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人販子魏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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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陽皇宮發生了火災。
    這場大火從南宮燃起,急速蔓延,以至自皇宮複道以南所有的樓台殿宇無一幸免。
    如此猛烈的火勢,當時根本無法撲救。
    皇帝帶著太後、皇後、皇子、嬪妃移駕西園躲避,宦官、羽林退入北宮暫且安置。
    皇宮裏外大門一關,火勢被隔絕,接下來就隻能盼著老天下雨了,可天公偏偏不作美,需要天降甘露的時候,卻連個雨點都沒有,生生叫這場大火沒完沒了地燃著。
    在這段日子裏,整個洛陽城被火光映照著,夜晚都猶如白晝相仿。
    這火一直燒了半個月,直燒到南宮建築群完全化為瓦礫焦炭。
    劉宏回到洛陽城,目睹慘狀惋惜不已,痛定思痛之後,他決心要修複南宮,而且要將它建得比當年光武帝劉秀修的還要宏偉。
    於是就在南宮廢墟上當即傳旨,宣布天下賦稅提高為每畝十錢。
    劉宏想用這種方式湊錢以支撐南宮的工程,但是提高賦稅再次激發了百姓的不滿,即便是這樣,皇帝仍然沒有放棄對百姓的壓榨,似乎是不修好南宮誓不罷休。
    號令所有能控製的郡縣,堅持每畝地十錢的稅收,凡有違反者嚴懲不貸。
    西涼之亂剛剛平息,皇帝劉宏不顧天下安危,又恢複到以前的狀態,一方麵橫征暴斂恣意揮霍,另一方麵打擊功臣重用宦官。
    十常侍恃寵而驕賣官鬻爵,幾乎將京城的耿介之官排擠殆盡,原先不過是百姓對朝廷不滿,如今士大夫和地方豪強也不再買賬。
    在昏君佞臣壓榨下,各種各樣的造反和起義接連不斷,荊州趙慈斬太守秦頡揭竿而起,長沙區星起義,零陵周朝起義,桂陽郭石起義,鮮卑部落抄掠幽州,休屠格胡騷擾隴西,遼西烏丸丘力居叛變,中山太守張純造反……
    省中告急的書簡堆成了山,朝廷每天處理的事情就是來回調兵,沒完沒了的平亂。
    今天有人造反,明天就去剿滅,後天複叛,大後天再平叛,周而複始惡性循環,東北的幽州、中原的荊州、東南的交州完全失控,天下十二州幾乎喪失了三分之一。
    皇帝劉宏修複南宮之後,為了逾越光武玉堂的威儀,自全國各地征調了無數車銅器銅錢,溶化後鑄成四座手托露盤的銅人,每座都有兩丈多高。
    還有四口黃鍾,以及天祿、蛤蟆、吞水獸,皆龐大威嚴工藝精湛,皇宮是氣派了,但民間卻錢幣稀少,財貨不通商賈難行。
    劉宏又下令將原來的五銖錢改鑄成薄薄的四出錢,這種錢做工粗糙又品相惡劣,雖然數量多了但價值低下,所以一時間錢賤物貴。
    又因為局勢動亂,糧食的值錢程度更是翻著倍的往上漲,城鎮之人若是想買一斛糧食,得帶著成筐的錢出門,搞得老百姓隻得以物易物,回到蒙昧時代。
    難道數十萬戍邊將士的血汗,換來的就是這樣的結果?楚楓望著烏煙瘴氣的大漢帝國,心灰意冷之下掛金封印,辭去驃騎將軍和武平侯,像空氣一樣消失在洛陽城。
    同年底,河東發生了一件事情,成為了當地百姓茶餘飯後笑料。
    事情是這樣的,剛過正月,衛家公子衛仲道就迫不及待地前往陳留娶親,接親隊伍連綿數裏,吹拉彈唱好不熱鬧。
    但好景不長,娶親的隊伍在回河東的路上遭遇劫匪,新娘蔡琰被劫,要問這劫匪多少人?哼,不多不少,正好兩人。
    那衛家是河東望族,自衛青和衛夫子後,衛氏家族就從那一刻起平步青雲,而且劫匪竟然堂而皇之地在河東犯案,這不是老虎嘴上拔毛嗎?
    受衛家請求,雍州刺史兼河東太守董卓立刻發兵,四處收捕,然劫匪就像石沉大海,從河東之地消失得無影無蹤。
    身在洛陽的蔡邕聞訊,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暴跳如雷,隻是喟然一歎:“唉,孽緣!”
    冬去春來,荊州的陽光總像含了江水的水汽,每一粒光斑都潤澤如深海裏沉睡了千年的水珠,鑽入頭發裏,毛孔裏,拈不出,也擦不幹,仿佛那含了水的陽光便從此滲透進入血液,讓那沐浴南方陽光的人變得水淋淋、濕漉漉。
    楚楓抬頭,天上無雲,太陽孤單單的,他不禁撲哧笑了一聲。
    “楚大將軍為何發笑?”公主問。
    楚楓指著那輪太陽:“觀日而思食而已。”
    公主身後忽而轉出一位美人兒,美得令人窒息,美得令百花失色,她眯著眼睛盯了太陽一時,忽然也笑了:“走了這一日,不著村舍,不遇逆旅,我早餓了,楚大哥和公主捱得住呢!”
    楚楓調侃地歎了口氣:“吾非姑射仙人,餐風飲雪足可為生,人食五穀,奈何!”
    蔡琰粲然笑道:“一路從河東到荊州,若能餐風飲雪卻也甚好,偏要食五穀飲瓊漿。”
    楚楓往遠方眺望了一番,喜道:“前麵是新野城,做不成神仙的三位俗人,先把肚子填飽吧。”
    楚楓和蔡琰、公主三人離開隆中,徒步跋涉,一路向南,一為觀瞻荊襄以北風物民情,二為長遊散心。
    百裏之路,三人走走停停,翻過山野丘陵,趟過河溝澗溪,去農家的村舍中品過剛釀出的新酒,也曾對坐田坎邊徹夜長話,真正要實踐讀萬卷書行萬裏路。
    新野城是座小城,在南陽郡治宛城以南,位於南襄盆地腹心,地勢一馬平川,疆域內淯水、白河、趙河、唐河交錯並流,支脈縱橫的河流為農田灌溉提供了豐沛的資源,故而南陽一帶糧產豐富,曆來被稱為中州糧倉。
    倘若以南陽為中心,北入黃河,西進秦川,南下江南,東邁淮潁,可謂是定一足而望四方,漢光武當年興兵起事,便發起於南陽,可以說,南陽是東漢複興的根據地。
    三人進得城來,楚楓帶著兩位美麗女子去找酒肆飯館,乍看見市坊街邊有一家麵鋪,掌勺的夥計正往一口大釜裏舀湯,那熱騰騰的香氣彌漫開來,勾引得肚子裏饞蟲越發猖狂,急吼吼衝了過去,喊道:“三碗湯麵!”
    瞧得楚楓急不可耐的覓食模樣,蔡琰笑趴在食案上:“民以食為天,我今日方才真知道。”
    楚楓拈起一雙竹箸,敲了敲案麵:“昭姬是才女,可知管子曰:‘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根本不立,民心不順。”
    蔡琰更笑得歡樂:“然也,商君亦雲:‘饑而求食,勞而求佚,苦則索樂,辱則求苦,此民之情也。’楚大哥深得民之性理,昭姬不如也!”
    公主目光一暗,楚楓和蔡琰的交談她一句也插不上,蔡琰飽讀詩書,怪不得楚大將軍如此上心。
    蔡琰秀外慧中,見公主悶悶不樂,急忙轉移話題:“文君,你為什麽一直用漢名,你沒有其他名字嗎?”
    楚楓聞言,目光似笑非笑地看著公主,似乎在等她回答。
    公主嫣然一笑:“我在小月氏的名字叫阿米莉亞,我祖父向往中原文化,因此在我出生的時候給我取了一個中原名字。”
    楚楓無所謂的聳聳肩:“我還是喜歡叫你公主!”
    說話間,三碗熱氣蒸騰的湯麵端了上來,楚楓捧起來,先啜了一大口湯水,三下五除二地將滿滿一碗湯麵掃蕩幹淨,無限留戀地舔舔嘴角,滿足地歎道:“足矣足矣,朝飽食,夕死可矣。”
    恰這時,一個大漢坐在了楚楓三人的不遠處,隻見他身高八尺開外,墨發隨意潑灑,斜飛的英挺劍眉,細長蘊藏著銳利的黑眸,削薄輕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輪廓。
    而他修長高大卻不粗獷的身材,整個人看起來宛若黑夜中的鷹,冷傲孤清卻又盛氣逼人,孑然獨立間散發的是傲視群雄的強勢。
    但與其格格不入的是他的眉宇間被哀愁所充斥,看起來又像縱橫荒野的孤狼,悲壯而蒼涼。
    楚楓猛然大驚:“此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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