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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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普勞特教授紅著眼眶回頭, 正好看到趕回來的鄧布利多校長。他身後跟著的是匆忙回來的麥格教授以及龐弗雷夫人。

    麥格教授艱難地向前走了兩步, 安撫地拍了拍斯普勞特教授的肩膀, 自己的唇角抿得直直的, 茶色的眼睛睜得很大, 喃喃自語地安慰:

    “不會有事的, 學生都回公共休息室了, 不會出任何事情的......”

    “噢, 米勒娃!西弗勒斯說裏麵可能是個不到三年級的學生, 這太可怕了…”

    “阿不思, 有沒有什麽辦法能讓我們進去幫幫她?”麥格教授哆嗦著嘴唇扭頭輕聲問身邊的校長。

    “目前看來, 這裏已經魔力失衡了。隻能讓西弗勒斯自己先把傷員帶出來。不然我們的每個動作都可能帶來無法估量的可怕後果......”白胡子校長凝重的回答。

    ……

    斯內普一步一步踏著滿地的碎片, 從一個牆洞裏鑽進了這個曾經被稱為有求必應室的地方。

    腳下是碎石木屑,踩在上麵就像是踩著自己破碎的心髒,“滿目瘡痍”四個字都他難以形容眼前看到的場景。

    屋裏像是經曆過最凶殘的龍卷風或者巨大的魔力暴動, 所有的東西都被絞得粉碎。

    “叮”, 腳下踢到了一塊金屬碎片。

    斯內普認出那是銅製坩堝的一部分,就在碎片不遠處是半個天平和一把已經扭曲的銀質小刀。

    果然是魔藥實驗。

    這個認知讓男巫的心涼了一大半。

    身為魔藥大師的他, 完全了解一個失敗的魔藥實驗會帶來怎樣無法預估的慘痛後果。

    小心撿起小刀旁邊半張未被燒毀的羊皮紙, 熟悉的字跡、熟悉的配方。

    “處理後的虎尾根......12盎司的甲蟲眼......”

    “巴林藥劑第二劑…”

    斯內普喃喃出聲,聲音幹澀、每說一句話都感覺嗓子被刀片劃似的生疼。就像是被無形的手扼住了咽喉,前所未有的粗啞。

    所有的線索都向他揭示了那個他最不想看到的結果......

    所以......

    西瑞爾在哪?!

    像是一下被抽走了所有空氣,五髒六肺都擰在了一起,斯內普感到難以呼吸。

    斯內普捏著羊皮紙在原地怔愣了幾秒,突然扔下手裏的東西, 發狂一般的開始在斷壁殘垣中徒手摳挖。

    上次有這樣的肝膽俱裂的感覺是什麽時候?

    ——高錐克山穀,波特宅。

    那時他踏上樓梯,輕聲走到走廊的盡頭,看到躺在地上宛若睡著的lily,散落的紅發像是一朵妖豔的玫瑰開在了死氣沉沉是地板上。

    不!此刻他比高錐克山穀撕心裂肺一萬倍!

    在高錐克山穀的他感覺自己一片放空,就像是被抽走了靈魂,哀莫大於心死。

    可現在他知道了,最痛苦的不是讓一個人失去整個靈魂,而是把身體裏的靈魂生生撕扯開,再一片一片被攪碎。

    靈魂破碎地散落在身體裏,看著它就在眼前卻永遠不能複原,比失去更讓人絕望。

    lily從未屬於過他,他一直深知這一點。就像是仰頭看一棵高大的果樹,樹尖那顆最紅最大的果實——很美好卻又觸不可及。

    那時的他每天能忘上一眼都會開心好久,這是一種奢求。

    可是,西瑞爾是不同的,那個小巨怪一般的男孩是他一直捧在手心裏的精心嗬護的那一顆。

    看著他成長,看著他淘氣,看著他從一個熊孩子慢慢變得稍有些沉穩了......

    無論青澀、無論幼小都是在他自己栽培的一顆小果實。

    從西瑞爾身上,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為人師,教育真正的意義所在。

    他自己也說不上這段比師徒情深、比父子情窄的聯係怎麽建立起來的。

    但不可否認的是,這顆小果實也發自內心的濡慕自己、親近自己,而他也願意在這段不知何時就可能結束的日子裏,盡他所能的給予他關注和愛護,遮風擋雨,看他成長。

    可他自己又何嚐沒有變化呢?尤其是作為一個從來不知道討人喜歡為何物的無趣男人。

    現在他把他的小果實親手扔掉了…...

    “西瑞爾!”粗嘎的嗓音滑破一室死寂。

    這是斯內普第一次當麵叫那個小鬼的名字,可惜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空間中的魔法波動還在劇烈的震蕩,手指流著血的男巫這時才想起被自己丟在一旁的魔杖,哆嗦著拿起,試探著施了一個漂浮咒,企圖移走麵前一大塊障礙物。

    輕微的魔法波動就像是一個導-火-索,瞬間引爆了屋內一角,男巫堪堪趴下躲過一劫。

    是了。這樣魔力元素濃鬱、魔力波動劇烈的地方,輕微的魔力變化都會打破岌岌可危的平衡。斯內普輕輕抹去嘴角擦破滲出的血珠,將魔杖收了起來。

    他閉了下眼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樣全是障礙物,手動摳挖絕對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他一直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為什麽能從靈魂上感到西瑞爾麵臨危險。

    一陣微弱的熟悉的魔力波動在狂暴的環境中突然吸引了斯內普的注意,男巫睜開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一個角落,跳起來撲了過去。

    在半截疑似沙發和茶幾的小山中,斯內普毫不猶豫地開始搬挪。

    冷汗布滿了男巫的額頭,白色的襯衫早已看不出原來的樣子,褲子也被扯破了一條口子,從他上學開始,就再也沒有這樣狼狽過。

    搬走了一大塊實驗台的木板,男巫終於看到了疑似校服袍的布料一角。希望就在眼前!斯內普不知疲倦般加快了動作。

    隻剩下最後一塊了!男巫給自己打著氣,輕手輕腳的搬開碎片...

    然後......

    男巫狠狠地愣住了。

    騰出的這片空地裏,是堆破破爛爛的碎布和校服袍。

    能認出來的隻是一件皺巴巴的校服袍而已。

    男巫脫力似的將自己摔坐在了地上,雙目呆滯。

    西瑞爾呢?他明明感覺到就在這裏啊…

    “嘰——”一聲幼小的的尖叫打斷了男巫的沉思。

    一隻白色毛絨絨的尖腦袋慢慢從校服袍下麵鑽了出來,鼻尖還頂著一截襯衫布。

    斯內普充血的黑眼睛慢慢地染上淚光,他顫抖著伸出手,小心的把白色的小獸抱了起來。

    白的小狐狸立著兩隻尖尖的大耳朵,耳朵尖有點點米色的絨毛,還是幼年的小狐狸眼睛瞪得圓圓的,熟悉的灰綠色。在斯內普的手裏抽了抽鼻子,不再不安掙紮,而是張開嘴打了個小哈欠,露出裏麵尖尖的小犬牙,一截粉色的舌頭伸出來舔了舔自己的黑鼻尖,慢慢眯住了眼睛,就著斯內普抱舉著的動作不再動了,一臉乖巧。

    斯內普輕輕笑咳了一聲,將臉埋進了小狐狸白生生的厚皮毛裏,把溢出的眼淚狠狠地擦在了毛上。

    那一瞬間,斯內普覺得自己撕裂出個一大口子的靈魂被填上了。

    當衣衫襤褸的男巫抱著一隻白色的小獸慢慢從有求必應室走出來的時候,外麵的巫師都長舒一口氣。

    “西弗勒斯,你能把他安全帶出來真的是太好了。”鄧布利多一臉欣慰的舉起魔杖,向仍然在劇烈輻射波動的有求必應室施了一個局部隔離咒。

    “這是...阿尼瑪格斯?”費立維教授扶了扶眼鏡,不確定地望了一眼斯內普懷裏的已經睡過去,團成一團的小動物。

    “看起來不太像。”米勒娃嚴謹的回複,看起來想離小動物更近一些。

    斯內普不著痕跡地將身子偏了偏,沒有出聲。

    “噢,好吧。我想你需要這個。”心善的女巫不介意斯內普的閃避,變出一條毛線小毯子,遞給了自己的同事。

    “謝謝。”斯內普感覺自己的嗓子像著火了一樣,沙啞地回複。

    龐弗雷走了過來,開始沉默地給斯內普和他手裏的“小獸”做身體檢查,和簡單治療。

    “我想這個爆炸沒有之前想的這麽簡單。”一直在操縱魔咒的鄧布利多突然開口,吸引了一眾人的目光。

    年長的白巫師快速地抖動著手裏的接骨木魔杖,一圈一圈的魔力散發著金光向有求必應室靠攏聚集,殘破的牆體在威力巨大的魔法下一層一層化為粉末,再次聚合。

    這時,鄧布利多左手突然在空中一抓,一頂灰撲撲的王冠憑空出現在了他的手上。

    確切的說是懸浮在他的手上。

    在老巫師手掌心裏飛快地轉著圈,甩出一圈暗黑色金屬色的殘影。

    ”噢!這是黑魔法!”費立維教授教授驚呼出聲。

    鄧布利多教授輕輕地點了點頭,手上動作不停。離開了王冠的有求必應室就像是終於被抽走了所有魔力,瞬間全麵坍塌。

    幾位教授紛紛倒抽一口冷氣,後退一步。

    鄧布利多再次嚐試了幾個魔法,最終遺憾地搖了搖頭。將整個倒塌的房間封閉了起來,變成了一麵堅實的牆。

    “很遺憾...看來暫時有求必應室修不好了…”鄧布利多下嘴唇上頂,兩個嘴角下沉,做出一個遺憾的表情,湛藍的眼睛有些暗淡。

    “那麽現在我們先來解決手頭這幾件事!”老巫師努力恢複了活潑的語氣,打破了沉默。

    “波比,能麻煩你一起來校長室,我想我們的當事人可能還需要你…”

    “好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