如追魂無常一般撲過來的呂布,霎時嚇得膽戰心驚,迅速地抽出佩劍猛刺馬臀。
    戰馬吃痛,哀嚎嘶鳴,迅速揚起四蹄,載著馬玩朝本方戰陣馳騁而去,已經歸陣的程銀看到馬玩危在旦夕,立即奪過一杆馬槊,想要前去接應。
    可是一切都為時已晚,隻見呂布一馬當先,縱馬狂奔,猶如天崩地塌之勢,馬玩惶恐失色,被呂布趕到叛軍陣前。
    “納命來!”看到近在咫尺的人頭,呂布大喝一聲,猶如雷霆,馬玩躲閃不及,被呂布一戟連頭帶肩,砍為兩段。
    見此一幕,敵我將士盡皆駭然。
    饒是韓遂寵辱不驚,此時也被呂布的武藝驚得瞠目結舌,他賬下的八員將領皆是威震一方的驍將,竟然像豬狗一般被呂布斬殺。
    而韓遂的左側,有一員將領綽刀而立,隻見他身高八尺,生得膀闊腰圓,腿長臂粗,墨發隨意披灑,身披獸吞連環鎧,身背一張畫雀大弓、鹿皮箭囊,整個人看起來身軀凜凜,威武不凡。
    他見呂布以勇猛之姿催敵鋒刃,促使漢軍的士氣達到巔峰,他急忙朝韓遂建議:“不能再等了,再等恐生變故。”
    韓遂也知道時間緊迫,董卓雖然好騙,但皇甫嵩不好騙,一旦他率軍殺來,後果不堪設想。
    “擂鼓!”韓遂下達進攻的命令。
    號令進攻的戰鼓隆隆雷響,數萬叛軍紛紛拔出刀劍,像條件反射般向前推進,鎧甲金戈摩擦出齊整的轟鳴。
    “報!”一騎從叛軍身後飛馳而來,瞬間便馳到韓遂馬前:“啟稟主公,有大軍從背後殺來,正在對我軍形成合圍。”
    韓遂深吸了一口氣,神情怨毒的看著呂布,如果不是他攻打吳嶽山,或許他們早已攻破陳倉。
    就算陳倉不拔,他們也可以堅守吳嶽山,立於不敗之地,這呂布就像一根攪屎棍,把整個戰局攪得混亂不堪。
    “依次往北麵撤退。”韓遂深深看了呂布一眼,沉聲下達軍令,一時間號角嗚咽,旌旗翻卷,叛軍除了少部分人留下殿後外,其餘人馬,盡皆向北瘋狂撤退。
    “想走,哪有那麽容易。”呂布的唇角斜起一絲冷笑,慢悠悠地揚起畫戟。
    隨著呂布畫戟一揚,那些征調來的番兵吹響一連串的呼哨,兩萬匹戰馬整齊地敲響地麵,騰起半身高的黃塵,震天動地的馬蹄聲踏得四野生寒,仿佛狂暴的洪水向殿後的叛軍殺來。
    等番兵距離叛軍隻有兩裏的時候,他們紛紛彎弓拈箭,幾乎在同一時刻鬆開弓弦。
    霎時,猶如流星飛羽般的利箭飆射而出,雙方還未短兵交接,負責殿後的叛軍就像刀割麥子般一排排倒下。
    密集的箭矢匯聚著一片沉重的黑雲,沉沉地壓在叛軍上空,像是從天而降的鍘刀,掃蕩出一片恐怖的血霧。
    “轟隆”一聲巨響。
    馳騁的番兵瞬間化作一把尖刀,如劈波斬浪般劈開叛軍戰陣,手中的彎刀閃過一片寒光,那些被騎射殺得心驚膽戰的叛軍,呼吸之間便被兩萬番兵剁掉腦袋。
    經過幾輪衝鋒,叛軍像被蠶食的樹葉一樣,被一點點分割包圍,在中軍觀戰的鍾繇已看得眼花繚亂。
    他看著漫山遍野的死屍,他不忍地微微轉過臉:“太慘烈了,這些叛軍到底還是漢民。”
    呂布瞟向那些肆意殺戮的番兵,目光變得清冽:“兵者,凶器,不得已而為之,何以為戰,止戰而已。”
    “兵強,天下歸心,兵弱,天下離心,此為禍亂根源。”
    “兵強者,兵鋒所向,宇內請服,六合膺從,當此時,方可銷鋒鏑,熔兵戈,歸太平。”
    鍾繇沉默不語,他心裏覺得呂布說得很有道理,紛擾的亂世的確需要一個雄才大略的霸主出世,以暴製暴,以兵止戈。
    少頃,戰場上的殺戮緩緩地平息下來,天空盤桓十來隻鷹鷲,貪婪地俯瞰著曠野中血腥的屍體,等著活人離去,立刻飛下來啄食腐肉。
    夕陽像血一樣殘紅,曠野一片肅殺,張遼清理完戰場後,策馬來到呂布馬前:“啟稟主公,叛軍大敗,斥候剛剛送來戰報,韓遂遭皇甫將軍圍追堵截,不敵鋒芒,已往榆中撤退。”
    “撤回陳倉。”呂布最後看了一眼被粘稠鮮血染紅的漫山遍野,策馬朝陳倉方向馳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