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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妘姬躺在榻上,將書蓋在臉上,這一個月以來,雨總是說來就來,可這天氣卻是越來越熱,這樣的天氣讓她隻覺得又悶又燥,她躺在榻上,兩個粉團似的小童一左一右站著,搖著扇子,替她扇風。
一個身量高挑的婢女輕輕地走了進來,雙手端著一個木盤,妘姬聽見聲音,歪過頭斜眼一看,那盤上放著一個的小玉人,這玉人經過雕琢成一個嬌美的女子,雕的栩栩如生,更讓人驚歎的是那衣服,竟不知是為何而支撐起,裙袖飛揚,恍若飄然欲往九天而去的仙女。
婢女跪下,一邊托著盤子,一邊朝妘姬道:“夫人,廉大人求見。”
“拿上來。”妘姬坐起身,眼中也有驚歎,婢女應聲而動,走進前來,妘姬輕輕拿起這玉人,摸了摸絲質的衣服,又將玉人舉起至眼前,細細端詳,隨即嘖了一聲:“好東西。”
婢女聽了,臉上一喜,不由出聲:“那……”
“自然是收下,”妘姬又看了兩眼,將玉人放回盤中,隨即又躺下。
婢女壓低聲音,眼中帶著一絲焦灼與竊喜,她道:“夫人既然高興,那廉大人?”
妘姬沒有再抬起頭,她將手臂搭在眼前,懶洋洋的說:“讓他回去,就說我今天概不見客。”
“這……”婢女舉著盤子,眉頭擠在一起,眼神焦灼,看起來很是為難,不由再次問道:“夫人,那這東西?”
“你聽不懂話?”妘姬有些不耐,“既然他要送,我又喜歡,那自然就是我的了,快請他速速離開,待會要有貴客上門,再不可放一個蒼蠅進來,知道了嗎?”
遲遲沒有聽到動靜,妘姬睜開眼,道:“怎麽還不去?”妘姬皺眉,已是滿臉不樂,“你們往日做的我也不追究,隻是我最討厭磨蹭的人,你要違抗主命?”
“女婢不敢,”婢女隻得趕緊應到,恭敬地放好木盤,迅速的退了出去。
“真麻煩,”妘姬嘟囔了一句,又躺在榻上,合上眼隻覺得昏昏欲睡,就這樣躺著,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聽得外麵一陣響動,門外有侍女的聲音傳進來:“夫人,王叔安求見。”
聽見這話,妘姬瞬間清醒過來,想到來人,她不由眉眼彎彎,露出笑意,急急坐起身來,又理了理衣服,侍女們趕忙端來鏡子,又替她整理鬢發,妘姬左右看了看,這才站起身來。
“你來了?”妘姬站起身來朝王叔安行禮笑道。
甄安朝妘姬笑道:“夫人安康,”一時賓客分位坐下,甄安也不多推辭,隻是坐好,看見他挽起袖子,兩旁婢女立刻端來茶具,妘姬則雙手托著下巴坐在主位上,也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甄安拿出帶來的茶包,一邊慢條斯理地烹茶,眼見水霧蒸騰,滿屋茶香四溢,甄安這才道:“妘姬,你可知道華陽回來了。”
妘姬見他發問便笑道:“到處傳的沸沸揚揚的,我如何會不知,聽說還是你親自送她回宮的?”
甄安端起茶,遞給她笑道:“你的消息總比別人快,又何必用聽說二字呢。”
?br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u姬接過茶杯,輕輕的嗅了嗅,自覺神清氣爽,她輕輕地抿了一口,這才道:“當年爭得那般厲害,見了麵就跟烏雞眼似的,隻說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到如今又要聯起手來,我看也真是,要什麽千年百年,看什麽鬥轉星移,不過幾瞬,這天就變了,要我說啊,明天那屋子也不知道住著誰呢。”說著,妘姬的目光朝著王宮的方向看去。
“妘姬,話不可亂說!”甄安見她話有不恭之意,連忙嗬斥她,但話說完,臉上有愧色,隻得歎道:“人事變遷,總是難料。”
妘姬見他如此,也輕笑一聲,“都是過去的事了,你也別總掛在心上。”說著便站起身來,取下一件黑色披風給甄安披上,望向窗外,陰翳的天空,灰蒙蒙一片,又感歎:“早幾年我可想不出來,你會說這樣的話。”
甄安亦是歎氣,妘姬見他如此,也不好多說,“你看看這個,”妘姬拿著一個玉人給甄安看。
甄安端詳了一番,誇讚了一聲:“甚美,”見妘姬不說話,甄安不解其意。
看見甄安呆呆的看著自己,妘姬笑罵一聲:“呆頭鴨。”這才說:“你仔細看這玉石,這是破冰玉,雖然乍眼看與那尋常玉石並沒什麽區別,實則不然,這是魯國才有的玉石,你再看這衣服,這絲錦是晉國才有的。”
甄安摸著這玉人,玉質冰寒,五國多有往來,故物品流通,亦是尋常,甄安不由問:“這又何解?”
妘姬溫和的看著他,緩緩道:“我聽人說,有人想要尋使者往魯國求援,意在結盟,魯國與薑有黎水天塹,但又與吾國離最近,這數百年來亦常有往來,所以這玉雖然貴重,但也不是不可得,但晉王姬嫁於魯王,求魯國與薑聯手,無異於與虎謀皮,這些個人臣,從來隻喜歡雪上加霜,要想他們援助薑國,無異於難於登天。”
甄安點頭,麵色凝重,與魯國結盟的消息也時常被提起,因為先王之母,亦是魯國王姬,因此部分王族亦娶有魯國女,因此在朝中亦有舊臣。
妘姬喝了口茶,繼續道:“若要命華陽將軍回返,北疆三十萬兵皆是他一手所操練,北疆地勢關鍵,不可貿然撤離,一個不好,夷人趁勢南下侵犯,而且若與魯國聯盟卻被反噬,晉軍又陳兵於眉城,到時三麵受敵,薑國,亡矣。”
甄安知道她素來不說廢話,便問道:“奈何?”
妘姬露出嫵媚的笑意:“那可就得有勞讓王叔請大王親自來問,小女子也想要做一回上卿。”
甄昊麵有難色,隻是歎道:“華陽夫人也在催促我,王也要見你,你也得萬般小心才是,大王的脾性雖不比以往,但還是難說。”
妘姬聽他說的嚴肅,她卻隻是看著自己手中搖晃不平的茶水,隨意笑道:“知道了。”
甄安看她如此,仍像二十多年前一般,麵上露出苦澀又複雜的笑意,妘姬見他如此,知道他又在回憶往昔,不由拍了拍他的肩,柔聲道:“多少年前的事了,都是一些陳芝麻爛穀子,虧你還記在心上,也難怪臉上的皺紋是越來越多了。”
甄安咳嗽一聲,隻得笑道:“喝茶,這茶是華陽夫人帶來的,可沒幾個人得著了,”甄安說著抿一口了,笑道:“果然滋味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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