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叫做梁召, 乃是梁王府從孤兒中選□□培養的, 這種侍衛自小就被忠心教育xi nao, 若非還有些敬畏, 恐怕當做暗衛也是能夠的。小夥子不過二十出頭，換身衣服那高大的身材一看也有兩分天然的帥氣。

    丹鳳點頭讚了兩句，就帶著梁召往雷峰塔而去，哪怕知道那老和尚法海很可能也在那裏，卻還是決定去看看白素貞, 好歹姐妹一場, 總不能不去看看。

    好吧, 她其實就想問問她是否後悔。

    丹鳳是純正的人族, 還是有些能耐的修仙者, 法海對她沒什麽脾氣，聽到她的要求, 並非釋放白素貞，隻是去看看而已, 又見到那幾乎改不了標準侍衛姿態的梁召, 閉上了眼睛隻念“阿彌陀佛”。

    梁召還有些傻乎乎的, 好好說著話, 這算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好了，走吧。”丹鳳招呼梁召一聲, 臨出門的時候還看著法海說，“別想聽到我道謝。”

    法海喃喃佛經的嘴角不由得抽了一下，他從沒這麽想過好嘛！妖女, 妖女！

    奈何人世間的力量也是他不得不看重的，明知道這妖女是狐假虎威，偏偏梁王府的牌子沒倒，他也不能做什麽。

    丹鳳有那麽點兒囂張地直接去了雷峰塔的大門外，看到護塔神靈出麵，這才稍稍行禮，為免不恭，並沒有用神識去刺探對方真身與否，但對這種以“靈”的形式存在的所謂“神”，好奇心還是很大的。

    記得門神似乎也能顯靈，不知道是怎生原理。

    “勞煩尊神了，我進去看看就走。”

    丹鳳如此說著，她手中什麽憑證都沒有，對方板著臉，明顯不太歡迎，卻還是讓她進去了，想來是法海通過某種方法通知了對方。

    話說，從這一點上看，法海的後台也是很強大的，指使這等神靈人間顯聖都可以，也不怕違背了封神榜的宗旨。

    不是說封神榜後再不許人間顯聖麽？

    算了算了，誰知道自己知道的那些真的假的。

    至今還不知道自己把闡教的慈航道人安在了截教身上的丹鳳對記憶中某些事情的真假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想要憑借著一本《封神演義》來搞懂神仙之間的關係，未免太小看了神仙，若是神仙事真的能夠被凡人記錄，必然也是他們願意讓凡人知道，以此獲得信仰之類的。

    而人間曆史尚且由勝利者書寫，神仙的曆史難道真的能夠盡如凡人所寫？少不得一些穿鑿附會，也少不得一些虛假宣傳，在這個過程中，必然被抹黑的反派更是少不了的。

    以為這些世界都是小說世界的顯化，最開始的低級世界或者還能這樣看，但裏麵主角等人的靈活程度已經可以視為另一個真實的靈魂了，到了如今，丹鳳已經很難說這裏麵都是根據小說來的了。

    小說中大約不會特意把黎山老母說一說的吧，所以自己遇見的，必然是小說中沒有的，至於是世界的自動補全，還是她探索發現的真相，那就是很難分辨的事情了。

    反正，丹鳳隻知道，世界等級越高，隨心所欲的任性程度就要越低，別真的作著作著把自己作死了，那可就真是自己找死了。

    這次的事情，她其實就是有些不謹慎了，因為一個白素貞就直接靠上去，哪裏能想到… …

    想到黎山老母，想到定光仙，想到那個不知道真假的十級世界，丹鳳的心裏也很有些複雜，以至於一眼看到素白衣裳的白素貞之後，對著對方的淚目，竟是一時間沒說出話來，同樣滿眼複雜感慨地看著。

    四目相對一段時間，還是白素貞先回神，問：“妹妹怎會來此？”

    “前段時間，我回了青城山一趟… …”

    “妹妹可曾見到小青了，她也回青城山了。”白素貞打斷了丹鳳的話，追問了一句，有些擔憂的樣子。

    擺放著長明供燭的桌案上還有一個小小香爐，裏麵的檀香正在散發著輕煙，遮蓋了後方那雲霧之中的神佛，桌前隻有一個pu tuan，狹窄的室內也不過是一個裙擺展開的方圓。

    白素貞白衣貞靜，一頭烏黑長發並未束起，自然披散在身後，她的麵容亦如當初，並不見時間磋磨的痕跡，手中卻已經有了一串佛珠，便是問話時候也不曾離手。

    丹鳳輕輕搖頭，她是真的沒見到小青，而且那個陣法，對方真的回到青城山了嗎？想到以前也沒在山中見到小青，她覺得對方可能從未踏入陣法籠罩之中，否則白蛇xiu lian千年，怎會不知道還有一條青色同類，xiu lian百年？

    五百年道行相當於白素貞的一半，這麽長的時間，若是同在一個陣法之中，怎會從不知曉對方，還要到山下許久方才相見。

    由此可見，對方即便是回去了，恐怕也是在山下某個洞中，並未上山去。

    這些卻沒必要細說了。

    見到丹鳳搖頭，白素貞慢慢鬆開了手，總算知道自己太激動了，解釋道：“之前聽她說要報仇，我實在是放心不下，這種種禍事，都是我執念而起，若是再連累她，我卻是於心不忍。”

    “姐姐可曾知道，許仙出家了？”

    丹鳳遲疑著問，總覺得自己大約實在不太厚道，往別人心上插刀子，然而問題卻還是出口了。

    無他，她自己也多有不解而已。

    如同西遊記能夠被倒著解讀，白蛇傳如果倒著看，是不是也有些回歸正道的感覺？

    人妖殊途，莫若從不曾相逢。

    “嗯。”白素貞微微點頭，眉宇之間籠罩上一抹愁緒，自責道，“是我害了他。”

    直到今日，她的話語中還是聽不出絲毫的悔意，這一段情於她，是不能悔，還是不敢悔？

    話已經到了口邊兒，丹鳳又咽下去了，黎山老母留給她的陰影有點兒大，對方那一拐杖，足夠讓她謹慎一些了。

    看了一眼牆上佛像，問：“姐姐如今修佛？”

    從以前，她就覺得白素貞的信仰不那麽純粹，一邊是黎山老母的記名弟子，這是道教，一邊又聽從觀音菩薩去報恩，這是佛教，動不動還會在觀音像前叩拜口稱“信女”。

    若是不知敬畏的凡人就罷了，多信也沒人追究，但她如此，真的好嗎？

    白素貞輕輕搖頭，一個字都沒說，滿眼的難色，時至今日，她對丹鳳再無隱瞞，丹鳳看著，恍然明白了一點兒什麽，又像是什麽都不明白，眼中還有些迷茫。

    “我還有一個兒子，你若是有空，去看看，他過得可好。”

    白素貞這般說著，見到丹鳳點頭，不再看她，轉身端正地跪在pu tuan之上，看了一眼佛像，閉上眼，手中的念珠開始隨著她的呢喃轉動。

    看到她這副模樣，知道她是不想再說話了，丹鳳又站了片刻，也不知道該說什麽，輕輕一歎，扭頭走了。

    白素貞聽到那輕微的腳步聲消失在門外，抬頭看了一眼畫像上的漫天神佛，最中間的那位慈眉善目，似乎嘴角含笑，看了下方一眼，白素貞迅速俯身叩拜，眼中的淚含而未落，她還有個兒子。

    “白素貞的兒子不就是許士林麽，據說是文曲星下凡的那個，話說天上的神仙是怎麽想的，道教佛教已經纏不清楚了，天庭怎麽還在其中插了一腳，文曲星這算是封神榜封到天上的吧。這三方大佬到底是怎麽想的，這出戲我是越來越看不明白了。”

    丹鳳想著這些事，想得腦袋都疼，走出來看到守在門口的梁召，招呼一聲就要走。

    “這裏麵，真的關了一條蛇妖？”梁召忍不住好奇。

    如今的梁王，當初的梁王世子，差點兒死在妖精的蛇毒中，他們都是聽說過的，但卻沒幾個真的見過，或者說見過的那幾個也都死了，不是被蛇妖弄死的，就是被憤怒的梁王世子弄死了。

    梁召這個能活到現在的，自然是沒見過那蛇妖的真麵目，完全想象不到蛇妖到底是怎樣的，竟然還跟凡人成親，還生了一個兒子！

    丹鳳扭頭看他，看得梁召收斂了許多才拍著他的肩膀說：“行啊你，消息也挺靈通，知道的不少啊！”

    梁召不好意思地笑，這點兒好奇心真的是太不沉穩了。

    “大概就是那麽回事兒吧，具體的我也不清楚，我不是才閉關出來麽。”丹鳳並沒有說得更具體，她所知的也很片麵，不好再增加其中的細節了。

    梁召沒有再問，問那麽一句，已經很冒失了，這會兒閉緊了嘴巴，又恢複了老實樣子。

    離開雷峰塔，丹鳳沒有再往寺裏去，她是不知道這裏人能不能多信，但她既然已經走了修仙者的路，除了道家，旁的可都不會去信。

    回去的路上丹鳳想了又想，總覺得白素貞最後那話不太對勁兒，“還有一個兒子”這個“還”總感覺是在特別強調，像是不得不如此的樣子，這個兒子就是交易的一點嗎？

    天庭文曲星的兒子，白素貞以後是成佛還是成仙，都能在天庭之中插一腳了吧，再有許仙，這個當和尚的總不能是跨界成仙吧，估計也是成佛了，那麽… …

    “就此別過吧，告訴梁王，不用尋我了，緣分早在當年就盡了。”丹鳳留下一封書簡給了梁召，讓他帶回去，而她自己獨自離開，自此再沒出現在人間。

    作者有話要說：　　交換人員客串演出。

    這是昨天的！補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