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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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木頭片?”孫班頭這時候也不覺得瘮人了,湊過來跟著看。一些斑斑駁駁的細小碎片落在紙上之後更顯得清楚。

    “嗯,還上了漆的。而且,我也大概知道這人是怎麽死的了。”盧斯分開這人的頭發,一道猙獰的傷口顯露了出來。

    “可如果他是被人打死的,那他這個姿勢是怎麽回事?”馮錚問。

    “形成屍僵還要一段時間,他這樣子應該是被塞在某個狹小的地方造成的。”盧斯道。

    “確實……如果按你說的他該是昨天白天死的,那他這是在白天被藏起來,夜裏被人搬出來擺放在了城隍廟門口?那這事絕對不是單獨一個女人能幹得了的!”孫班頭一拍大腿。

    “孫叔說的是。”

    “我剛才讓他們查問有沒有誰攙扶著喝醉的人路過,看來這又要變啊。”

    “孫叔……”

    “嗯?”

    “你就這麽信我啊?”

    “我信你不好?”孫班頭被問得表情一別扭,“我也真不是那麽徹底的信你,但這人腦袋上的傷疤是沒錯的。且今年算不得太冷,到了隻下過兩場不大的雪。這人要是被凍死的,怕是前半夜就得在城隍廟外頭了。可老趙頭跟他兒子上半夜打更的時候,沒見過有人。要是後半夜他被人打死在那,怎麽可能一點都沒有……”

    孫班頭在那捏著下巴念叨,盧斯知道他也有自己的考慮那就夠了,畢竟他這個仵作是個二把刀。

    “孫叔,我要寫屍格嗎?”

    “你又不是個仵作,寫什麽屍格?對了,你懂點驗屍這事,就咱們仨知道,有人問起,你們就說是我看出來的,別讓人知道是你的本事。我可不是貪你這小孩子的功。不過若讓縣令知道了,真讓你去做仵作,你可是哭都沒地方哭去。”

    “是,多謝孫叔照顧。”這話,盧斯是隻信一半,不過當下他是歡歡喜喜的應下了。

    衙門裏的大多數差役,都是記錄在戶籍上,世世代代都隻能幹這個。衙役是,仵作也是,仵作比衙役還要更為下等一些,畢竟是跟屍首打交道的。盧斯也不知道這年代仵作到底是啥狀況,隻能笑嘻嘻的著應了:“是,多謝孫叔照顧。”

    “行了,你們摸了屍首,快回去買個火盆,洗個澡。”

    於是馮錚和盧斯就出來了,快到盧斯家門口的時候,馮錚小聲說:“仵作雖與屍首打交道,但在咱們這地界還是很寶貝的。”

    賤役不賤役的,對他們這地界沒太大影響,畢竟縣太爺都饞肉到眼睛發綠。

    “現在不怕我得罪人啦?”

    馮錚一怔,別開臉不看他:“算我之前多此一舉。”

    哎呀,正氣小哥哥畢竟也是少年郎,有發脾氣的時候啊。不過耳根子又紅了,那這是害羞了,還是生氣了,或者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是惱羞成怒了?

    “知道錚哥是為了我好,謝啦。”盧斯拍了拍馮錚的肩膀,這下,耳朵更紅了。幸好這是到了家門口了,否則……盧斯真是忍不住反撩了,“錚哥,回去記得把衣裳煮了。”

    “煮?”

    “對,弄個不用的瓦盆之類的煮,最好裏邊再加點鹽。”二把刀仵作,在這個物資匱乏的時代,隻能想到這個法子——他們這地方連堿麵都沒有。

    “好。”

    這日晌午剛過,外頭一陣喧鬧。

    “班頭!你是這個!”“班頭,你這可是神捕了吧?”“班頭,你在咱們這地方可惜了,要是換個地界,怕是無論如何都要調到大理寺拿個銀牌了!”“說說怎麽回事?我這還在外頭巡街呢,就聽說班頭把人抓到了?!”

    捕快們一個比一個的嗓門大,若是有玻璃,怕是得被震得嗡嗡響。

    盧斯剛做完一組力量訓練,坐在院子裏喝著熱水暫做休息。聽他們外頭的議論,明白了,孫班頭找到真凶了。

    “我告你啊,班頭靠的是一塊從死人腦袋上找到的漆皮!”

    “漆皮?那玩意能看出來什麽?”

    “普通的當然看不出來,但聽說那可是好漆,普通人家用不起的那種。你說咱們食穀縣裏有多少大戶人家?”

    “喲?!那死的不是個乞丐嗎?怎麽還跟大戶人家扯上關係了?”

    “那當然是因為……”

    死者是隔壁長豐縣的富商趙凱,殺害他的乃是他的老婆劉氏與其管家趙德,也是富商老婆的姘頭。趙德與劉氏早有私情,兩人已經計劃了數年殺掉趙凱。趙德在食穀縣買了一處院子,劉氏慫恿趙凱來此,且隻帶著管家,在路上時,趙凱已經被兩人所殺,塞進了箱子裏,佯裝年貨搬進院子裏。

    因這裏無人認識兩人,都隻道趙德與劉氏才是夫妻,自然是無人起疑。到了夜裏,雖然食穀縣也有宵禁,但自然不像大城那樣一到夜裏就關閉柵欄坎子,有兵丁巡視,而是除了兩邊城門口的值房裏,街上隻有老趙頭父子兩人打更巡視。

    且現在這個時候,老趙頭父子往往會偷懶,二更打過更就不出來了。所以兩人三更時偷偷將屍首抬到了城隍廟門口丟棄。兩人怕引起其他人的懷疑,還留在食穀縣內,準備過了十五元宵燈會再走。

    盧斯還以為是啥大案子,聽完之後的感覺——“那對男女不是傻.逼嗎?”

    “噗!咳咳咳咳!”現在是初四,馮錚又來教盧斯怎麽纏鐵鏈子了,順便兩個人也議論了一下這件人命大案。結果,馮錚就被盧斯這句評價驚得嗆咳了起來。盧斯拍著他的後背,拍了半天馮錚才緩過來,“誰是……傻.逼?”

    這個罵人的詞,原來是他們這地界沒有的,但馮錚已經跟著盧斯學會了。

    “你都不知道我罵的是誰,竟然都會被嗆著?”手癢,想挑他下巴。盧斯手指頭動了動,把兩隻手都插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進袖子裏,“自然說的是那對女幹夫.淫.婦傻.逼,殺了人竟然還巴巴的送到縣城裏來?路上直接扔到林子裏去不就好了?”

    盧斯經曆過差點被野物摸進房裏的事情,雖然等到事情結束了他都不知道那到底是個什麽東西。但這件事讓他對這個世界的野生動物,極其敬畏……

    動物怕人?這話真不是真理。

    為什麽現代世界一遇到殺過人、攻擊過人的動物,孩子都知道,是因為這些動物一次就能發現,人類是一種很容易捕捉的獵物。可古代不行,盧斯便宜爹那樣的獵戶,真不是處處都有的。可就是有那樣獵戶坐鎮的地方,一樣有狼,有山貓,有被拖走的孩子、老人,甚至青壯。

    像是遊走在村間的貨郎,每個人都有三四個遇狼的故事,若遇到人質疑,這些人立刻就能脫衣服讓你驗傷口。

    所以,殺了人,向老林子裏一扔,屍體很容易就被動物打理幹淨了。

    盧斯說的是實話,卻也不無開玩笑的意思,說話間他臉上還帶著笑,可說完就發現,馮錚看著他的表情不太對:“怎麽了?”

    “沒什麽。”馮錚匆忙閃躲開盧斯的視線,隻留給他一張側臉,“我想起來玲玲今日讓我早些回家,我先走了。”

    “嗯,不送你了。”馮錚走了,盧斯一個人坐在原地,思考著他剛才的表情,與白白的耳朵——總覺得正氣小哥哥的耳朵才是本體啊。

    他剛才是驚嚇?心虛?恐懼?為的什麽呢?

    正氣小哥哥,他可能也沒那麽正氣,不過……

    盧斯舔了舔嘴唇,低下頭,剛才竟然雞動了啊。

    ——盧斯的身體一直不好,十三歲該有的忄生發育卻沒有到來,變聲不來,甚至早上第三條腿都不立正。最近盧斯盡量保證自己的飲食和營養,再加適當的鍛煉身體,早晨的起立出現了,平常的衝動也到來了。

    o(* ̄▽ ̄*)o不錯,這才是正常的男孩子啊。

    初五,除了馮錚躲了盧斯一天之外,沒什麽事。不過吃了晚飯,盧斯主動去敲了馮錚的門。

    “栓柱……”來開門的馮錚,在看到盧斯之後,麵色依然不太好,雖然從他眼中已經看不見昨天的驚恐,但憂慮與心虛反而更多了。這讓他那張英挺的少年麵孔在盧斯看來,多了點可憐兮兮的味道。

    “錚哥,明日開始咱們正式當值了吧?”

    “是。”

    “那明天記得要幫我來紮‘國法’啊。”

    “……好。”

    “行,那我就走了。錚哥早些休息吧。”盧斯轉身走,他都走到家門口了,才聽見身後關門的聲音——兩家中間就隔著一家,門軸不是太好用,現在這時候鐵尺巷裏也沒多少人,能聽見很正常。

    作者有話要說:  姨、姨媽來了……昨天上午拔牙,今天下午姨媽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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