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爾先生從不在白天出現。

    這令賽菲爾感到非常苦惱。春天本來應該最適合談情說愛，但她到了荒涼山莊，同自己中意的男人住在了一個屋簷下，卻反而比在坎貝爾山莊寂寞了很多。

    幸好她雖然換了一個居住的地方，卻仍然在威特郡，能夠去和自己的朋友們見麵。

    住進荒涼山莊的這件事情也成為了她在女伴們之中的新談資。

    “荒涼山莊裏麵是個什麽樣子？是不是非常華麗？”

    “霍爾先生脾氣如何？你們常常一起散步嗎？”

    “天哪，你們有沒有更進一步？你們接過吻了嗎？”

    千萬不要小瞧少女們旺盛的好奇心，也不要低估她們的膽子，她們可真是什麽都敢問的！

    賽菲爾被她們簇擁在正中，嬌豔的麵龐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她佯裝隨意地說：“沒什麽大不了的，隻不過多了一些中國瓷器罷了——艾德格似乎很喜歡收藏中國瓷器。”

    “艾德格！你稱他為艾德格！你們已經這麽親密了！”

    “中國瓷器，老天，他可真有品味。”

    少女們關注的重點各自不一，但毋庸置疑，霍爾先生是位十分完美的理想愛人，而賽菲爾與他進展神速，他們大約很快就要談婚論嫁了！

    這一次，連最愛諷刺賽菲爾的羅比小姐都沒有再吭聲，看得賽菲爾快意極了。

    另一邊，連眷也不必再幹活。

    他本該有大把大把的白日時光可以消磨，但因為霍爾先生在夜晚總是對他索取過度，導致他總是要將一整個上午都花費在補充睡眠上。

    等到太陽升高，向大地播撒最熱烈的光芒之時，他才慢吞吞地起床，吃早午餐，然後趁著陽光不錯，到外麵去溜達溜達。

    切斯山是住在這一帶的人們打獵和放牧的地方，尤其是春天，萬物複蘇，躲藏了一整個冬天的動物們又開始重新出來活動，正是打獵的旺季。

    連眷不知不覺往林子裏走得深了，忽然一隻野兔“嗖”地一聲從他腳邊竄過，緊接著是紛亂的腳步聲朝這邊過來。

    連眷舉目望去，見到一行五六個穿著馬褲、背著弓箭的年輕男人跑了過來。

    其中一個恰好是他認識的人——伊恩克拉克。

    伊恩也看見了他，他情不自禁地停下腳步，回想起了他新婚那天晚上的事情，臉刷的一下就紅了，站在那裏，猶猶豫豫地看著他。

    連眷瞥了他們一眼，轉身朝別的地方走去。

    伊恩見他就要離開，心頭一急，連忙大聲叫他：“連眷！”

    見伊恩與陌生少年認識，伊恩的同伴們也紛紛停下了腳步。

    連眷沒打算理會他，兀自邁步，伊恩想也不想，跑上前去拽住他的手腕。

    “有什麽事嗎？”連眷這才止步，回頭，不鹹不淡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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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是我不對，請你原諒我！”伊恩快速地說道。

    “……”連眷沒說話，抿了抿唇。

    “連眷，你不知道我後來有多後悔！你、你明明是那樣好的一個夥伴，我怎麽會幹出那種傻事，都是我的錯！”伊恩堅決而痛苦地說，“你想怎麽懲罰我都可以！我都接受！”

    “好了，伊恩，”他輕輕地打斷了他，說，“到此為止吧，我原諒你。”

    “不過，我想我們還是不要再見麵的好。”連眷諷刺地看著他，“我怕你又喝多了。畢竟你現在已經是個準爸爸了，不能總幹蠢事，對吧？”

    芙蕾已經在去年冬天有了身孕，知道這個消息後，坎貝爾一家人都高興壞了。

    伊恩猛地愣住了，他張了張口，想解釋，卻又在對上少年嘲諷的目光之後，感到心中一陣油煎似的痛苦，而使他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什麽來。

    說完這些話，連眷就走了，看風景的心情也淡了，便直接回了荒涼山莊。

    晚餐的時候，霍爾先生又準時地出現了。

    分別向連眷與賽菲爾問過了安，霍爾先生問他們白天到哪裏消遣。

    “去了切斯山，霍爾先生，”連眷故意說，“與伊恩一起打獵。”

    霍爾先生果然提起了精神，他微微蹙著眉，露出一副不讚同的神情，“我想你不該同他走得太近，親愛的。”

    連眷笑起來，伸腿，從餐桌下麵放肆地磨蹭著霍爾先生的小腿。

    “好吧，霍爾先生，我聽您的。”他曖昧地說道。

    霍爾先生麵色不變，盯著連眷的深邃眼眸中卻燃燒起一團小小的火焰，暗含著一丁點兒警告。

    賽菲爾覺得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氛圍有些古怪，但她又說不上來是哪裏不對，總之，令她十分地不舒服。

    於是賽菲爾主動開口說：“今天我去見了朋友們，我們在草地上坐了一下午。我還寫了一首詩，您想聽一聽嗎，霍爾先生？”

    霍爾先生像往常一樣喝著他的紅色飲料，連眷則埋頭專心對付晚餐，他看著他吃飯，同時漫不經心地聽賽菲爾說話：

    “您念吧，賽菲爾小姐。”

    賽菲爾於是念起了她的詩，提到陽光、草葉、水和鳥，連眷聽不出有哪裏動人的，倒是覺得她那矯揉造作的語氣十分好笑。

    連眷一氣吃掉了一份覆盆子布丁，他見賽菲爾正讀得陶醉，便壓低聲音，朝埃琳娜夫人招了招手。

    “我能再要一份布丁嗎，夫人？”

    埃琳娜夫人應道：“好的，連眷少爺，我現在就為您拿來。”

    “不，親愛的，你不可以，”霍爾先生開口阻止，他沒注意到自己打斷了賽菲爾念詩，這讓□□到高昂處的她一口氣沒下來，憋得臉都紅了，“你已經吃了一碗奶油湯、一塊糖漿餡餅和一隻覆盆子布丁，這些對你來說已經太甜了，連眷，你會長蛀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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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眷輕輕哼了聲，故意伸出舌頭舔了舔牙齒，對霍爾先生說：“我有沒有長蛀牙，難道您不知道嗎，先生？”

    埃琳娜夫人禁不住笑了起來，她對霍爾先生說：“我想沒關係的，老爺，您該給連眷少爺多吃一點兒，他太瘦了。”

    霍爾先生見小伴侶和自己的女管家都沆瀣一氣了，隻好無奈地搖了搖頭，說：“好吧，僅此一次，親愛的。”

    連眷的臉上立刻就明媚起來，賽菲爾的臉色卻難看了。

    霍爾先生與連眷太親密了。

    賽菲爾坐在扶手椅上，終於意識到了這一點。

    連那個埃琳娜夫人也是，對待連眷未免太和藹了些。明明麵對她的時候，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她心裏頓時更加煩躁，連手裏的書也看不下去了，伸手拿起茶壺，卻發現茶壺裏一滴水也沒有。

    “這該死的女仆！”她憤憤地咒罵了一句，走到床邊拉了拉鈴，一會兒，女仆卻沒有上來。

    賽菲爾怒從心頭起，抓著茶壺就朝門外走去。

    走廊上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

    賽菲爾正路過連眷的房間，忽然聽見裏麵傳來些許響動。

    她不由放慢了腳步，凝神去聽，卻恰巧聽到一聲曖昧的呻.吟。

    賽菲爾渾身一緊，立刻停住了腳步，湊到了門邊，試圖仔細聽清楚。

    的確是呻.吟。

    這呻.吟斷斷續續，又輕又柔，偶爾夾雜著一兩句哭腔或是尖叫，聽來叫人麵紅耳赤，血氣沸騰。

    賽菲爾一聽就聽出來是連眷的聲音。

    連眷和這裏的女仆私通？！

    賽菲爾率先想到的就是這個。畢竟連眷和她們關係不錯，而她們看起來又那麽的嫵媚漂亮。

    如果她把這事告訴了霍爾先生，霍爾先生必定會勃然大怒，把他趕走，那她就再也不用看他礙眼了！

    賽菲爾高興極了，立刻就要去找霍爾先生，她一轉身，就看見埃琳娜夫人悄無聲息地站在她身後。

    賽菲爾被嚇了一大跳，這時埃琳娜夫人才開口問道：“賽菲爾小姐，您站在這裏做什麽？”

    賽菲爾想著埃琳娜夫人是管家，肯定也不能容忍女仆與連眷私通，於是急忙說道：“埃琳娜夫人，我聽見連眷房間裏有動靜！似乎、似乎有女人在他房間裏！”

    埃琳娜夫人微微一笑，和氣地說：“不，賽菲爾小姐，沒有女人。”

    賽菲爾一愣，隨即震驚地說：“埃琳娜夫人，莫非您想包庇他？！我明明……”

    “那是老爺。”

    賽菲爾怔住了。

    埃琳娜夫人注視著她，眼中多了分憐憫，她說道：“在連眷少爺房間裏的是霍爾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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