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鳳每日都會xiu lian, 晚上的睡覺對她來說意義已經不大, 通常她都隻會小躺一會兒, 便開始通宵xiu lian。

    天氣好的時候她會在花園裏跳舞, 要歐陽明日給她伴樂，無論是怎樣的樂聲，她都能跳出美麗的舞，當她腳尖輕點荷葉，於葉片上舞蹈的時候, 那裙擺劃出來的一圈圈花影下, 一朵朵蓮花靜靜綻放, 像是於她的腳步下新生出來的。

    歐陽明日的眼神愈發專注, 看著那身姿輕盈如輕羽的佳人, 一顆心反反複複，好像被無形的手捏著, 讓他不得zi you。

    “怎麽樣，好看嗎？”

    從荷葉之上踏波而來, 鞋尖的白色絨球細細的絨羽隨風搖曳, 竟是半點兒不曾被湖水所濕。

    “好看, 如仙子踏波, 入我懷中。”歐陽明日放下長蕭，接住丹鳳的手, 眼中含著笑意，手臂用力，把人拉入懷中。

    丹鳳輕“呀”一聲, 撲在他的懷中，手在他的胸膛壓了一下，笑嗔：“你也不嫌重啊。”

    話語間涉及到了腿，歐陽明日的唇線拉直，直接問：“你也覺得我的腿不好嗎？”

    他這話問得古怪，他的腿不好是事實，所有的人都能看到，正常人，哪個願意那麽長時間坐在輪椅之上，如此，為何要說“覺得”，客觀存在的事實並不會因為主觀的否認而不存在。

    為何要說“也”？可是有什麽人讓他留下了這樣的印象，因此而不悅？

    “我所見的便是這樣的你，我所喜的便是這樣的你，我隻怕，你若好了，便不會再看到我了。”丹鳳這般說著，她知道如歐陽明日這樣的人，越是自傲越是自卑，他用自傲掩飾著自己的自卑，總有許多不能言。

    這讓她想到了花滿樓，那個能夠安享聽覺代替視覺的人，難道真的安於沒有視覺嗎？

    他隻是沒有辦法，也不想用自己的缺陷成為親人的悲傷，他願意活得快樂，願意適應殘缺，然後在這種殘缺中找到自我滿足的地方，用淡淡的微笑告訴所有人他過得幸福。

    越是宣告幸福，可能越是不幸福，所有的人都會被他鼓舞，卻沒有人問他一句，可曾甘願。

    怎能甘願呢？

    沒有人願意天生殘缺，哪怕這種殘缺已經是時間絕美。

    “不會，我已經看到你了。”歐陽明日再次笑起來，他的話語淡淡，如同說的是世間真理，如天地高遠。

    “如果… …”

    丹鳳眼珠一轉，想到了自己的係統商城，話到嘴邊兒又咽下去了，還是先看看再說吧。

    “如果什麽？”歐陽明日伸手撩起丹鳳的一縷長發，淡淡的荷香充斥在鼻尖，有一種心曠神怡之感。

    丹鳳輕輕搖頭，長發被拉扯，斜了歐陽明日一眼，拉開他的手，“沒什麽，現在不想說了，改日想說了告訴你。”

    “好，隨你。”

    歐陽明日笑了笑，很寬容，並不追究，如同他並沒有追究對方沒有武功是怎麽能夠在湖水之上輕盈舞動的。

    又說了兩句，歐陽明日帶丹鳳到了書房，一副裝裱好的畫作掛在正中牆上，長街如被霧籠，隻能看到影影綽綽的房屋，正中一人，似坐在地上，抬頭來看，麵紗掉落一半，一角還在耳邊，美麗的容顏卻已經暴露出來，青絲蜿蜒，雙眼之中若含秋波，盈盈看過來的樣子，多少情意都在不言之中。

    這是他們的初見。

    丹鳳麵色大變，不是喜歡，反而有些防備，無意識地後退了半步，讓在一邊兒的歐陽明日一直在關注地看著她，本以為看到的會是感動會是欣喜，哪裏想到竟是如此，她像是有些謹慎的怕，眸中神色極為複雜。

    歐陽明日臉上的輕鬆神情也沒了，狐疑地看了看畫，又看了看丹鳳，他的畫工極好，那幅畫很像，身形具備，比之真人，自然還是差了點兒，但… …

    “你不喜歡？”

    從丹鳳的神色上看不到一丁點兒的喜歡，這讓歐陽明日百思不得其解。

    沒有女子不喜歡自己的容顏，對著鏡子梳妝用掉半天都不嫌多，有一副自己的畫像，更是很正常的事情，她們願意留住時間，哪怕隻在畫紙之上，展現出自己最美好年華的美麗。

    “我——”遲疑著，丹鳳覺得自己應該用笑容給一個欣喜的回饋，但，她實在是有些高興不起來。

    在發現畫靈之前，她是喜歡別人給自己畫像的，好像現代很多驢友走到哪裏拍到哪裏，非要在哪裏都留下自己的身影一樣，以後拿出來看也是一種留念，但，畫靈這種存在，她是真的不喜歡。

    而她現在的功德值幾近墊底，若是再滅一個畫靈，隻怕… …

    雖然這畫還未生靈，但… …

    看到歐陽明日的神情不複之前輕鬆愉悅，丹鳳深吸一口氣說：“我是很喜歡你的用心，但，我的畫像不能這麽真，你畫得太好了，萬一畫像生靈，我，我又成了什麽？”

    說到最後一句，丹鳳真的有些哀怨，一個原版，一個盜版什麽的，最討厭了，哪怕她是原版的那個。

    其實，她也不是什麽原版吧。

    思緒飄遠了一霎又攏回來，看到歐陽明日再次笑起來的樣子，她有些不滿：“笑什麽啦，我說的是真的，到時候，你喜歡誰？萬一她跟我搶你怎麽辦？我要是搶不過怎麽辦？你能認出來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嗎？”

    “哈哈。”歐陽明日笑出了聲，哪裏有人擔心這種事情的，看著丹鳳說得煞有其事的樣子，神情之中仿佛是真的在為了那種不可能的事情煩惱。

    那麽一點兒精心準備落空的不悅很快消散，歐陽明日想到了“杞人憂天”這個詞，再看丹鳳，就覺得這傻乎乎的樣子似乎也挺可愛的。

    “你若真的擔心，那我把它毀了就是，總不能讓你不開心。”歐陽明日這麽說著，他沒有提自己為這幅畫付出的心血，一筆筆描繪喜愛之人的容顏，對歐陽明日來說也是第一回，有些不舍，卻更看重她的開心。

    丹鳳搖搖頭，說：“畫得這麽好，已知你多用心，我舍不得，且留著吧，就是，就是，把她的眼睛遮了，不要讓她睜目就是了。”

    “好，依你。”歐陽明日說著，手上金線一繞，擊落了畫卷，重新鋪到桌上，拿起筆，細細地加了一條白色的絲帶，蒙住了畫中人的雙眼。

    所謂畫龍點睛，缺少了那一雙仿佛會說話的眼睛，這畫中mei nu的容顏雖然還讓人覺得美，但卻少了某種靈性，少了些讓丹鳳心驚的感覺。

    看到絲帶畫好，丹鳳輕輕鬆了口氣，那吐氣的聲音很明顯，讓歐陽明日側目，竟是真的那樣擔心？

    多麽虛妄的話，讓人聽到感覺好笑的杞人憂天，若是對方真的如此擔憂，似乎也就無法嘲笑了。

    至少，他是不忍笑她了。

    丹鳳回眸，她當然知道畫生靈不容易，但，總要防備一二，萬一哪天出現一個跟自己長得一樣的人，下殺手？還是下殺手？

    畫卷重新被掛起來，歐陽明日操縱金線，如臂使指，準確地將畫卷掛在原來的地方，畫中的女子雙眼纏著一條白色的絲帶，安靜地坐在那裏，似乎已經與此世無關，少了些煙火氣。

    歐陽明日看了看，回頭看向丹鳳：“如此，可放心了？”

    “嗯，這下放心多了。”丹鳳點點頭，很肯定的樣子，回頭看歐陽明日，強調說，“有我一個就夠了，多的可不能有，否則我就不理你了。”

    半真半假地說著，丹鳳已經想到賣藥的事情了，對歐陽明日就少了些留戀。

    “好，我以後若是再畫，便同樣蒙上她的眼。”歐陽明日對這個古怪的要求並沒有覺得不滿，反而因為聽到丹鳳這種充斥著獨占欲的話語，感覺到了些平衡，並不是隻有一個人用心，這才是讓人最滿意的地方。

    丹鳳跟著歐陽明日又練了一會兒字，被對方捉著手寫字的時候，她隻想去捉弄他，回眸的時候擦過對方的唇角，呼吸落在對方的耳邊，含著笑聲的話溫溫軟軟鑽入對方的耳中… …

    被歐陽明日捉住吻了，方才安穩一些，不過片刻卻又找借口溜了，竟是不能安穩練字的樣子。

    歐陽明日也不逼她，喜歡不喜歡，總是隨著她，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喜歡什麽人，但喜歡上了，便會知道，除了這個人，其他的都不是他喜歡的。

    丹鳳卻全沒感覺到這點兒寬容，輕盈的腳步回到屋子，看到桃枝，臉上的笑容還未消散，惹得桃枝笑她：“姑娘今日又有什麽高興事了？”

    “是高興，但… …”她在係統商城中找到了治療歐陽明日軟骨病的藥丸，隻是所需積分，讓她很想賣一個高價，但這話，卻是不好她自己說的。

    跟桃枝說了兩句，讓她放出消息，把這種“神藥”的藥效傳說出去，讓這個消息繞一個圈子傳到歐陽明日的耳中，如此，她還可以保持自己在歐陽明日那裏的形象，也不會因此耽誤賺錢，兩不相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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