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大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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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娘子這是遇到難心事了?”看到滿臉淚痕無限委屈的顧明溪,老者言語間更加關切。

    我找不到家了……直覺的反應在看清兩個古人後……傷心被嚇沒了。顧明溪吸吸鼻子找回理智,大方得體站起來略微屈膝欠身。拜愛看狗血小說所賜,她很快開始講一個聞者落淚聽者傷心的故事:“勞老人家動問,小女子乃京城梁州人士……”

    在這個故事裏,顧明溪是一個富裕人家的大小姐,母親早年過世父親再娶一房。父親對她十分疼愛,言明將來一半家財要給她做陪嫁,繼母是個心思玲瓏的人,父親在時對她十分友善和藹。結果大半年前,父親出門和人談生意意外驚馬喪生……

    顧明溪哀哀婉婉留下兩行清淚:“父親身亡未過百日,繼母要將我許配給她娘家侄子,一個愛賭錢的無賴,隻為謀奪父親留給我的嫁妝。”

    “哎,真真可憐”老者歎息“嫁人莫嫁賭錢郎,輸了娃娃輸婆娘。”

    顧明溪低頭以袖遮麵嗚嗚哭,將一個突然失去庇護哀婉無助的女子,表現的十分形象。

    老者感歎完又問:“你家裏都沒個叔伯兄弟為你做主,你又怎麽流落到此處?”

    顧明溪就差拉開嗓子唱一句‘尊一聲老公公,聽奴家細細稟來~~~’收住表演欲,顧明溪一邊抽泣,一邊帶著鼻音回到:“我父親三代單傳家裏並沒有叔伯,母親生我是獨女,兩個弟弟都是繼母所生。”

    “哎~”老者聽得隻歎息。

    “好在我母親有一個姐姐極疼我,隻是幾年前姨丈舉家搬到塗州。小女子帶著婢女,千裏迢迢投奔,路途銀兩不夠釵環衣裳當盡。前日婢女借口出去買針線,卷走所有銀錢一去再無蹤影,如今我……我……”顧明溪又開始抽泣,一副窮途末路的樣子。

    “哎,真是可憐”老人搖頭。

    很好,看來相信了,顧明溪一邊扯著衣袖抹淚一邊鬆口氣。狗血小說也是要多看,瞧瞧這不就用上了。當初有個帖子討論穿越學什麽專業最有用,計算機和外語都涼了,農林表示沒有化肥農藥種子,他們也是涼涼。

    好了,現在經過顧明溪驗證學表演最有用,瞧瞧說哭就哭,一般人行麽?顧明溪抽泣中悄悄得意一小把,忽然聽到一個不和諧聲音,是那一直好奇的少年發出:“你別是安國奸細吧,看到同黨被俘所以在這兒哭呢。”

    你才奸細,你全家都奸細!我大中華需要派奸細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嗎?顧明溪炸了,抬起頭怒視少年:“我看你才像安國狗,鬼鬼祟祟是不是在找同黨好搭救那兩個人?”

    少年也炸毛了:“小爺才不是安國狗,明明是你來曆可疑坐在路邊哭!你、你、你……”少年想了一下,然後一副逮住你的模樣“你這就叫物傷其類!”

    其類你媽個頭,怕被關進籠子的顧明溪燥了,下意識就要一個回旋踢。好在關鍵時刻她忍住了,隻是撲上去用五分力氣將猝不及防的少年,推了一個趔趄。少年人血氣正旺,穩住腳捏緊拳頭大聲嚷嚷:“你肯定是安國奸細,被人說中心思老羞成怒。”

    成怒你媽個頭,顧明溪還要再撲上去,卻被老者伸出胳膊擋在兩人中間。老人家回頭斥責自己孫子:“八郎,還不跟這位小娘子道歉。”

    “憑啥要我道歉?”

    顧明溪快嘴接了一句:“憑你姓王。”

    “誰說小爺姓王,小爺明明姓宋!”少年梗著脖子懟回去。

    “嗬、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嗬,就你這性子,肯定姓王。”

    少年聽了有些疑惑,他瞄瞄好鬥小公雞似得顧明溪,忽然心裏一樂,勉勉強強遮掩自己小得意抬起下巴矜持:“你是說小爺我有王者之氣。”

    “嗬嗬,正是一身王八之氣。”

    少年掩不住得意,老者卻無奈的對他笑:“梁州人管鱉叫王八,小娘子這是……”

    “你罵我活王八!”少年反應過來炸毛貓似得就想上來懟,卻被老者擋住:“八郎不許胡鬧,是你好端端猜疑人家是奸細,人家就是罵你一句又怎樣。”

    這兩句話讓顧明溪驚醒過來:喂喂姐姐啊,咱可不能由著性子,言多必失說漏嘴就完蛋了。

    “好端端冒出個外地口音陌生人,還不讓人起疑?”

    老者拍拍少年肩膀,好像給貓順毛似得說:“這一看就是大家小姐,膚白手細沒經過風霜。再者委屈就哭生氣就發火,誰家奸細會這麽沒忍性,一看就知道是嬌慣出來的。”

    喂,誰說我沒忍性的?前半句顧明溪不服氣,後半句讓她想起自己爸媽,神色不由難過低落。自己莫名失蹤,爸媽該急死了,不用演淚珠兒吧嗒吧嗒滾落。

    “哎、哎、你咋又哭了?”

    我哭我的關你毛事,顧明溪白了少年一眼,宋八郎算是服氣了:“真是小姐脾氣,你這樣要是能做奸細,肯定是安國該亡了。”

    “我脾氣咋了!”既然如此可以避免被誤認為奸細,顧明溪索性嬌慣到底。

    身無分文的顧明溪在宋家受到了熱情接待,宋八郎母親姓張,是一位四十出頭農婦,膚色略暗體態微胖極和氣:“可憐見兒的,這一路都沒吃好喝好吧,來,這給你吃。”隨著話音兩片特別細膩的瘦肉,落到顧明溪碗裏。

    宋家後晌飯也是湯餅,熱乎乎一大盆放在桌上,這兩片瘦肉是張嬸兒特意從盆裏舀出來的。兩天沒有吃一頓正常飯,顧明溪感動的要落淚:“謝謝張嬸兒。”美滋滋夾起來放到嘴裏,好細膩口感不是一般的好。

    難道純天然肉就這口感?真好吃,顧明溪發誓她從來沒吃過這麽好吃的肉,一片吃完夾起另一片:“張嬸兒,這是什麽肉這麽好吃?”

    張嬸兒沒來得及回答,也在一旁吃飯的少年嘟囔:“你們大戶人家連這都沒吃過,羊蛋,大補。”

    羊蛋?顧明溪表示知道雞蛋、鴨蛋、鵝蛋,不知道羊蛋,難道這裏的羊會下蛋……啊呸!顧明溪嚼了一半的肉僵硬在舌頭上,渾身一陣惡寒,別是自己想的那個……不不不不不,顧明溪心裏的小人先是懵逼然後抓狂。

    表麵上的顧明溪還在做最後掙紮試探:“你們說的羊蛋,不會是……不會是……”眼睛一閉“不會是羊的睾,丸……”媽媽耶,不要啊,哭死了,心裏的小人仰天向上淚流成河。

    “哎呦,瞧這京裏來的小娘子說話就是文氣,羊蛋就羊蛋還文縐縐叫睾,丸。”張嬸兒在一邊笑眯眯說,隻是她話音剛落,就見‘京裏來的小娘子’放下碗衝出去就是一頓惡心。

    ‘嘔……咳咳咳’

    “嘔……”

    “嘔……”

    “哎呦,這才真是嬌小姐,羊蛋多補的東西,竟然也犯惡心……”急匆匆放下碗筷趕出來的張嬸兒話沒說完,剛好點的顧明溪又開始彎腰。

    “嘔”

    “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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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她有一顆健康吝嗇的胃隻進不出,再怎麽惡心也吐不出來。麻蛋,顧明溪直起身子‘風蕭蕭兮易水寒’一幅壯士悲壯模樣。有啥了不起,咱也和貝爾一樣是站在食物鏈頂端的人!

    ‘嘔’

    可惜生理性惡心,耽誤了顧明溪注定做不成食物鏈頂端的人。

    原來宋家爺爺是個劁豬騸羊的,除了能掙閑錢還能改善夥食,俗話說‘饑荒年餓不死手藝人’在鄉下算是還不錯的行當。可惜在活物身上動刀,不是每個男人都能下去手,宋家爺爺幾個兒孫都不行,唯有宋八手硬。

    今天就是宋家爺爺帶著宋八郎出去幹活,回來時遇到在路邊哭泣的顧明溪。宋家人寬厚好客,可顧明溪隻住了一晚第二天堅持要走。她是身無分文沒出落腳,可她不能就這樣依靠無親無故陌生人,不能拿別人的寬厚善良當愚蠢。再者她來曆不明,怎麽能留下禍害人家。

    “你要去塗州找你姨媽也好,隻是千萬記得不要找錯地方,塗州別跟人說成投州。”臨別宋家爺爺再三叮囑。

    張嬸兒把一個包袱遞給顧明溪:“這裏有一身你三嫂衣裙,沒上過幾回身別嫌棄,還有八郎兩雙鞋,你兩腳差不多大,別嫌棄路上沒有合腳的鞋可是真受罪。”

    顧明溪接過包袱,她知道除了這些包袱裏還有一些饅頭餅子:“謝謝,謝謝宋家爺爺、嬸嬸,將來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你們。”

    “說啥報答,誰一輩子還不遇到點為難事兒。”宋家爺爺不在意的揮揮手“與人方便自己方便,不值當小娘子記心裏。”

    張嬸從腰帶裏摸出一個荷包塞到顧明溪手裏:“不多就二三兩散碎銀子拿著路上花。”

    “不,我不能要”顧明溪堅決塞回去。宋家人口眾多不過是普通人家,身上的衣裳都是洗了又洗的。已經吃人家的拿人家的,顧明溪怎麽好意思再伸手用人家的錢。

    “窮家富路小娘子沒有一點銀錢,怎麽去塗州且遠著呐。”張嬸兒拉著顧明溪的手想要塞回去,顧明溪握緊拳頭不肯接,後邊宋八郎帶著少年特有的驕傲勸說:“給你就拿著,免得到時候肚子餓坐在路邊哭。”

    “就是,拿著吧,以後遇到有難處的人幫一把,就算還給宋爺爺了。”

    這樣的好人……顧明溪吸吸鼻子堅決撤回自己的手:“謝謝宋家爺爺、嬸嬸、八郎,我其實還有一對瑪瑙耳環,是我母親留給我的能值幾兩銀子。”顧明溪的耳墜是南紅中的頂級柿子紅,當初買的時候花了大三千,她喜歡柿子紅含蓄潤澤所以一直戴著。

    “瑪瑙是什麽東西?隻聽過金的、銀的、寶石珠翠的。”

    ……顧明溪張張嘴,難道這個時代沒有瑪瑙,或者瑪瑙不叫瑪瑙?

    “富貴人家的寶貝咱們聽過多少,也許是稀罕物。”宋爺爺打斷自家兒媳婦,轉身叮囑顧明溪“你沿著路往西南去五十多裏是定縣,定縣有個金寶通典當最公道……”

    顧明溪背著包袱打聽到金通寶典當,站在門口捏緊從牛仔褲裏掏出來的耳墜,這個地方有瑪瑙嗎,會被當稀奇抓起來嗎?

    偶爾零星的人從典當行出出進進,顧明溪涼涼的站著,終於咬牙走進去:“典賣東西。”櫃上的年輕夥計早就看到顧明溪在門口猶豫,這會兒不過瞟了她一眼可有可無的問一聲:“什麽東西。”

    顧明溪把攥的汗濕的耳墜‘咯當’輕輕一聲放到櫃台上:“你先看看認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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