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太子的人，還是上官蒼的？”白景鑠看著薑夜，對著他低語。
    薑夜不想他會如此直接，不由渾身一震。
    “你的行兵布陣圖，我已看過，還不錯。如若不是有你，恐怕這北漠早就守不住了吧。”
    “八王爺謬讚，末將愧不敢當。”他低下頭，眼裏有光芒閃爍。
    “這一個月節節敗退，你作何感想？”白景鑠挑眉。
    薑夜不敢言語，在心裏琢磨了良久，“飛龍峽背靠燕闕山，前臨水鏡湖，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我軍攻了六次皆大敗，死傷無數。如若沒有足夠把握，不可輕易派人手出去，否則會士氣大傷。”
    “你說的有那麽點道理。”笑了笑，白景鑠緩緩起身，走到那石為山，水銀為江河的山川圖旁，指著一處道：“飛龍峽在這兒，前麵是水鏡湖。湖上遊就是弱水支流，要攻入飛龍峽，也隻能從這兒入手。”
    薑夜怔了一下，不由問：“如何入手？”
    白景鑠目中驀地掠過了極其冷酷的殺氣！薑夜見到他目中神色，心下不由一凜。
    白景鑠手腕一傾，手中的茶便倒入“江”中。看著琥珀色的茶水淹沒了小小的峽穀模型，他微微一笑，以一種極其溫文而殘酷的語調一字字道：“炸開上遊堤壩，放水淹入飛龍峽！”
    此話一出，帳內的薑夜不由嚇了一跳。
    他定了定神，眼睛裏有光芒流轉不定，許久，終於緩緩出言：“的確是一個好計劃，可以最大限度的減少我軍人手損失——王爺真乃神人……”
    白景鑠笑了笑，薑夜正色他：“恐怕太子之前的行兵布政圖，也是你的吧，那樣的氣魄和手段，太子和兵部那幫老古板，是萬萬想不出的。”
    不置可否，白景鑠斜睨：“曲承宇給了你什麽好處，讓你心甘情願的追隨？”
    “我不是太子的人，也不是上官蒼的！”那個曆經風霜的男人，眼裏有炙熱的光芒，對著那個朝中新貴，陷入了回憶。
    “我從小，出生在北漠，親眼看見那天酈欺淩百姓，立誌要有一番作為，可是天道昏庸，這麽多年來，朝廷隻一味知道退讓求和，幾次戰爭皆大敗，百姓流離失所，苦不堪言！”
    “因為朝中爭鬥不休，拉幫結派，導致軍中人心渙散，將士貪生怕死，我空有一身本領報複，根本無法施展！”
    “太子一心稱帝，卻不知造福萬民，上官蒼這兩年功高蓋主，早已不知如何訓練將士，每日隻知算計籌謀，如何成為萬民之主。”
    “這樣的統治，這樣的軍隊，如何能保家衛國，如何能抵抗外敵！可恨，可憐我年過半百，碌碌無為！”
    他眸中迸發出激憤，雙目赤紅，白景鑠靜靜的聽他說完，心中不由感歎。
    這繁榮下的王朝，波濤暗湧，已日漸腐朽。還好，還沒有腐朽透徹，方無涯，蕭景，獨孤，薑夜……
    還有無數個有誌之士，在孤軍奮鬥，願意默默守著這個王朝。
    他看著跪在地上的薑夜，伸出右手：“願意一起，並肩作戰麽？”
    薑夜抬頭，看著這個宛若天人的男子，踉蹌著一個箭步衝過去，緊緊抓住他的手，哽咽：“唯王爺之命是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