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第 18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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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找到什麽好東西?”
皇帝對丹鳳還是很包容的, 看到她回來報到, 特意問了一聲, 語調輕鬆, 仿佛全無之前的懷疑。
“有啊,這些可算?”
桌麵上多了一件小巧玲瓏的音樂盒,打開盒子蓋子,鑲嵌了鏡片的內部反射著七彩的陽光,好像水晶雕琢出來的女子穿著短裙揚著腿, 如飛翔一般展現著纖細優美的身材, 隨著音樂, 一圈圈轉起來, 裙擺在某個角度能夠折射出刺目的光。
皇帝一笑:“你喜歡這些西洋玩意兒?”
這些東西對皇帝來說並不算陌生, 如今的街麵上是能夠看到一些傳教士的,隻是這些人並不太引人注意, 至於其他的洋人商人之類,這時候還不是他們能夠隨便進入國門的時期。
但, 皇帝不同, 以一國奉一人, 好東西都要敬上, 這才是規矩。
哪怕之前皇權被輔政大臣分割,但某些東西, 皇帝還是有所知曉的,並非孤陋寡聞的那種。
把玩了一會兒這個隻有一首曲子的音樂盒,皇帝挑眉:“難道內務府沒有這樣的東西嗎?”
“白送的與自己賺的, 怎麽能夠一樣?”丹鳳狡辯著。
皇帝笑笑,不與她爭辯。
丹鳳也笑,知道此事算是揭過去了,至於之後,且看吧。
清朝到底該算是被抹去的元朝,還是… …她覺得自己沒有資格決定,再者,這些並非真正的曆史,生活在其中的人,無論怎樣的選擇都有道理,而她,需要麵對的是功德值的考量,想要做好便有些不容易。
大方向不好插手,索性就從小處來。
皇後在生了太子之後去世,名義上是赫舍裏氏的姑娘,丹鳳正式被封妃,封號為寧。
寧妃?進過很多次後宮,丹鳳大概知道妃嬪的封號代表了什麽,寵愛自不必說,卻也代表了皇帝對妃子的印象或者是期許。
丹鳳覺得自己表現出來的性格,之前還好,但輔助除鼇拜一事上,恐怕就算不得個“寧”,所以,這算是期許?希望她以後安靜點兒?
這麽一想,大約她和那位著名的靜妃也相去不遠吧。
“娘娘,您不高興嗎?”
皇後之下,丹鳳還是第一個有封號的妃子,這種事情,她宮裏的人已經高興得跟什麽似的,隻有她這個當主子的,臉上的笑容怎麽看都不像是高興的樣子。
這讓宮人們就有些忐忑了。
“高興啊,是個很好的字呐。”
丹鳳隨口說著,覺得這次龍氣庇佑又沒戲了,幹脆收走皇帝的小金庫走人好了。
某個深夜,丹鳳飄然去皇帝的小金庫逛了一圈兒,幹脆走人了。
次日一早,少年皇帝聽到宮人來報,看到丹鳳留下的那一則“清風不解意,卻怨落花來”差點兒沒有氣笑。
這種一片深情被辜負的詩句用在這裏,合適嗎?
換做現代,大約這種又表又立的做法,隻會讓人恨死那張好人卡。
“好好好,真是好大的膽子,真是,這皇宮內院,竟然連一個寧妃都住不安寧,你們都是幹什麽吃的?”皇帝衝著下麵大發脾氣。
鼇拜已除,朝上無人掣肘,皇帝的龍威日盛,麵對這些侍衛太監之流,更是莫敢冒犯,聽他如此說,嘩啦啦跪倒一片,都是請罪之聲。
見狀,皇帝冷靜了一下,跟鼇拜爭鬥的那些時候很好的磨練了他的耐性,擺擺手,說:“罷了,先下去。”
這種時候最好的做法大約就是宣布暴斃,但皇帝還有幾分不忍心,他想到了那時候初見的丹鳳,清爽怡人,如夏日風荷,隻想讓人移入園中,靜靜觀賞。
不能放手,有些事,就不能提起。
“宣索額圖!”
索額圖來的時候已經知道了宮中消息,如今宮中沒有太後沒有皇後,內務府進上的宮女太監簡直就處於無法無天的狀態,誰都不知道自己傳的消息到底是給了誰,滿洲大族對宮中的事情是一眼可明的。
裝作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的索額圖在皇帝麵前賣了個乖,瞬間變成受害者,便是看在太子的麵兒上,還有已故皇後的麵兒上,皇帝都不好再怪責,輔政大臣已經去了兩個,再鬧出什麽事來,隻怕朝政都要不穩了。
皇帝心中有分寸,於是責怪了兩句,便不再說了,隻當不知道丹鳳這個赫舍裏氏的身份就是在作假,卻是自此後對這些都看得鬆了些,沒有那份天然以滿族為依仗的心思了。
這世上,誰都不能夠完全信賴,不能夠完全依靠。
自以為逃過一劫的索額圖幹脆跟不好說出真相的皇帝緬懷了一下寧妃的“幼年時光”,兩人的關係好像又近了一層,皇帝還親口說了以後太子要以索額圖這個舅舅作為依靠,讓索額圖聽得兩眼放光。
後宮之中的位置,的確不是那麽重要啊,隻要皇帝看重太子,那麽以後… …
轉移了目光,精心放在了太子的培養上,索額圖的心思很好猜,皇帝順著說了兩句似是而非的話,換得了索額圖的忠心為刀。
君臣齊心,準備平了三藩之亂。
曾經衝冠一怒為紅顏的吳三桂最終敗北,有些事情錯過了那個時機,看似唾手可得的東西便已經遠在天邊了。
“王爺,銀子,銀子,都沒了!”
zao fan都是拿銀子砸出來的,沒有銀子就沒有武器沒有軍糧沒有軍心,又拿什麽zao fan?
平西王聽得眼前一黑,他如今已經不是那個策馬遊韁的少年小將了,上了年齡的人,聽不得的就是噩耗。
身形微晃,怒喝:“怎麽回事兒?”
“不,不知道啊!”被責問的侍衛一臉的慌張,簡直像是白日見鬼了一樣。
平西王黑著臉跟去看了看庫房,旁的東西還在,但銀子卻是一點兒都沒留下。
別處也是同樣。
三藩之亂,雷聲大雨點小,大約就是周邊亂了亂,軍隊連百裏都沒出,朝廷大軍一來,陸續都降了。
莫名損失了銀子的三藩沒了zao fan的實力,人心惶惶,下級的軍官也都不會跟著這樣沒前途的王爺幹,最後,這一場反清複明就像是夜空的煙花,用口號換了一個絢爛,便煙消雲散了。
相應的,因為這次亂子不大,朝廷的鎮壓力度也放鬆了很多,周圍的百姓算是鬆了一口氣。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車中有人撥弄琵琶,唱的是千古興衰事,歎的卻不知是何人的命運。
“若想要沒有興亡,恐怕不能再要皇帝,否則,總有官民兩級,總有人是要受苦的。”
想要she hui zhu yi也不容易,愚民易欺,某些道理總是講不通,而某些歪理總容易被采信,是非公道,是誰拿著這把尺,又有誰才有資格衡量。
琵琶聲停,轎簾掀開一半,徐娘半老的美人露出半張臉,能看得出她年華已過,卻又無損她的美,眉目之間的愁苦之色分毫不損她的容光,反有幾分楚楚動人,神光離合,如波光蕩漾,萬裏風情盡在水波之中。
她看了一眼外麵,一匹駿馬轉身,馬背上,一男一女正欲離開,那說話的女子披著一件觀音兜,輕薄的材質遮了半邊臉,回眸看了她一眼,輕輕一歎:“世人總將禍水怪紅顏,卻不知紅顏的心中也有興亡苦。”
這一句話算不得多麽特殊,但應情應景,卻是讓人眼中一酸,又要落下淚來。
千古興亡怨美人,隻恨美人骨肉酥。
“走吧。”
那女子輕聲說著,嬌音空靈,似有空穀之聲,悠然高遠。
男子聞言策馬,迅速離開了此地。
不遠處,還能看到一些百姓劫後餘生,感慨著這次三藩之亂的來去匆匆,很多人猶在夢中,不等暢想大明山河舊景,便已見旌旗翻湧,金戈鐵馬,再成他人名下。
車中美人眼中水霧蒙蒙,側目看那一騎輕塵,輕輕歎:“不知道是哪裏女子,莫不是也有禍水之名?”否則怎生興此歎息,道盡了美人酸楚。
車前車夫鬥笠下一張麵容風霜不掩非凡,輕輕一笑道:“總是那有怨抱怨,有仇報仇之人,否則,如何會在此相會。”
這世上有幾分跟吳三桂有這份仇,還要在這裏看一看,方才甘心。
“也是。”
車簾落下,柔音如鶯啼,分明無情,卻令人心神一蕩,多有傾心,“且回吧,我總能安心了。”
多年如鯁在喉,如今一朝得見冤仇分明,心中舒暢,便是聲音中都重新有了些嬌美之色。
許久後,又有人傳,這一次三藩之亂之所以如此鬧劇,便是因為平西王再次為美人所誤,古有金屋藏嬌,他卻建了一座金宮真個藏了美人,如此昏聵,豈堪為主,倒是襯得清主少年英武了。
“原來那個就是陳圓圓啊,可惜了,衝冠一怒為紅顏,如此美人名傳千古,卻未能得列四美,隻因她未曾得伴君王吧。”
依稀想得那美人容貌,再回想西施之美,不由得想到其餘三美,輕輕歎:“也不知何日能得見。”
在篝火旁烤肉的男子餘光瞥見那女子麵容於火光之中更多朦朧之色,如仙人之姿,籠著一層光暈,讓人看不清楚,有美若此,便是金宮而藏之,何錯?
孝道忠義兩相負,心有愧然無悔,此情此意,美人,可能念顧兩分?肉香彌漫,卻不敵蓮香誘人,炙火的那一塊兒泛出焦糊味道,才讓人醒了神兒,匆匆忙忙收拾了,這一路,且長著,走到不能走之時吧。
作者有話要說: 比好人卡更討人厭的,大約就是這種分手還要怪對方不夠深情的了。
看文愉快,晚安!
總在想,若是九難擄走阿珂之後給陳圓圓一個紙條說讓她毒死吳三桂換得女兒,不知道成功率有多少。
話說,陳圓圓和李自成的女兒阿珂這個設定,總覺得吳三桂這綠帽子戴得有點兒勉強啊,那樣的男人,難道真的會容自己的女人給別的男人生孩子?(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