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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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裏,皇宮內的畫棟雕梁,玉宇瓊樓在葉承歡的眸中瞬間失了顏色。
忐忑地跟在華公公的身後,又茫然地被兩個小太監帶去沐浴更衣。
見慣了天華苑裏姿態各異的優伶,當一襲白衣的葉承歡重新站在眼前,兩個小太監還是忍不住在心裏暗自咋舌:
遠山眉,清秀舒揚;丹鳳眼,淨若淺溪。
如墨的長發,隻用一條白色的發帶將其綰在腦後,周身上下除了腰間掛著的一塊牙牌,沒有一件飾物,更襯得眼前之人好似從畫卷中走來,不染纖塵。
這就是那個深得輔政王喜愛的男寵?這就是那個為了他,不惜把大司樂淩華羽逐出王府的男寵?
不過,長成這個樣子,一切似乎都變得合情合理。
有如此想法的不僅僅是那兩個小太監。
當葉承歡被人引著來到天華苑,那些容顏俊美,各有一技之長的優伶們也忍不住在心裏或讚歎,或豔羨,或暗暗將自己與葉承歡做比較。
他們當中,有的迎上前來,禮貌地寒暄;有的站在原地,微笑示意,隨後便各做各的,繼續演練去了。
隻是,與葉承歡未到之前相比,他們當中,撫琴的愈發投入,弄蕭的越發專注,再看那些正隨著樂音翩翩起舞的優伶們,更是盡力將自己最美的舞姿展示出來。
因為他們每一個人,都在不經意間將葉承歡視作競爭的對手。
雖然,優伶的身份很低賤,但未嚐不是他們賴以謀生的方式。
他們有從坊間選拔上來的,也有宮中家養的,能來到天華苑,成為皇室的優伶,一路走來,他們每一個人都不輕鬆。
是以,每當有新人加入,勢必意味著他們當中有人會被淘汰。
一旦離開天華苑,他們往往難逃被送到勾欄院成為他人玩物的命運,稍好一些的,可能會賜給有頭臉的侍衛當暖床人。
正因如此,那一道道偶爾瞥向葉承歡的目光漸漸變得複雜,似乎隱隱地藏著敵意。
而此時的葉承歡,渾然不覺。
因為,就算整個天華苑的優伶都對他盈滿惡意,也敵不過淩華羽在他心中的心狠手辣。
每每想到那個曾緊緊扼住他的喉嚨,似乎要將他置諸死地而後快的人,葉承歡隻覺得脊背一陣陣地發寒。
“你就是葉承歡?”隨著一個清朗的聲音響起,葉承歡的麵前走來一位身著黛色錦衣的男子。
雖然那人的眼角的細紋已然隱約可見,但那精致的五官若倒退十年,也應當是個清新脫俗之人。
“承歡給大人見禮。”葉承歡趕忙躬身施禮。
“嗯,”那男子微微一笑,“我叫宋思朗,是這裏的舞蹈教習,今早淩司你會代替樂陽排練冰嬉曲。”
“宋教習,”葉承歡不安地解釋道,“可是承歡對冰嬉一竅不通,甚至從未見過,怎麽可能……”
“你莫擔心,”宋思朗安慰道,“淩司樂隻是讓你暫時跟著我學習舞技,其他的,等淩司樂回來他會親自教你。”
親!自!教!我?
淩華羽他究竟想要做什麽?
葉承歡的胸腔頓覺氣血翻湧……
“何君,”宋思朗轉身向正在指導優伶們練舞的一名眉清目秀的男子招了招手,“你先將那支舞教給承歡。”
“是,宋教習,”那位名叫何君的優伶應了一聲,快步來到近前,與葉承歡互施一禮,“承歡,跟我來。”
葉承歡點頭應了一聲,便跟在何君的身後,不多時,二人來到東側的一塊無人的空場,何君這才停下腳步。
“宋教習說你是代替樂陽的位置,對麽?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何君轉身漠然道。
“正是,”葉承歡應道,“還請多多賜教。”
“嗯,”何君微微點頭,“我先給你示範一遍,你且看著。”
語畢,何君又將身子轉過去,但見他右足點地,雙臂展開,修長的玉手狀若拈花,好似一朵淡雅的幽蘭盛開在眼前。
雖然沒有婉轉悠揚的絲竹,亦無清心悅耳的琴簫,但此時正微仰玉頸,輕旋纖腰的何君,卻似正和著那天籟之音般,翩然起舞。
這何君的舞姿隻怕跟夙玉哥哥不相伯仲。
看著看著,葉承歡不禁在心中暗自讚歎了一聲:隻是,他的左腿似乎有些不足之處,每當他淩空躍起,順著落式,以左足著地之時,何君都似乎吃痛地蹙起修眉。
難道,他腳上有傷?葉承歡不禁暗暗忖道。
不多時,一支舞完整地跳了下來,何君的臉色許是因為疼,而顯得有些不自然。
“何君,”葉承歡忍不住扶了一把何君,不禁關心道,“你的腳?”
“別多事!”何君的臉倏地沉了下來,他拂開了葉承歡的手,冷冷道。
“可是……”葉承歡欲言又止。
“可是什麽?”何君挑眉道,“你隻管學好的你舞!”
語畢,何君似乎對葉承歡困惑的神情視而不見,隻是盡心地將剛剛那支舞蹈的動作分解開來,細細地教給葉承歡。
葉承歡原本還憂心著那尚未露麵的淩華羽不知會怎樣待他,但此時,亦收了心神,隻一心一意地跟著何君學起舞來。
真是怪人,那腿明明就是有問題,可他為什麽還要硬撐?
何君臉上的血色,因為一次次地旋轉,一次次地落地,越發淡了,可他卻始終咬牙忍著。
“小心!”突然,一個不穩,整個身子向左側一斜,一聲壓抑地呻.吟終於從何君的口中傳出。
疼出來的冷汗,涔涔而落。
“放開,”何君壓低聲音恨恨道,“難道你非得讓大家看到我的腿廢了麽?”
果然!
“何君,”葉承歡趕忙道,“你若信我,讓我來幫你看看腿可好?”
“你?”何君不可置信道。
“難道你還有其他辦法麽?”葉承歡的急道,“就算你想瞞著,可是你現在恐怕連路都走不了,又能瞞得住誰?”
……
“信我!”緊緊握住何君的手腕,葉承歡道。
終於,何君緩緩地點了點頭。
裝作舞累了,兩個人並肩背對著眾人坐在地上,當何君將左腿上鞋襪褪下,腳踝處的紅腫讓葉承歡也暗自吃了一驚:怎會傷得這般重?
甫一伸手觸及傷處,何君的身子不禁疼得微微一顫。
“你忍一忍,”葉承歡壓低聲音問道,“可能會有些疼。”
葉承歡說著雙手順勢用力,將那錯位之處扶正,等鬆開手的時候,隻見何君已疼得緊咬下唇,麵色慘白。
半晌,葉承歡才問道:“這裏,幾時傷過骨頭?”
“斷過一次,”何君也不隱瞞,“就在十天前。”
“什麽?”葉承歡不由急道,“知不知道這樣下去,你的腳會廢掉?”
“廢掉?”何君聞言冷笑一聲,“與其像樂陽那樣被攆出去,不如死在這裏。”
“樂陽是被攆出去的?”葉承歡不解道。
“不然呢?”何君冷冷地瞥了一眼葉承歡,目光如寒冰之刃,似乎要將眼前之人剖開,“還有人會故意摔斷了腿,隻為去沐春樓當小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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