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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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沐睜開眼,視野所及之處是雜亂堆積在地麵的稻草,稻草後的青石縫隙中遍布著青苔,散發出潮濕發黴的氣息,容沐坐起身,望向了另外一側,木頭柵欄連著的木門用鐵鏈緊鎖著。

    她似乎被關在一間簡陋的牢房裏。

    容沐感覺頭腦昏沉,昨晚她確實喝了酒,主治醫生說她的病情已經得到了控製,所以便多喝了些,不過,絕對是回了病房才睡的,再說醫院裏怎麽會有這種地方。

    來不及細想,伴隨著嗡嗡的頭痛,她的腦海裏突然多出許許多多不屬於自己的記憶。

    這女孩和她名字一樣,也叫做容沐,父母在一次外出任務中死於意外,隻留下她和一個幼弟生活在一個不大不小的修仙宗門,女孩資質中上,容貌乖巧,隻不過性子膽小懦弱,不喜與人交往,平日裏在宗門內算得上幾乎是個可有可無的隱形人。

    前些日子友宗來了些訪客慶祝她的師祖結嬰,隨行人員被安置在玄石峰,容沐他們師兄妹幾個一群小輩也參加了這次壽宴,之後醉酒,容沐不知怎麽人竟然出現在宋公子的床上,非但衣不蔽體,還叫友宗的人抓了個正著。

    因為原主實在喝了太多酒,這其中事情直接在腦袋裏斷片了。

    想也能夠知道,一定不是什麽好事,否則容沐就不必代替原主被關在這個小黑屋裏了。

    聽說古代女子失身要浸豬籠,或者幹脆就嫁人……不過現在是修仙時代,也許沒那麽多規矩。

    既來之則安之。

    勉強撐著坐起身,容沐按照記憶中的路線運行了下靈氣,很快,頭痛的感覺消失殆盡,肚子裏也變得暖洋洋的,說不出來的舒服——這就是靈氣嗎。

    真是好東西。

    低頭望著自己有些粗糙的小手,雖然剛來就要替原主背下這口黑鍋,不過到底還是她賺了,這雙小手看上去也就十二三歲,換了個殼子,年輕五六歲。

    正在思考的時候,石階上的鐵門發出吱嘎的響聲。

    容沐眯起眼睛,越過一排排階梯,看到刺目的光裏走進了一個人影。

    來人一身白衣,身量修長,絲帶係著長長的墨發,走動的時候顯出幾分飄逸,因為逆著光,看不清楚臉,隻能看清他薄薄的耳朵被外麵的光映得通紅透明。

    宋言雖然緊繃著俊臉,不過眉宇之間帶著一股稚嫩的少年氣,看起來最多十七八歲,不知道昨晚是他算計了原主,還是原主算計了他。

    容沐保持著坐在地上的姿勢,皺眉望著他白色的長衫,純白色的袍子讓她想到一些不好的事。

    宋言當然不知道對麵的階下囚已經閃過了一百八十道心思。他板正了臉孔,揚起下巴,斜飛的眉宇透露出神氣,薄唇吐出冷言冷語:“你笑什麽?”

    容沐搖搖頭,眼神落在了他的衣襟上,看來為了見他一麵,這人早有準備,衣衽的領口拉得死死的,生怕她看了什麽不該看的,不知道衣服係的這麽緊會不會勒。

    這些話當然不能說出口,畢竟宋言是客,她是地主,單看目下的情況,總是短了三分氣勢。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擋得這麽嚴實,昨晚什麽沒看到。”容沐上挑的眼角流露出笑意,嘴邊小聲的嘟囔著。

    宋言順著她的視線發現這人在瞧著他的胸口,冰冷的臉上立刻升起薄怒,耳根也泛上一層薄紅,倒是多了幾分生氣。

    在宗門裏,他是天之驕子,師姐師妹也都待他好,經常為了他爭風吃醋。

    可誰也沒……膽子這樣大。做出這種事情麵色不帶半點心虛,毫無半分悔過之意。

    宋言甩了甩袖子,吐出的話也更加冷凝:“就該挖掉你的眼睛。”

    容沐微微笑,把目光轉回了他的臉上。“昨晚喝多了酒,多有得罪。”

    一言帶過,本來做了事的又不是她,她怎麽會心虛?

    宋言偏過頭等著她接著認錯,沒想到等了半天也不見下句話。不由轉過視線,卻發現這人正一臉疑惑的望著自己。

    他掩飾尷尬的咳了一聲。

    想到這女孩害她成為笑柄還毫無悔意,宋言心裏就止不住的惱怒,想著師父和青雲宗商量後的結果。

    “師父打算殺了你,不過……”說道這裏,宋言微微頓了頓,冷聲道,“不過我們兩宗素來交好,不宜鬧出人命,玄伯師叔就想了個折中的辦法。”

    少年口中的師父大抵是他自己的師父,而玄伯師叔正是原來的“容沐”的師父。

    “我師父打算怎麽處置我?”

    宋言看到女孩似乎興致不高的低下頭,接下去的話似乎很難說出口。躊躇了一會兒小聲的說道:“玄伯師叔說把你關到無界獄去反省。”

    容沐沒有在原主的記憶力找到關於無界獄這個詞的解釋,不過單單聽名字應該是關押犯人的監獄。

    上天開了一扇門的時候,顯然沒忘記關上一扇窗,雖然給了她一個年輕的身體卻不忘記讓她去做幾年牢虛度光陰。

    容沐總算接受了這個現實,抬頭的時候卻發現這人還沒走,不客氣的出聲攆人,想來一大早就來牢裏看她也不過是為了耀武耀威。“你怎麽還不走?”

    “我……”宋言抿著唇小聲說道,“我曾經聽師兄師伯們說過,那裏是個關押罪大惡極的犯人,幾乎有去無回的地方。”

    容沐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沒想到她記憶中溫和可親的師父也絲毫不近人情,原主這是混的有多慘。

    宋言定定的看著她,事實上他對麵前的人印象並不多,昨晚他不知道被人強灌了多少酒,若不是半夜醒來的時候發現床上突然多出一個女子,他對容沐絕對不會有過多的印象。

    少女容貌稚嫩,也不上宗門裏那些豔麗無雙的師姐,可是不知是因為酒色氤氳,還是暮色旖旎,她的眼眸宛如秋水,瀲灩著無悔的深情,仿佛整個世界隻剩下他一個,宋言心髒砰砰直跳,好在因為喝多了靈酒未犯下什麽大錯。

    可是那慌亂中散亂的衣衫,宛如羊脂白玉的肌膚卻生生映在了腦子裏揮之不去。

    今晨,師父說要放這少女一馬的時候,宋言甚至不敢看師父銳利的目光,就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像被看穿了心底最隱秘的心思。

    為此,直直裹緊了衣衫,才敢來看她。

    宋言想不通為什麽僅僅過了一夜,那個眼裏心裏全數是他的少女竟然冷眼相待,嘲笑詆毀,十足的感覺受到了羞辱。

    他站在那裏,就像是個受氣的小媳婦,委屈極了。

    兩家宗門商量好了對容沐的處罰,宋言也沒敢多說半個字,不過現在,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雙明亮的眼睛突然暗淡下去,宋言沒來由的生出一股於心不忍。

    “師父說修仙之人不應過早涉及情愛。不過他向來疼我,若是你願意做我的侍妾隨我回宗,我可以求求師父免掉你的責罰。”

    容沐抬頭望著少年微有些泛紅的臉,他清亮的眼似乎透出些希冀,耳尖也泛著嫩紅,似乎是說了什麽害臊的情話。

    先是用師父和監獄嚇唬她,然後打完一棍子給個甜棗,若她真是十三歲的小姑娘也就答應了。

    這次的事情,兩人都喝醉了酒,以原主的性子敢這樣做容沐是不信的。說不定是宋言,或者其他什麽人算計了原主。

    對於她來說,監獄或者侍妾都差不了多少——非要比的話還是監獄好點,至少不用擔心被人當成爐鼎。

    在原主的記憶中,高階修士們互相贈送買賣侍妾都是常有的事,對於他們來說侍妾不過是件可有可無的物品。

    容沐微微勾唇,笑意很淺,但上挑的眼尾卻流露出瀲灩的光,帶著不屬於稚嫩年紀的風情。

    她衝著他勾勾手指,示意他彎下腰,方便說話。“你過來,我告訴你,隻告訴你一個人。”

    宋言臉越發紅了,卻像是被這聲音蠱惑,僵硬的彎下腰。

    少女細嫩的小手撫摸著他的臉孔,吐出的話語嬌柔:“再低一點。”

    纏綿繚繞的音色像是緊緊的箍住了他的心髒。

    容沐趴在他耳邊,柔軟的舌頭嗪住耳尖,肆意地揚起一抹笑,狠狠的咬上了他的耳朵。

    宋言痛呼一聲,五指捂住了耳朵,卻還是抑製不住鮮血從指縫裏流淌下來。

    錯愕憤怒的看著她,幾乎不明白剛剛還聞言軟語的人為什麽突然翻臉。

    容沐吐出了嘴裏的血,玩味的看著他,繼而揚起一抹明豔的笑。

    “我的事情就不勞煩公子操心了。”

    宋言臉色無比難看,枉費他一番苦心,這人不領情就算了,竟然還敢……咬他。

    他一手指著容沐,一手捂著傷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衣扣係得太緊,一口氣堵在胸口咽不下去呼不出來,難受極了。

    “你好自為之。”丟下這句話,宋言甩袖而走。急匆匆地越過了階梯,重重的關上門。

    小小的臨時牢房裏再次變得一片昏暗,隻有跳躍的燭光映襯著容沐蒼白了臉。

    她掏出帕子擦了擦唇邊的血跡,尋了處幹草按照記憶中的靈氣運行路線調息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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