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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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盧斯非常不高興,尼瑪就算這地方是借用村子裏的更房,但如今這也算是他們家吧?現代都沒說敲門就進的,古代隨隨便便進人家內室更是極端失禮的表現吧?這幾位,這是不把他看在眼裏,還是自以為跟他很熟啊?
“栓柱啊,知道你身子不好,你娘和姐姐又不方便,我們就不請自來了。”盧長德進來便笑,又與馮錚說,“見過這位差爺。栓柱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如有得罪之處,還請見諒。若有什麽事吩咐,盡可來村子南邊朝東頭數第三個門。有寶,傻站著作甚,還不快把東西放下?”
盧長德自己大概是沒感覺出來,他說自家地址的時候,語氣裏分明透著得意。他也該得意,他家是盧家村最富裕的一家,院子自然也是最好的,即便還是土坯房,可他家房頂子是瓦啊。
盧有寶聽他爹吩咐,匆忙也放下一個筐,從裏邊拿出一條肉,一袋子糧食。
然後這三老與盧有寶就也跟炕上坐著與馮錚閑談了,盧斯根本插|不進話去。不過片刻,馮錚告退了。三老與盧有寶將人送了出去,就沒回來了。
等盧斯房裏安靜了,柳氏才怯怯的進來了:“栓、栓柱,人都走了?”
“嗯,走了。”盧斯從炕上下來,彎下腰來翻看兩個筐裏的東西。馮錚送來的是十幾斤白麵,大概五斤肉,肥油厚厚的,還有一條凍得硬邦邦的大鯉魚。
再看盧長德送來的,肉都是瘦肉肥油隻有指甲蓋大的一點,糧食口袋打開裏邊是都結了疙瘩的黑麵,依稀還能看見不像是麵疙瘩的小黑團——不是老鼠屎吧?
這袋子麵可是把盧斯惡心夠嗆。不隻是老鼠屎的惡心,還是他那大伯伯做事的惡心。對方是篤定了他不會朝外邊亂說去,說了也沒人信,反而壞了自己的名聲,這才這麽幹的。
惡心過之後,盧斯笑了。這算不算是小痞子遇上老無賴了?這事沒完。
邊上一直看著,想過來不敢過來的柳氏,被盧斯嚇得又退了兩步。
盧斯站起來,感覺自己現在好多了:“娘,我姐呢?”
“紅線有點不爽利,在柴房歇著呢。”
“柴房?這就我這一間房?快讓我姐到房裏躺著來。”
“這……栓柱,你畢竟大了,這不好。”
盧斯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想著自己一會去把姐姐叫過來,改了話題:“娘,我爹怎麽死的,你知道嗎?”
“這……服徭役的路上死的。”柳氏一聽,嚶一聲,眼圈就紅了。
看著柳氏就跟開了水龍頭似的,眼淚說來就來,滴答不斷,盧斯也是服氣了,他要有這手也不用次次揉眼了:“就是徭役,是病,還是傷?”
“不、不知道,沒人說……”柳氏哭得更凶了。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盧斯沒管哭成淚人的後娘,站在那,嗬嗬冷笑一聲。行啦!靈光找著啦!
這破村子的男人,沒一個是東西的。便宜爹危難時刻起來救援,可不隻是救了差役們。那些綠林好漢即便不殺百姓,他們劫了租稅,縣令若是在時限之內找不出這夥大盜怎麽辦?再收一回!
這可不是盧斯朝壞裏想,食穀縣的縣令能到這窮鄉僻壤為官,腳丫子想也知道是沒錢、沒靠山的。送租稅都請不起官兵,指望著他能說動上峰找殺人不眨眼的大盜,或者免了食穀縣今年的租稅?免了它們,其他縣可就得不樂意了。不管相比之下,食穀縣的那點租稅是多麽的微不足道。
於是縣令得繼續薅羊毛,羊毛沒了?那就剁羊肉。
可是沒人啊,沒人說一句謝謝啊。努力回想,在原主發現爹死了就變得混沌的記憶裏,依稀能看見當初把便宜爹屍首帶回來的人,話裏話外都是他們家欠了天大的人情。從他們家拿東西走的,可不隻是二伯那一家子。
要不然他喊冤的時候,男人都不怎麽給他說話呢?不隻因為顧忌著二伯四個男丁啊,還因為怕盧斯也找他們算賬去。且對二伯的處罰也實在是怪。
盧斯原來想要的,也不過是盧長德對二伯一頓訓斥,頂多罰點糧食和銀子罷了。結果是能逼死人的除族——盧長德這絕對是事先收到了什麽消息,知道他們沒把便宜爹的恩情當回事,但有捕快記得呢。這年頭,捕快小是小,可對於普通鄉人來說,就是大了。正好盧斯把二伯鬧出來了,盧長德也來了個一不做二不休。
你看我都把你二伯除族了,你還要怎麽樣?再鬧騰就太不知足了!
“娘,你……”盧斯本來想讓後娘包一頓餃子,就用那老鼠屎的麵,然後他送盧長德家去,現在看來不成。他還得在村子裏住呢,這麽個髒心爛肺的老混蛋,偏偏手握大權,要是知道他記著仇,非得把他一家子都折騰死。
不過,這事可沒完。他記著呢。
“娘,你去收拾東西吧。”
“好。”柳氏就要拎地上的筐。
“娘,我那意思是,收拾東西,咱們回家。”
柳氏的手哆嗦了一下:“栓柱啊,回家……你二伯……”
“別怕,他們要是還想活命,就不會給我們找事。”嘴上這麽說著,實際盧斯也是有點怕的,不過從記憶看,他二伯是個還有點腦子的人。既然如此,那他二伯現在尋思的,就該是怎麽從盧家村,從食穀縣遷走。
“萬一呢……”
“那在這呆著,讓我姐凍死?”後娘包子是有好處,但太包子了,就讓人膩歪了。
“我、我去收拾。”
其實這邊也沒什麽東西,就是鋪蓋和一點糧食。畢竟這是臘月,搬家不吉利。之前盧長德說的讓他們到更房來也隻是“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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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nbsp; 盧斯去柴房看了紅線,十六歲的少女,發黃麵黑,躺在柴禾壘起來的“床”上,盧斯頭一回見識了啥叫臥薪。等到把人攙扶起來,盧斯這大病的人都能把她扶住,可見她是有多瘦了。
也不管什麽醜不醜的,盧斯用被子裹著紅線,背著一個筐,大多數的東西都是柳氏肩背手提的——盧斯說了分幾趟拿,柳氏還是一個勁“沒事兒沒事兒”的,一氣弄出來了。
進了自家門,倒是不太冷。畢竟他們剛挪出去沒幾個時辰,火炕熄滅不久。把紅線放在炕上,柳氏點火,盧斯幫著抱柴禾進來,雖然一趟抱不了多少吧,但終歸能幫上點忙。
“啪!”這回從柴房出來,一坨阿堵物落在了他們家院子裏,因還是濕潤的,這阿堵物立刻飛濺開,差點就濺到了盧斯身上。盧斯把柴禾一扔,轉身拿了自家的鐵鍬把阿堵物全鏟在裏頭,踩著院子裏的破條凳,直接扔回隔壁去了。
“殺千刀的小孽畜!”二大媽的尖利嗓音立刻響了起來,但立刻就聽門響。
“敗家的娘們!”二伯的聲音,緊接著啪啪啪的皮肉聲,還有二大媽殺豬一樣的叫聲。又過了一會,都安靜了。
盧斯滿意了,重新抱著柴禾進門去了。
他們挪回了小院,村子裏啥動靜都沒有。旁邊二大媽吃了二伯一通好打也老實了。眼看著一天一天的,就到了初九。
“栓柱,你每天弄這幾個小碗作甚?”依舊麵有病容,不過已經好多了的紅線,給盧斯送早飯,就看他桌上並排放著三個小碗。其實不是頭一天放在這了,不過今天紅線的好奇心才戰勝了她得膽子。
“賺錢。”
“賺錢?你要賣了啊?”紅線一聽,立刻感動哭了,“栓柱,這可是你喜歡的物件,別賣,賣也賣不了幾個錢。姐和娘會多做繡活,你放心,咱家垮不了。”
這三個小碗其實就是茶碗,但是沒蓋,沒托碟,算是殘次品。是便宜爹給大兒子買來的,本來就想買一個,可人家瓷器鋪子要賣就賣仨,當初可是花了便宜爹半吊錢呢。他們一家子一個月的嚼口,怕是都花不了這許多。
原來還以為這位姐姐跟後娘一樣是個軟包子,但聽她今天這番話,可是比後娘有膽氣多了。
“放心吧,姐。這個不是用來賣的。”說著,盧斯拿幾張紙把三個茶碗一個墊一個的包好,外邊又用草繩捆牢靠了。
紅線一臉“這還是不是賣?”的表情看著盧斯,但剛才那些話已經花費了她太多的勇氣,她沒有勇氣再來問盧斯了,隻能默默地離開。捆綁好了茶碗,盧斯端起來紅線拿來的大瓷碗,放下筷子朝嘴巴裏頭倒。
稀粥啊,稀粥,還一天隻一早一晚喝兩碗,他見過後娘和紅線的粥,比他的這碗清湯寡水還得加個更字。在這麽吃下去,盧斯覺得自己都得飛升了!
作者有話要說: 肩膀貼著暖寶寶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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