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溪用誠摯的表情告訴張屠夫：相信我，我對你媳婦沒有任何不道德想法。可惜很明顯張屠夫既看不出來，也不能忍受別人靠近他媳婦，虎視眈眈盯著顧明溪。

    好吧，媳婦是你的你老大，顧明溪妥協。兩個女孩兒隻能在一雙百瓦燈泡下，隔一臂遠……親，看到沒是隔‘一臂遠’說私房話。這讓現代社會那些挨挨撞撞，頭碰頭的女孩們情何以堪。

    “姐姐也不必往心裏去，顧嬸兒那人還不錯，就是有些愛占小便宜欺軟怕硬。當初我們剛搬來時，他們家不許我給院子潑殘水，說是要編席子。後來被相公知道……”

    說到這裏，餘珠小心瞟一眼幾步外的張屠夫，然後被發現了，做賊似的連忙低下頭低聲細語：“相公就特意每天早上挑水給院裏潑……他們後來都在屋裏編了。”

    幹得好，艾瑪沒想到張屠夫這麽有個性，男友力爆棚。

    兩個人邊走邊說快到巷子口，餘珠忽然說要和相公出去轉轉。可這姑娘天生不會說謊，顧明溪從她閃爍的眼神裏明白，隻是怕沈顧氏發現她給自己通風報信而已。

    唉，真是……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但顧明溪並不怪餘珠，她就是那樣羞澀膽小的女孩兒，更何況她還要每天一個人麵對沈家人。她能好意來提醒自己，顧明溪心裏就把她歸到自己人的範圍。

    顧明溪獨自進院，第一眼看見自己屋簷下依舊壘著兩捆蘆葦。艾瑪，一麵說自己壞話，一麵還用自己地方，這特麽臉皮是有多厚？比不了，比不了，顧嬸兒您就是皮厚界no.1。

    自己皮一下調節，可顧明溪心情還是不太好。這叫什麽事兒，世上怎麽有這樣的人，一邊占人便宜一邊背後詆毀，什麽人品。

    “明溪姑娘回來了，辛苦了，你看顧嬸兒給你把房台掃的幹幹淨淨。”

    顧明溪聽到沈顧氏熱情爽朗的聲音簡直給跪了，媽耶，背後給人潑髒水，當麵這樣毫無介薺熱情周到……顧嬸兒奧斯卡少您一座小金人啊。

    心裏各種表演bb，顧明溪的性子卻也不是吃啞巴虧的，演嘛誰不會？她換上溫婉嫻雅的笑容，和和氣氣開口：“顧嬸兒可真熱心，意思以後我房台你都天天給我掃？”

    沈顧氏熱情的笑容一瞬間僵硬，顧明溪繼續客客氣氣：“我好心借地方給你們用，你給我弄得髒兮兮，打掃幹淨難道不是應當的？”

    顧明溪是沒處過鄰裏，可是保有自己的原則不被人隨意欺負是必須的，真不講理大不了一拍兩散各自安穩。

    “正是”趙三甲從倒座出來聲援“你們給小娘子弄髒了，再給人打掃幹淨理所應當，顧嬸兒難道有什麽功不成，還要表一表？”

    這個人真讓顧明溪討厭，不是他莫名糾糾纏纏哪有沈顧氏的閑話。顧明溪不等沈顧氏反應自己先轉身懟回去：“趙家大哥我的事不需要你插嘴，也無需你幫我出頭，孤男寡女請你自重。”

    “小娘子，所謂路見不平拔刀相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助，你一個弱女子孤身在外……”

    “我孤身怎麽了？我敢孤身就不怕牛鬼蛇神，你以後隻請自重就行。”顧明溪冷臉警告。

    ‘噗嗤’沈顧氏在上房台階上捂嘴笑：“這叫什麽？這叫馬槽伸出驢嘴，我們娘兒們家說話，你大老爺們插啥嘴。”

    趙三甲目前舍不得和顧明溪頂上，對沈顧氏卻沒有疑慮，更何況還是為佳人出頭，於是一擼袖子上了。

    顧明溪無奈厭煩的對天一個白眼，這都什麽人啊。不理那兩個人的嘴仗，顧明溪回到自己屋裏，土牆、土地、土炕，還有陳舊的桌椅，原本能給她安慰的地方忽熱變得如此陌生礙眼。

    她無法克製想起父母弟弟同學朋友。她想起人來人往的地鐵站，她想拔地而起的高樓，想起寬闊幹淨的馬路。

    為什麽，到底是為什麽會來這裏？屋外沈顧氏和趙三甲還在一句一句嘴仗，可是聽得顧明溪十分暴躁，為什麽要和這樣討厭的人生活在一個地方？她不想做飯也不想動，把自己扔到炕上十分消沉，這樣的人生到底有什麽意義，自己在這裏努力有什麽用？

    一聲輕微的‘咯吱’聲，木門悄悄開了一道縫，一個小腦袋在暗色裏探進來，貓咪似得低聲細語：“姨姨，你睡了嗎？”

    顧明溪從放空中回過神，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夜色降臨，打起精神坐起來：“是合兒啊，姨姨沒睡不過姨姨今天累了，不能陪合兒玩，你明天再來好嗎？”

    “……好”低低的應完，合兒卻有些躊躇，那探進來的小半顆腦袋不進不出卡在門縫。

    “還有事？”

    “……”合兒沒吭聲，半晌悄悄把門縫推大一點，像隻怯生生的小貓輕輕進來，腳尖挨著腳後跟踅摸到顧明溪腳前，從懷裏掏出一樣東西遞給顧明溪。

    “姨姨吃”

    顧明溪借著夜色，看清合兒手上原來是半拉饅頭。

    “姨姨沒做晚飯，肚子餓。”

    感動一瞬間湧上心頭，這小小的孩子竟然留心自己，清寒的屋子忽然變得溫暖，顧明溪點燈火露出明朗笑容：“合兒吃了沒？”

    小孩子最容易感知大人情緒，合兒立刻感覺到顧明溪精神許多，他羞澀低頭抿嘴，臉上多了一個掩不住的小酒窩：“吃了，這個是合兒剩下來給姨姨的。”

    他小小人兒能有多少口糧，真是個傻孩子。顧明溪笑笑：“合兒吃吧，姨姨在外邊吃了。”

    合兒黑黝黝的眼睛瞅了一會，低頭抱著饅頭走到顧明溪腿邊輕輕靠著，捧起饅頭小咬一口。屋裏安安靜靜，合兒咽下一口饅頭，忽然垂著頭不動：“姨姨，你不要給合兒做後娘好不？”

    ……？？？what，顧明溪的感覺不是晴天霹靂，根本就是心裏扔了一個□□，整個人都給炸蒙了，這到底從何說起？

    合兒不知道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他給他親愛的姨姨扔了一個□□，猶自垂著頭諾諾低語：“合兒喜歡姨姨，可是爹爹不是好男人，他遊手好閑，賭錢喝酒……”

    顧明溪終於從華麗的□□中清醒過來：“誰給你說這些的？”她就不信合兒這麽點孩子能知道什麽‘遊手好閑’。

    “顧奶奶跟馮太太說的，顧奶奶說隻有眼睛瞎的女人才會看上爹爹。”合兒抬起頭，擔憂的看向顧明溪“姨姨，你眼睛別瞎好不？”

    這樣純淨的心靈和眼睛，顧明溪有些不知該怎麽應對，半晌才揉揉合兒頭和顏悅色：“合兒自己覺得爹爹好不好？”

    小孩兒看了顧明溪半天，低下頭抱著饅頭情緒低落：“爹爹賭錢喝酒常常不回家還煩合兒，合兒又怕又餓，姨姨你別嫁給他，他不好。”

    這可憐的孩子，怎麽會有那樣一個不負責的爹。

    合兒饅頭沒吃完，隔壁馮奶奶端了一碗熱湯餅過來：“看明溪姑娘沒做晚飯，給你送碗熱飯過來。”

    “馮太太好”合兒先問候，然後乖巧的從顧明溪腿邊站直身子：“合兒走了。”

    馮奶奶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幹瘦老太太，也許是常年勞作腰背弓的厲害，花白頭發一臉瘦皮褶子，耷拉的眼皮下眼睛倒還算亮。她看著合兒走出去，回頭和顧明溪說：“合兒是個乖孩子，就是沒娘的娃膽兒小。”

    “是啊”顧明溪客氣的站起來，連忙去接“怎麽好意思麻煩馮奶奶。”

    “兩隔壁有什麽麻煩不麻煩，一碗湯飯也是剩下的，我剛熱了，明溪姑娘別嫌棄冬天吃這個暖身。快坐下吃，你一個姑娘家每天辛辛苦苦做活計也不容易。”馮奶奶說著到桌子另一邊坐下。

    顧明溪確實餓了這一碗飯很普通，別說肉蛋連個菜葉都沒有，可是聞起來濃鬱的豆香麵香撲鼻而來。

    “快趁熱吃，還特意給你點了香油。”

    這是樸實的人情，自己記下就行。想通了顧明溪爽朗一笑：“謝謝馮奶奶，聞著真香。”這豆子麵顧明溪以前從來沒見過，就是將紅豆熬得綿軟再下斜方麵，整個吃起來別樣的香。

    馮奶奶看顧明溪吃的香，等她快吃完才說：“明溪姑娘一看就是好人家閨女。”

    嘿嘿，那必須呀，顧明溪一邊吃一邊做謙虛狀，心裏卻在傻樂。

    “隻是別跟趙三甲那樣的人走的太近，我聽顧氏說他有媳婦呢。”

    “我知道，他媳婦跟人跑了。”顧明溪把最後一口湯喝完，胃裏飽飽的身上暖暖的真舒服。

    “哪兒是跟人跑了，你可別被他騙了”馮奶奶臉色焦急起來。

    “難不成他……”顧明溪放下碗不可置信，語氣上揚十分訝異“他把合兒娘賣了？”

    “真要賣了也是一了百了，哎……”馮奶奶歎息“合兒娘命真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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