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話本這一行裏麵幹得久了，自然也見過許許多多抄和被抄的事情。

    袁樹聽著譚曉的話，眉頭微微皺了皺，問道：“證據有了嗎？確鑿嗎？整理成了文本嗎？”

    譚曉縮了縮脖子，道：“就……雨鈴霖的擁護者先鬧起來了，直接鬧去雲中社了……然後我們才知道，我就直接過來找你了……幺姐在三樓還沒下來……”

    “露露呢？”袁樹聽著譚曉的話，覺得有些頭疼了：這種事情最重要的當然就是要有證據，有證據才能開口說話，光憑嘴說，要是信口開河胡說八道怎麽辦？

    “露露姐在讓人準備文本對比呢……”譚曉聲音越說越沒底氣，“但雲中社那邊好像不打算給我們文本對比了……”

    “……”這下子袁樹不僅覺得頭疼，還覺得頭大了，“為什麽不打算給？”

    “他們打算去告官說我們妨礙他們正常生意還汙蔑他們讓他們名聲有損……”譚曉都快要說不下去了，“樹哥……咋辦……”

    袁樹再聽不下去了，他起了身便往外走，一邊走一邊道：“你在這裏等著，幺姐從三樓下來了你就告訴他這件事，我去一趟水仙街坊那邊。他要是問起了，就說我已經過去了。”

    譚曉急忙點頭。

    袁樹又回頭看了一眼宋姣妍和羅方，道：“你們也跟著我一起過去——”頓了頓，他又去看譚曉，“說了是抄了哪一本嗎？”

    “說是《荒唐王妃情意濃》那本。”譚曉急忙說道，“我已經把那一整套六十冊找出來了，樹哥要帶上嗎？”

    袁樹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道：“帶上，我們一人背二十冊就行了。”

    譚曉急忙回身去收拾了挎兜，然後分別交給了袁樹宋姣妍和羅方。

    袁樹把書背好，然後看向了正在忙碌的金露露，道：“如果雨鈴霖找過來，你就把他留下，不要讓他走了。”

    金露露一口應了下來，他麵前也擺著一套《荒唐王妃情意濃》：“我知道的，讓他等你從水仙街坊回來。”

    “讓他也不要瞎說話。”袁樹又叮囑道。

    “我知道的，你放心吧！”金露露一聲長歎，“這正是事情多的時候還出這種……我真是好煩……”

    .

    煩是沒用的。

    宋姣妍幾乎是一頭霧水地背著滿滿一挎兜的書跟著袁樹和羅方往水仙街坊走。

    這二十冊書聽起來不多，但是背在身上的時候就非常有重量了。

    路程走到一半，宋姣妍就已經被壓得有些迷茫，開始跟不上前麵的羅方和袁樹了。

    走著走著發現宋姣妍落單了，羅方帶著幾分無奈地停下了腳步，等到她趕上來之後，伸手把她背上的挎兜給拎了過來：“焦焦，每天都讓你多吃點才有力氣，你就不聽話。”

    袁樹在前麵也停下了腳步，道：“焦焦個子太小了，不過男孩子也沒事，過兩年就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長高了。不過方方說得對，男孩子啊就要多吃一點，這樣才能長得高又壯。”

    宋姣妍隻覺得背上一輕，然後才有心情去聽羅方和袁樹在說什麽。等聽清楚了，她一邊感動一邊無可奈何，最後隻好含糊地點頭。

    羅方帶著幾分寵愛地揉了揉宋姣妍的腦袋，道：“我以前有個表弟跟你差不多，也是這麽細胳膊細腿的。”

    宋姣妍護著自己的發型從羅方的大手底下躲出來，又好奇地問道：“以前有，現在沒了？”

    “對啊。”羅方語氣中帶了幾分感慨，“那年我家發大水，然後表弟一家都沒啦……“

    “……”宋姣妍被噎了一下，這話都不知道怎麽接下去了，羅方語氣中雖然有感慨，但並沒有那種哭天喊地的悲痛，這讓她有些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感情。

    “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要不是看著你這麽個豆芽菜一樣的男孩子，我恐怕還想不起來。”羅方笑了一聲，“焦焦，跟你說哦，男孩子壯一點有好處的，這樣才有力氣啊！那年發大水的時候正是因為我抱住了一棵樹死不撒手最後才沒有被大水衝跑現在才能站在這裏呀！”

    一旁的袁樹大概是看出了宋姣妍無言以對的尷尬，噗嗤笑了一聲，插話進來了：“方啊，你這個就說得讓人沒法繼續聊下去了，怎麽聊都像在戳你悲痛的過去。”

    羅方哈哈一笑，道：“過去都已經過去了，沒什麽悲痛不可說的。我都一個人了，要是還在悲痛的過去裏麵無法自拔，那不如直接找根繩子掛樹上去和他們快點團聚好了。”

    宋姣妍訥訥道：“一般人都不愛提這種不開心的事情……”

    “當然了，當做一件事情正兒八經拿出來說，那也很讓人不高興了，誰自己慘得要死的過去，人都希望自己在別人麵前光鮮亮麗嘛！”羅方坦然道，“不過但也沒忌諱到提一句就要喪得說不出話來的地步，平常心就好了。所以不用太介意啦！”

    “這是你心態好。”袁樹讚歎了一聲，“就你這份不定能成高官。”

    “哦喲先借樹哥吉言哈！”羅方嘎嘎笑了起來，“成了高官就不用打小工啦，就有錢啦！”

    “你會試中了，立刻就有錢了！”袁樹想到了什麽，桀桀笑了兩聲，“小方方，你知道嗎，像你這樣年輕英俊又單身一人沒有家室的郎君最受到京城廣大大家閨秀們喜歡了！到時候你的名字出現在榜上，你出現在大街上，立刻就會被人搶去當新郎然後成親的哦！”

    “……”羅方露出了一個驚悚的神色，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那我是不是要考慮下到時候在臉上抹點灰？”

    .

    說說笑笑，倒是讓袁樹的煩悶減少了一些。

    到了水仙街坊，三人先去了一趟自家台子，和張晶見麵問了問雨鈴霖的擁護者們究竟做了什麽。

    張晶見袁樹來了，臉上的焦慮稍減，但也是一口長氣歎了出來：“我已經讓人去了雲中社那邊把人都給拉回來了，這會兒在後麵還在不依不饒鬧著呢，我讓人看著他們沒讓他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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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樹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得好！”

    “我去聽了一下雲中社的那個本子，的確是抄了。”張晶又道，“而且就很低級的辦法，把裏麵人物的名字換了，然後其他的內容都是一模一樣的。”

    “那雲中社那邊怎麽說？”袁樹問。

    “雲中社反正現在已經把那個本子停下了，換了別的文士的作品。”張晶又歎氣，“然後呢譚曉跟你說了吧？他們準備報官說我們擾亂他們的正常秩序還汙蔑他們。”

    “你確定是隻替換了主角的名字，其他的一模一樣？”袁樹又問。

    “確定，這個非常確定。”張晶道，“我去聽了一下，也拿到了幾頁文本。”一邊說著，他回身從桌子上找了兩三頁紙出來，“這個是他們前期做的宣傳和預熱，我從他們那邊拿到的，我對比過了，以上麵的內容來看，的確就是一模一樣的。”

    袁樹接過了那幾頁紙，然後翻了翻之後交給了宋姣妍：“你們對著這個，把話本裏麵原文找出來。”接著他重新看向了張晶，“去約雲中社的丁小菊過來麵談。”

    張晶急忙答應了下來——袁樹的到來，簡直就像是定海神針一樣，讓這亂糟糟的局麵頓時就穩了下來。

    .

    宋姣妍和羅方一起對著那兩三頁紙，翻到了話本裏麵原文的位置，然後一一折了出來。

    “這幾張紙算是前期宣傳用的嗎？”一邊做事宋姣妍一邊問道，“我們社好像沒有這麽做，我之前看到有新本子要演，他們都是直接貼在外麵那個大牌子上，不會像這樣印成一頁一頁的分發。”

    “這個是他們想出來的新辦法，相當於是贈送。”袁樹回答道，“這個應該是夾在他們已有文士出的本子裏麵贈送頁，然後用知名文士的名氣，來帶動新文士。”

    “可這麽抄也太明顯了，真的就隻是換了名字而已。”宋姣妍已經對比了原文看過，“這樣做的話，他們不會覺得不對嗎？”

    “應該不僅僅隻是抄了這一本吧？”羅方掃了幾眼那紙上的內容，“上麵應該是精彩內容摘錄，抄的也是雨鈴霖的本子裏麵中間的內容。”

    “也許應該是拚接。”袁樹想了想，最後隻搖了搖頭，“算了，其他的內容要是和我們無關，我們也不管。”

    “誒？”宋姣妍略有些不解。

    “管不過來的。”袁樹略解釋了一兩句，“這是太明顯的了，整篇整篇的一模一樣，假如他們打散了句子揉碎到一整本裏麵去，要怎麽界定？再說了，官府也不管抄襲，也隻不過是輿論上來譴責一二了。”

    “可……”宋姣妍欲言又止，“這樣不會風氣越來越壞嗎？”

    “抄的人畢竟走不遠。”袁樹靜默了一會兒，然後看向了宋姣妍，“或許現在沒有得到懲罰，但將來一定會有的。”

    宋姣妍有些鬱鬱，她想爭辯一二，但又找不到合適的話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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