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科舉女狀元之權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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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試曆來是所有舉人同往通天大道的大門檻, 隻有舉人方有資格參加, 也隻有這裏才是真正的考驗來臨。
    東槐王朝曆來從各省參與會試的所有舉人當中選取三百人,也就是說,全國諸多省份隻有擠進前三百名, 方才算通過, 才有資格在逐鹿殿試。
    大半月後, 一輛普普通通的馬車進了京城。
    京城的街道比起沿路走來的城市繁華許多,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店鋪林立,攤販規矩地在規定的區域內擺攤, 路上的行人有衣著樸素的平頭百姓, 也有富戶官家的錦衣華服, 但無一例外的, 鮮少有帶補丁的, 哪怕洗的發白的衣裳也未有破損,這與鄉下和外界的小縣城相差甚大。
    未婚女郎也光明正大地上街遊玩, 甚至有騎著馬慢悠悠走過著集市的。
    聞子吟掀開車窗簾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即使再自由依然有著許多束縛,例如這騎著馬的女郎,身後便跟著好幾個隨從,以防主人被外人碰到。
    會試是在明年二月上旬,聞子吟入了京後,先是與兩個師兄租賃了個小院子, 再是拿著函件上門拜訪趙老爺子,這是來之前,蘇知府千交代萬交代的,隻說趙老爺子交代的務必上門一趟。
    “聽說你收到國子監的邀請了?”
    白發蒼蒼的趙老爺子背著手走在前麵,轉頭看向身旁作士子打扮的女孩,目光欣慰。
    聞子吟點點頭,拿出鹿鳴宴當日內閣學士給的邀請證明,遞給過去。
    每三年一次的鄉試,全國最頂尖最優秀的幾個舉人有機會收到國子監的邀請免費入學,這是被所有學子所渴望,所憧憬的國子監,這一張邀請函堪稱無價之寶,可惜每此能拿到的也就那麽寥寥一兩個。
    在明年會試之前,聞子吟都會在國子監進學。
    “不錯,去吧,好好學,若遇上什麽難處了,盡管來找我。”
    “謝謝老爺子。”
    趙老爺子留了她說話,討論功課,而後等他兒子吏部尚書下了朝回來介紹與她認識,又留了飯方放她回去。
    國子監在臨近皇家北苑的地方,和尋常學院學堂不同,它曆來是朝廷殿堂級的學習場所,裏麵匯聚了整個東槐最優秀的學子,無論是達官顯貴亦或是平民百姓,若是達不到要求,都無法入內。
    從國子監出來的貢生與平常的舉人地位天差地別,大約是精品與大眾的區別,這一點體現在了仕途上。
    幾乎所有官員,以及掌權者任命官員,欽點學子,都會更傾向於國子監出身的。
    這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學子的仕途,因而有句話說,國子監出來的並非全是大官,但一定沒有小官,而朝堂上身居要位的官員也大多數是出身國子監,可以說除了科舉之外,國子監為朝廷培育了許許多多的棟梁之才。
    在古代封建朝廷就是這麽現實,看臉看出身看才華,在沒有更多了解的條件時,人們都會傾向於名校畢業的學生,這是同等意思。
    聞子吟在國子監的學習生活照樣不疾不徐,這裏的學子每日忙碌學問,無暇顧及他人,況且國子監裏麵人才濟濟,就是聞子吟這個年紀進去,裏麵照樣有十來歲的天才少年。
    會試又稱春闈,除了正副考官之外,還有同考官18人,觀其官服和牌子應是翰林官員。
    考試時的彌封、謄錄、校對、閱卷、填榜等各項手續與鄉試並無差別。
    就連考試場次以及內容也與鄉試相同,考試第一場在初九,隨後便是十二日、十五日,亦是先一日入場,後一日出場。
    三場所試的內容,四書文、五言八韻詩、五經文以及策問這些都與鄉試差不多,在聞子吟看來,這兩者的考試內容隻是難度有所增減和深淺之別。
    會試的放榜時間是在考後的一個月。
    聞子吟考完出了考棚便在外等著,等另兩個師兄也出來了,才往他們租賃的小院趕。
    她這段時間都住在國子監宿舍,並未住小院,因著會考,國子監放假,可等放榜後或殿試後再過去,但若殿試中了進士的話,也可從國子監順利結業。
    放榜那日,聞子吟和幾個師兄還未曾去看個究竟,那報喜的人已經打馬過來了,果不其然又中榜了。
    這一次他們三人,聞子吟得會元,也就是榜首,而年齡長些的師兄則堪堪入了榜,隻名次稍稍靠後些,那本就是走了狗屎運掛在鄉試尾巴上中舉的小師兄自然是落榜了。
    然後這個小師兄一點也不放在心上,一點都不氣餒,反而笑嘻嘻地揮揮手不甚在意:“本就是僥幸中了舉,就是祖墳冒了青煙,老祖宗保佑了,這次跟過來會試,也不過是走了過場,累積累積經驗,下次下場好更有把握些。”
    他能這麽想,聞子吟覺得不錯,年長師兄也很欣慰,拍拍他的肩,難得不敲頭了,他點頭道:“以你這聰明勁兒,若能多用功些,再等三年必能得中會試!”
    會試全國的舉人中隻取其三百人,自然是比例較少,但一層一層篩選過來,每一道科考篩選的人數都是逐漸遞減的。
    好比這次會試,約莫一千八百號人參與,平均下來大概四到五個人中其一。
    但別看這個比例還挺高的,這是因為能參與會試資格的人早已經被篩選過了,若是按童生來算,能走到會試這一步還中了的,大約是八到十萬人才能出一個。
    那頭霖恩侯府,也就是吏部尚書府也在關心著這次會試的結果。
    一大早的趙老爺子就排出了小廝,使喚其去看榜,速速來稟報。
    “老太爺,老太爺,出來了!”
    “慢點說話。”趙老爺子慢悠悠地喝著茶,狀似不在意,實則眼睛緊緊盯著小廝。
    “上回來咱家的女公子果真中了榜,還得了會元,眼下街上正熱鬧著呢,我來時見那報喜的匆匆趕去報喜了,想來便是去的她那。”
    那小廝說話手舞足蹈,頗為有趣,趙老爺子一聽這話就高興了,“行了,有賞!”
    “去我徒弟那傳話,就說來家裏吃頓午飯。”
    趙老爺子撫著胡須美滋滋的,興致頗高,正巧剛下了朝回來的尚書,見他爹這般高興,詫異地問道:“爹何事如此高興?”
    老爺子捋著胡須,得意地看了眼他兒子,“我徒弟中了會元了,我能不高興?”
    “說起來這孩子就是出息,這才多大,打從六歲開始童生試,直到現在,當年七歲小三元秀才我都聽說了,如今□□已得了兩元,還差一元可圓滿了!”
    “爹,人不是還沒拜師嗎?”尚書大人洗洗手臉,解了乏,耿直道,絲毫沒有紮他老爹玻璃心的自覺。
    趙老爺子瞪圓了眼睛,把手裏的扇子扔過去,砸他不孝兒子身上,“那是人家孩子懂事,為了不讓別人說閑話,與老夫說好了若來日能殿堂高中,便拜我為師。”
    “她一個小娃娃以女子之身科舉必然是不易的,我如何了能讓她與人說閑話?若是外人說因老夫之故才考上,這不是委屈了那孩子,那就不是拜師,是拜仇人了。”
    “等她來日不管能不能高中,我都讓這孩子入我門下,嘉啟那孩子不爭氣,文人世家硬是棄文從武,這麽個好苗子我可不能錯過了,那孩子你也見過了,品行才華樣樣皆行,爭氣得很!”
    尚書大人讓他爹給懟習慣了,摸摸鼻子道:“您說了算!”
    “哼,往日你多照顧著些,若拜了我,便是咱們家的人,你這個兄長可要好好照顧人家。”
    尚書大人摸胡須的手停了下來,他一把年紀了,兒子孫子都有了,他兒子都這麽大了,現在要喚一個能當他孫女的女娃娃師妹,這老臉都拉不下來,他訕訕地打著哈哈,將這事帶過去,想著來日再說。
    但這來日來得特別快。
    中午的時候,聞子吟如約到了霖恩侯府,來過幾趟之後,那侯府的門房下人都認得她了。
    到了院內,侯府一家人都在等著,菜還未上,就等著她這個小客人了。
    霖恩侯府人口不多,都是一脈單傳,且文人世家規矩極好,如年四十有子嗣便不可納妾,因此人口單薄。
    趙老爺子隻得一個兒子,就是現如今的朝廷重臣吏部尚書大人,而尚書大人隻得一子,便是棄文從武當上將軍的趙嘉啟。
    趙嘉啟從軍,成親晚,他兒子如今還在繈褓當中嗷嗷待哺,因此諾大的侯府正經主子也沒幾個,加上他平日在軍營練兵居多,鮮少回家,因此一張八人坐的飯桌上才將將坐滿一半。
    見她過來,尚書夫人溫和笑笑:“來,寶兒快過來坐,聽老爺子說你今日要來,我特意吩咐王大娘做了燒魚,葫蘆肉,這些都是你愛吃的。”
    趙老爺子的家人都是好相處的,怕聞子吟來京城人生地不熟,頗為照顧,經常喊她上門來吃飯,平日在國子監不見人也罷,但凡休沐必要喊人,因此聞子吟和他們也頗為熟悉,不多客套。
    會試出闈日,會在禮部賜宴,俗稱下馬宴。
    聞子吟從侯恩府回去後,便要準備參與下午的下馬宴。
    不同於鄉試時的鹿鳴宴,下馬宴規格更高。
    不僅主考、知貢舉、監場副,監試禦史,監場參領、章京、遊擊,供給所各官等等,更有禮部尚書、侍郎會主持參與。
    各官從中門入堂後,便在禮部尚書的帶領下,行至香案前,三跪九叩行李,然後升堂,奏樂。
    隨後學子們依次入內,宴會就開始了。
    因為場麵頗為嚴肅,學子們第一次見到這麽多朝廷命官,都戰戰兢兢,不敢多說多看,有敬酒行禮跟著照做就是,不敢有其他動作。
    下馬宴也不過是例行公事,眼下這些學子還隻是取得參與殿試資格的小小貢士,自然沒有讓這些朝廷高官放在眼裏,宴會舉辦的時間還不如前奏入場和行禮的時間長。
    殿試緊隨其後,離著會試放榜時間間隔不到一月。
    四月十九日,天氣正好,不冷不熱,穿著單件春衫學子服剛剛好。
    自黎明時分,取得殿試資格的三百貢士跟隨小黃門和禮部官員的腳步,首次踏上了皇宮,踏上了皇宮大殿。
    負責的官員和太監將他們領到保平殿,此處曆來是東槐王朝國宴的舉辦地點,殿內寬敞輝煌大氣,考生們低著頭不敢抬眼亂看,四周都是帶刀侍衛,盡管有三百來號人,但除了官員的聲音,無人敢喧嘩發出半點聲音。
    負責點名的同考官員逐一對學子們點名、然後便是散卷、讚拜、行禮等禮節,最後一一頒發策題。
    值守的太監們,領著他們一個個入了座位,每章桌案上都擺了剛剛分發下來的策題卷子,殿試曆來隻要求寫策論,能上殿試的該考過的都考了,為官者最重要的是對政事的敏銳性,因而策論是重中之重。
    這次的策論內容便是分析東槐與北方呼烈格爾汗國之間的關係,以及提出解決辦法,以此為題寫一篇不下於六百字的策論,字數沒有上限。
    一般國與國之間的關係,不是主戰派便是主和,但是聞子吟不這麽想,她喜歡雙管齊下,直達中心。
    呼烈格爾汗國是馬上民族,雖說兵力強勁,民風彪悍,全民皆兵,但物資和國力上到底多有不如占據了中原的東槐。
    因此,呼烈格爾汗國為了生存,曆來在秋冬和開春之際在北方邊境小城小鎮燒殺搶掠,他們騎著馬來去如風,搶了就跑,東槐的士兵們拿他們莫可奈何,這個問題因此一直得不到根治。
    而呼烈格爾汗國見東槐拿他們沒辦法,更是猖獗肆無忌憚,甚至這幾年來大大小小的衝突數不勝數,每年朝廷要花費不計其數的人力和物力去維護邊界和平。
    東槐的軍力軍資也大多用在了這上麵,至於以西的駱迦國,因隔著一條諾大的險河,又有水軍鎮守,因此倒是相安無事,他們想鬧也鬧不起來。
    聞子吟兒時,家中兵役便是因為北方衝突方才征兵。
    這些事她都了若指掌,趙老爺子也會時常指點與她,趙老爺說的比外邊的要清楚許多,外人隻知東槐與呼烈格爾汗國關係不好,經常打仗有衝突。
    但卻不知一點,呼烈格爾汗國之所以如此,東槐卻一直忍受沒有徹底攻打過去,一直忍受著騷擾,再不軟不硬地回擊,即使皇帝每次看到此類的邊境急報都怒火三丈,然而卻一直沒有真正爆發大規模戰爭,是因為兩國之間私下有了協議。
    東槐建國三代,底蘊並不深厚,當今皇帝是第三代帝皇,皇室尚在修生養息發展國力軍力,並不想爆發戰爭,然而又拿呼烈格爾汗國沒有辦法,因此有一份不對外公開的兩國協議。
    上麵私下裏含糊默許了呼烈格爾汗國的行為,但是要求他們不能長時間越界,不能真正侵略東槐,等於是破財消災的妥協。
    從北方軍民的角度來看這份協議頗為屈辱,有些賣國的意味,但是從皇室當權者和國家局勢以及天下百姓的角度來看,正是這份合約才讓東槐有修生養息的時間,讓百姓們可以安穩生活。
    因此也不知是好是壞了。
    當今的皇帝登基三載,現年不過二十六七,是個有野心的帝王。
    當年先帝爺急病而故,雖說當今皇帝早已被立了太子,但是他的兄弟們都是頗有才華的人物,母家勢力也不弱於他,甚至強於皇帝母家,先帝爺急病駕崩,未來得及留下詔書和隻言片語,自然給這些皇子們希望。
    先帝剛過世,朝廷後宮都亂了起來,皇子們紛紛伸出利爪獠牙,企圖奪得正統,當時情況危急,幾個皇子聯合要將太子拉下馬,當今皇帝險些性命不保,何況是皇位。
    然而皇帝他的長姐,當今大長公主當年為了扶持他上位,硬是以女子之身拿起了刀,衝進皇宮,將阻礙她弟弟上位的反叛者叛軍不由分說殺了個一幹二淨。
    此後京中謠言四起,長公主因為此事也一直無人求娶,她曆來心高氣傲自然也不願意要一個因為聖旨不得不娶她的夫君,因此幹脆從了軍。
    從基層開始混,慢慢地後來升了職,帶兵打了幾仗,什麽剿匪什麽邊境大小動靜都去,這麽一來就漸漸出了名,女閻王的名聲就混了下來。
    成為有名的鐵娘子,當今皇帝親封的鎮國大將軍,地位顯赫,朝廷上下也都懼怕這個動不動就拿刀砍人,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
    當年皇帝登基時,就是這個女人眼不眨砍掉了好幾顆腦袋,那鮮血淋漓的場景還曆曆在目,自然無人敢與大長公主作對,因此她在東槐,在朝廷都是有著超然的地位。
    皇帝也一直很敬重這個長姐,甚至有許多政務都會過問她的意見,思索著這對皇家姐弟的性格,和時局政事,聞子吟心有章程,落筆的速度加快。
    大長公主善戰,性格好強,自然是不會對呼烈格爾汗國有什麽好感,而皇帝身為有野心的皇帝,但又不得不屈服於現狀的皇帝,想來對這個國家也不會有好感。
    但是礙於這份協議,因此聞子吟在策論上寫到:“北方之亂,邊境百姓苦不堪言,謹知我朝曆來與蠻不和,頗有齷齪。然,若戰,耗財耗力,百姓積貧。不戰,蠻與鼠有何不同?長此以往,助長其野心,反觀我邦,形似晏,時日久,無乃危乎!”
    “晏”指的是前朝有位家大業大的地主,時值亂世荒年,這位地主新糧加舊糧堆積如山,吃喝不愁,反觀佃戶們貧農們,所得糧食不過兩月之數。
    因此便有貧農佃戶試探著找地主借糧,地主摳,沒給。
    後來有餓得受不了的貧農去偷竊地主家的糧食,第一次見地主並未發現,高興了好久,後來第二次第三次,旁人見他家吃好喝好,沒餓死,就問他,這個貧農為了不引起眾怒,和分攤罪責,將此方法告知。
    地主家的小廝糧食發現不對,稟告了地主,地主雖說生氣,但也不太在乎,他家大業大一點米算什麽?
    後來越來越多的人來上地主家偷盜,一次不過一鬥米,下人請示,地主隨意揮揮手,叫他們注意些便是。
    然而就是這麽一次次縱容下來,不在意那一點點減少的糧食,最終養大了這群貧農的心,他們習慣去地主那偷盜糧食,漸漸丟棄勤勞的品質,從偷盜變成明搶,地主一家並著幾個小廝下人能抵擋得住這些惡民?
    最終被惡民一擁而上,丟了錢丟了糧食,連著把自己活活餓死在荒年。
    聞子吟在這裏用這個晏氏地主來比喻,頗為大膽,這個時代的人最見不得一些不好的,尤其是對當權者來說,有些不恭敬的意味。
    但她遵從了自己的意願,繼續寫道:“由小積大,國若將強,不可縱也!學生謹諫,與其疲於周旋,寧先戰而後降服也!”
    意思與其耗費物力財力與呼烈格爾汗國周旋應付,不如拿這每年損失的財物人力一次性打他個怕,盡管呼烈格爾汗國兵馬強壯,然而他們人少,兵糧少,後繼無力。
    如果一次性打他個怕,再給個甜棗吃,將中原的文化和食物傳播過去,待幾十年後,上百年後,兩個國家早就變成一個國家了。
    這是先打怕再同化的意思。既豎立了中原的威信,讓北蠻子不敢輕舉妄動,又給他們好處,吃飽了肚子還怕飼主的武力,還敢鬧事嗎?
    說粗糙些就是跟訓狗似的,邊打邊養,慢慢養,潛移默化,雖說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此舉能不費一兵一卒就解決困擾了中原百年的北方問題了,且是治根!
    與外界來說,對東槐朝廷和國家的名聲也會更好,落得個大國國力強勁,依然能夠包容犯了錯但肯認錯的小孩,百姓們也會對國家多有歸屬感,這是一舉多得的事。
    聞子吟心有章程,下筆的速度極快,此時早有多個官員過來巡視,皇帝還沒來,倒是皇子來了。
    當今有三個皇子,一個嫡太子兩個皇子,但太子還小,尚在繈褓中,皇帝自己就是嫡子出身,最是注重嫡庶之分,為了避免將來霍亂,太子甫一出世,剛剛滿月便被封了太子。
    今日來的便是十歲的皇長子和跟在哥哥後頭,將將五六歲左右的二皇子。
    二皇子年紀小,手短腳短,臉上帶著嬰兒肥,興許是皇宮夥食好,吃得臉頰飽滿,圓乎乎的,一張包子臉上滿是好奇,眼睛滴溜溜地四處亂看,偏偏小手手短,還要學著兄長和夫子一樣背在背後,如此一來走路搖搖晃晃,煞是可愛。
    皇長子頗有長兄和大皇子風範,小小年紀已有了幾分威嚴,表情肅穆,跟在他旁邊的正是兼任上書房夫子,當今的內閣大學士傅清傅大人。
    他表情與傅大學士頗為相同,想來是跟著夫子日久,學了夫子的言行。
    他們從學子座位的通道一一而過,一一看過去。
    見其他學子有的蹙眉苦思,有的戰戰兢兢,拿筆的手都在顫抖,也有的一字一句斟酌慢慢寫下,不感興趣的略過。
    甚至有學子見皇子和大學士巡視,竟是緊張得當庭失態,此類的便被揮手直接拉下去,失去殿考資格。
    殿內三百多號人,不可能一一看過去,大皇子看得很認真,他們從殿外走進來,而座位的排序是按照名次從裏到外排,名次靠後的有的排到殿外去。
    幾人走到殿內最裏頭的時候,一眼就被最裏麵那個比旁人矮小的卻筆直端正的身影吸引住了。
    今天聞子吟依然一身國子監學生服,這年頭女郎們的穿著都是穿珠帶玉的,尤愛高腰錦裙,袖口又格外寬敞,行動頗為不便。
    男子穿的衣服也大都千篇一律,如她這年紀的學生,一般都是穿青衿衫,聞子吟對這些不甚在意,因而有什麽穿什麽,今日便穿了國子監分發的學子服。
    她約莫十一二歲,臉龐稚嫩漂亮,頭發全部束齊,用木簪固定,雌雄難辨,觀她坐姿端正規矩,下筆飛快,顯然對策論了然於胸,絲毫沒有受外界影響。
    此時她全身心的浸入自己的文章裏麵,並未注意到來人,傅大學士和大皇子輕聲走到她後麵。
    旁邊的二皇子見他二人如此,有樣學樣,小小的胖人兒踮著腳貓著身子,學兄長躲到聞子吟後麵來。
    二皇子這般作態頗有有趣,偷看的以學子忍不住露出了一點笑聲,隨後又左看右看緊緊捂住了嘴,生怕被發現丟出去。
    聞子吟被這聲音驚擾,把心神從文章裏拿出來,稍稍分出注意力到周圍,見桌子上不知何時映下幾道陰影,她抬頭一看。
    好幾張臉,有大有小,一個看著比她小一兩歲的少年,腰間係著黃色的帶子,周身氣勢不凡,一看就是皇子王爺之類的,她微微點頭微笑,然後無聲轉回頭繼續做題。
    那少年聲音分明是清亮的,他刻意壓低了道:“無妨,做你的。”
    “觀你衣服可是國子監的學生?”身後一道清朗悅耳的成年男子的聲音響起。
    聞子吟頭也不抬道:“是。”
    身後人沒再說話,又靜靜站著看了一會兒,便退了回去。
    策論的起收及中間的字體書寫是有要求的,像格式及字數都有限製,其中特別強調書寫,必須用正體,即所謂“官方體”、“院體”、“館閣體”,這樣的字必須要方正、光圓、烏黑、體大。
    從某種角度來看,書法往往比文章重要,聞子吟沒來這個世界之前,原本所會的字體是小楷體、草書、顏體,但真正論較起來這些是不能用於科舉這樣的場合的。
    因而她自上學堂起,便有意識地練字,練的專門都是應付科考這樣的正體字,她學習速度快,又勤加苦練,一手正體寫得頗具風骨,既有正體的端莊大方,又隱隱透著個人的風格。
    待寫完後,她細細一看,才滿意地點點頭,自此她的科舉考考考的筆試環節終於結束了。
    隻要這次殿試筆試後,有幸得前十名,便會被再次召於保平殿,真正與皇帝麵對麵,這是最後的考驗。
    對聞子吟來說,不用動筆,隻需動嘴,這比什麽都輕鬆。
    動嘴哪怕是麵對當朝的皇帝她也可平常麵對,但是這些年來考科舉常常一寫就是一天或幾天,著實考驗人的耐心,放下筆後,她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
    殿試的時間是一天,大約日暮時分後,監考便收了卷子,再命人帶領這些學子們出宮散去。
    學子們交卷後,由受卷、掌卷、彌封等官收存。次日,分交讀卷官,然後讀卷官們選最好的十本進呈皇帝。
    這次的殿試閱卷關有內閣大學士付清、吏部尚書、禮部尚書為主導,主領翰林院五位學士為皇帝挑選最優秀的十個人,再由皇帝禦筆親批前三甲。
    殿試是不封名的,因若要從三百名貢士中排入前十,都要經由八位讀卷官的批閱,故而讀卷官作弊的可能性極低。
    傅清此前看了聞子吟的策論,頗感興趣,但隻看了一半,因而特意從最上麵那份挑了出來,細細閱讀。
    “誒?”
    傅清看完後眼前一亮,將這份策論單獨放一邊,又畫了圈圈表示通過,吏部尚書見他神情,調侃道:“傅大人可是看到好文章了?這般好心情?”
    “嗯,頗為有趣。”傅清心情好,讀書人看到一篇好的文章,就如同大熱天飲水一般暢快,況且這策論所表達出的觀點令人眼前一亮。
    即使是他對北方局勢感到憤怒和焦慮,也無真正可行的意見提出給皇上。
    所謂食君之祿忠君之憂,傅大人身居高位,然而他書讀了這麽多年,也依然有解決不了的問題,這讓他頗感憂慮。
    傅清是一名典型的封建時代讀書人,才華出眾,能力出眾,品格更是君子之風,最是憂國憂民,因此才會這麽欣賞這篇文章。
    裏麵用詞嚴謹,但風格頗為犀利,一點都不像是一個十來歲孩子寫的,反而像是個資深的政客,才會這麽老辣,連方方麵麵的考慮到了。
    甚至前後怎麽個派兵法,怎麽給呼烈格爾汗國迎頭痛擊都粗略寫了,更兼之戰後怎麽處理,怎麽發展,怎麽處理呼烈格爾汗國,以及後麵幾年幾十年怎麽應對上麵都有簡要。
    這篇策論比起其他人來,要冗長許多,從開頭犀利分析兩國關係,到憂慮長此以往會造成的後果。
    針對這個問題,朝廷經常有官員為兩國關係主戰主和分成兩派,成立裏唾沫橫飛,唇槍舌戰,互相爭執,誰也不服誰,然而他們沒有一個人真正說到點子上,無論是主站還是主和都有不可忽略的損失和影響。
    這篇篇幅很長的策論,就寫得明明白白,打,但又不一昧打到底,而是先給棍子再給甜棗,分二兒化之,慢慢馴養。
    呼烈格爾汗國在北方,環境極差,若非常駐那邊的軍民,一般從中原派兵過去,都無法長時間適應那邊的氣候,更別提長時間作戰了,再加上糧草運送不便,對東槐來說作戰成本極大。
    但是不作戰如同這策論裏所說的,長此以往後果不堪設想,每年要損失的財物不計其數不說,還助長了呼烈格爾的強盜作風。
    因此上麵的觀點與先是不謀而合,也戳中了傅清所憂慮的所顧忌的,讓他如獲至寶,小心翼翼地將這份策論單獨存放。
    原本隻是因為這名字處於好奇,現在倒是讓他解決了心頭的大事,隻要皇上看了這篇策論有所觸動,他就有把握跟皇上進言。
    讀卷官們連夜讀卷,兩天兩夜終於將這三百份卷子一一審閱完畢,選出了畫圈最多的十分,排在最前麵的赫然的傅清先前單獨放一邊的那份。
    讀卷完畢當日這十分策論便被擺放在皇帝的禦書房桌案上。
    三日後,前十名的學子被召於保平殿。
    “宣,永和十五年四月(二十二日)戊寅,以廷試天下貢士,命前十貢士,聞子吟、張文思、林道、楊經言......於保平殿覲見!”
    傳旨太監唱喊聲音又尖又細,在空蕩的殿門傳出老遠。
    “貢士覲見!”
    聞子吟和其他九個人排著隊一一步入殿內,目不斜視,低著頭行禮。
    年輕的皇帝手裏漫不經心地拿著一份策論看著,見他們進來,擺擺手:“眾位學子平身吧。”
    “謝皇上!”
    眾位學子們站起來,依然不敢抬頭直視容顏,聞子吟目不斜視,也未多看,眼睛盯著正前下方,垂手而立。
    “諸位學子才華橫溢,此次策題乃是朕和朝廷上下東槐百姓的一大心頭難題,朕一一閱過你們的卷子,都寫得很好,言之有物,未來必將是我東槐的棟梁之才!”
    皇帝看起來心情不錯,常年缺乏日曬的臉上膚色偏白,五官大氣耐看,身上有久居上位萬人之上的威嚴氣場,此時笑起來的樣子,爽朗不失皇者霸氣。
    他先是笑著誇了一句,而後話音一轉道:“但朕尚有些問題不解其意,便一一提問了。”
    一直到現在,這個皇帝所展現出來的都是親和的一麵,連著殿試的考問都說得委婉親切,讓從剛才進來到現在一直緊繃著的貢士們終於卸下心神,連緊繃著的肩膀都放鬆了些。
    “何人是張文思?”
    “稟皇上,學生張文思。”一個身穿青衫,二十七八上下清秀學子上前一步,行禮道。
    “抬起頭來。”
    皇帝此時方收斂了笑容,一臉平靜看不出喜怒,低沉的聲音從上頭傳來,張文思抬起了頭,隻看了一眼上麵,便不敢下看,眼睛直直盯著皇帝身前的桌角,安靜站立。
    “朕問你,你在策論裏寫道應主和,這是何意?莫非你認為東槐國力不如呼烈格爾?”
    張文思一聽這話,連忙跪下回話:“啟稟陛下,學生並無此意,學生的意思是說我東槐國應保存實力,發展國力,不與北蠻子糾纏,方能富國強民啊!”
    他小心翼翼地斟酌,見上麵並無聲音,又道:“若真要打仗,消耗的是國力物力,長此以往對民生不利,北蠻子難纏還狡猾,如若戰爭必然少則幾年,多則十數年,甚至數十年,與國無益,望皇上明鑒!”
    “嗯。”皇帝淡淡應聲:“行了,你退下吧。”他看不出喜怒和情緒,下麵一個學子更加小心翼翼了。
    這回考的是這學子的學問,讓他當廷賦五言八韻詩一首,時間半炷香。
    接下來還有考校其他政事觀點的,也有實事,譬如關於農業發展,關於水利、民生等等的問題。
    不知為何,所有的貢士,其他九個都被一一喊上去答話了,最後就剩聞子吟一個站在後麵,被他們的身影遮住了。
    等到最後一個考完,上頭的皇帝喝了口水潤喉,不緊不慢方才道:“聞子吟何人?”
    “大皇子、二皇子、內閣大學士傅大人、禮部尚書、吏部尚書到!”
    緊隨其後,門口的太監唱喊到。
    聞子吟上前一步,“學生聞子吟。”
    作者有話要說:一、很抱歉,昨天作者君來大姨媽,狂躁症上身,血壓狂飆,整個人靜不下心來碼字,還睡不著覺,特別難受,感覺下一秒都要見上帝那種,因此遲了更新。
    二、這個故事大概明天會完結。
    三、這本書大約寫到這個月完或九月初完結,下一本依然是快穿,基調還是蘇,但會比較甜,炎炎夏日就想寫點輕鬆的解暑,治愈治愈心靈,全文輕鬆蘇甜,拒絕玻璃渣!哈哈哈~~
    然後厚臉皮地求收藏,有了收藏才有勇氣開文的說,書名《快穿大佬們的白月光》,女主是個小可愛,治愈係!每增加一百收藏,這篇文就加更一到兩章,以此類推。
    嗯~~封麵是我做的,可愛不?哈哈哈,謝謝寶貝們一直鼓勵和支持,本章發50個紅包,隨機哦,麽麽噠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