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狼山。

    山如其名有一群通體黢黑的狼群，山上密林遍布，早晚的時候都有霧氣環繞，就算讓最有經驗的獵戶走黑狼山也是有去無回的行當。

    從前有幾個不要命的白天上黑狼山逛了逛，說是在進去就看到有死人骨頭，幾個人膽子大也就沒當回事，等到回了家沒個三兩天就都死了，有人便說這是山頭的狼王不樂意幾個人在山下瞎白話山裏的事兒，給發功咒死了。

    也沒人要去探究他們到底是咋死的，反正有人說了這個理兒，大夥也就都當是這麽回事了，總不能再幾個不要命的再去山上捯飭捯飭再死幾個驗證這真是假吧？

    每個月圓夜的時候黑狼山都要比山下那些趕集的要熱鬧的多，一聲聲狼叫嗷嚎的瘮人，陰森的讓人牙齒直打架，小孩們就躲在被窩裏不敢出聲，方圓好幾裏的老豹子聽了都要夾尾巴跑的老遠。

    可偏偏這麽個地方有段時間就格外的吸引一些人。

    黑狼山裏的那些黑狼都是魂獸，渾身都是值錢的寶貝，也不知是誰這麽說了一通，附近的魂者都跑了過來。

    這話自然不是山下的村民說的，這荒山野嶺都是一群群土老帽哪裏認得魂獸不魂獸。

    就算認得也沒人信有的命去山裏溜溜彎，就算溜的起來怎的還妄想打死幾個黑狼跟別處換點錢討生活？

    閻王爺家門口不是隨便能溜達的。

    一般就是山下幾個不怕邪門的漢子，受了人家的票子，才給上山來的魂者做個帶路的。

    起初的頭兩悠大家夥兒也都能看得見那些仙風道骨的魂者來來回回聊著山上山下的見聞，不過到了後期他們也不見了影。

    漸漸的帶路的漢子沒了這把活兒，抱怨了一段時間也都去謀別的活計。

    盡管很多人把黑狼山看做洪水猛獸，可每天在黑狼山東跑跑西跑跑的二狗子卻不像他們那麽害怕。

    黑狼山差不多讓他跑了個遍，沒有山下的人說的那麽嚇人。

    這裏依山傍水又鳥語花香，除了師父有時候發怒要打他之外他覺得這裏就是金不換的天堂，特別是偷懶睡覺的時候。

    二狗子住在山腰的一山洞裏，他每天要做的就是打打水拾拾柴再抓點兒兔子野雞，拔些野菜的活兒，有時候再冒點險打幾隻豹子。

    殺死野獸對他來說輕車熟路，但是一旦遇到那些難纏的魂獸就很頭疼。

    魂獸不光要比野獸塊頭大，而且他們有的還會噴火放電，難纏的很，二狗子在魂獸身上沒少吃過虧，差點沒了命的情況也遇到過很多次。

    想想那下手黑的師父也沒怎麽教他什麽厲害的本領，每頓飯都要吹噓從前如何叱吒風雲的禿頭老頭除了揍他的時候花樣多了些之外也沒什麽讓趙辰青覺得羨慕的。

    有次師父問他以後想做什麽，想不想學什麽本領，趙辰青就嘟囔著說要學師父折磨人的本領以後也要收得多些徒弟，之後惹來了一頓毒打。

    在這之後師父怎麽問他他也不再說要學點什麽了，無奈老頭隻得教了個他抓人的本領。

    這本領師父叫它擒月手，說它抓的起來魂兒，是討命的本領，二狗子問他能不能拾柴火，之後又是一頓毒打。

    二狗子不曉得是老頭教的不好還是自己太笨，擒月手根本就什麽都抓不起來，後來師父告訴他以後他當了魂者就學的會了。

    二狗子問他什麽是魂者，老頭給了他四個字，“為所欲為。”

    “為所欲為的人就是魂者？”

    “非也，先是魂者再是為所欲為。”

    “那二狗子成了魂者是不是就能為所欲為了？”

    “你想為所欲為？你想要怎麽個為所欲為法？”

    “二狗子不想再撿柴了，二狗子也想做什麽都不用做的師父。”

    之後又是一頓毒打。

    師父說二狗子沒骨氣，配不上做他徒弟，那晚上讓他在洞外睡了一夜。

    二狗子記事起就跟著師父在山上過活了，一晃十四載他也沒學得什麽大本事，倒是填鍋造飯遛彎挨揍的本領耍的賊溜。

    這黑狼山的狼群二狗子可不害怕，雖說都是通靈精怪的魂獸，但畜生還是畜生，任是使得再讓它們多些道行想吃二狗子也是難了點。

    二狗子鬼機靈的腦袋要比那些個黑狼要活絡的多，隻要聽到身後有點子風吹草動就腳底抹油溜了。

    一個個畜生狡猾的很，非要摸到獵物身後才肯下手，和普通的狼群不一樣的是它們都是單個出來覓食，很少能見到成群結隊。

    黑狼山從山腳下到山腰來回就得六七個時辰，二狗子不曉得這黑狼山到底算不算大，就是總在想沒什麽沒人來山上呢。

    聽師父總是念叨山下的人都是屬畜生的，沒一個能撈到師父嘴裏的一個好兒，不是整天背信棄義就是亂臣賊子，仿佛除了師父和他自己全都是有深仇大恨似得。

    可即便這樣記事一直帶著山上的二狗子還是想下山去瞅瞅那個在師父嘴裏萬般不好的世界，可每次這念頭冒了出來他就感覺師父的那雙黑手就要迎麵打了過來。

    所以每次他也隻能悻悻的縮縮頭打消這個十多年反複發作的念頭。

    早些時候往山下的小徑那邊來了幾個人，二狗子不知道他們是什麽時候到的山上，因為等遇見幾個的時候他們都成了獸群嘴裏的盤中餐。

    遠遠看著的二狗子有些失望，好不容易見到了除自己和師父之外的活人卻還都死掉了，幻想著的從他們嘴裏能一知半解外邊世界的願望也沒能實現。

    今天二狗子走的遠了些，希望能碰到別的活人，等太陽快下山他才帶著滿肚子的失落回到山腰的山洞。

    遠遠就能看見塌方的洞口像是讓雷劈了似的堵住了去路，二狗子放下手裏的柴火和兩隻野兔子，他朝洞口一條縫隙裏麵喊了喊。

    “師父你在裏麵嗎？”

    沒有回應，二狗子敲了一下腦袋嘟囔，“這麽喊他哪裏聽得到。”

    他回過身看看別處沒其他人，難不成打雷了？

    不能吧，剛剛明明還是晴空萬裏的好天氣啊。

    他想了想爬上碎石堆往那小縫隙裏麵鑽了過去。

    洞中一片漆黑，二狗子不敢往裏走。

    “怎麽？怕我這魔頭不死，回來補上幾刀？”洞中深處傳來老人沙啞的聲音，隨即一團猩紅的不知為何物的東西朝二狗子這邊打了過來。

    “師父是我啊！”二狗子急忙抱著頭蹲下，摸著腦袋的手還能感覺腦瓜子被那團東西捎的火熱，怕是要著火。

    “混賬東西！你要嚇死老子了！”師父伴隨著咳嗽發了怒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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