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壚邊人似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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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在祖母期待的眼神裏,賀尚軒應了一聲。
“好好好!”
老夫人一連說了幾個好,蒼老枯燥的手緊握著拐杖。雖說君君臣臣,君為臣綱,臣子聽命於君主是天經地義,君子予臣物是賞賜,那麽臣子進獻可謂是忠義。更不用說她孫兒取來的一味藥能解困擾了皇帝十幾年的咳疾。一想到其中緣由,老夫人心裏不知暢快了多少。
“那這蛇膽在何處?”
將心緒平靜下來,老夫人犀利的眼神閃過一絲光亮,視線緊緊盯牢了孫子。
這事兒,賀思音也尚不清楚,她亦好奇的折過身子,眼巴巴地盯著,於是一老一少眼睛都定在了他的身上,賀尚軒麵色不變,仿若不過是件小事,“我已派人處理好了,”
“可有損壞?”
忽地想到什麽,老夫人急切地看著瞧著孫子。
“祖母您放心,”
賀尚軒僅用一句話就安好了老夫人擔憂忐的心緒,老夫人掛在臉上的憂慮終於消了下去。
“好好好!”
可見老夫人實在是高興壞了,她吃了桂嬤嬤遞過來的半杯茶才漸緩了下來,眼睛這才真正注意到兩人狼狽的身形,罷了罷手。
“你們倆既然無大礙,回去梳洗梳洗,”
“是,祖母。”
…
“哥,你可真厲害!”
周遭不知名的蟲兒連續不斷地鳴叫著,四下裏打著燈籠,賀思音亦步亦趨地跟在其後,語氣中不乏得意。
如今仔細想想,那蛇可有成年男子般大小,撐大著口幾乎一口就能將她吞下,也不知賀尚軒是怎麽在她閉眼間出手殺之於瞬息間的。
賀思音一邊得意地誇獎,還不忘著比劃,“哥呀,那蛇可是比你還大……”
就在賀思音嘰嘰喳喳地講述著時,賀尚軒驀地停了下來,清俊瘦削的臉龐掩在黑暗中,瞧不清臉色。
“誒?哥哥,你”
“你想要什麽賞賜?”
男子聲音中不帶絲毫感情,毫不留情打斷她的話,若是親近之人仔細聽著,恐能聽出其中的妥協,隻賀思音不這麽想。
“賞賜?”
賀思音不解地捂著撞疼的鼻子小退了幾步,一雙黑溜溜的眼睛在黑夜中閃著盈盈的淚光,腦中忽然一閃。
“哥哥,你不會是因我引出了桃林中這蛇,因而取得蛇膽,想要賞賜於我吧?”
賀尚軒背著身子,身姿挺拔,雖沉默不語,隻賀思音已明白了他的意思,這事她可不能答應,要能算清的帳於她來說都不利,將兩人之間分地清清楚楚的,那她可不是白忙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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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賀思音吸著鼻子,搓了搓冷冰冰的手臂,頃刻委屈了下來,嬌小的身形杵在離他不過半尺的地方,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
“哥哥,你這般說話,我好傷心,你知道我當時有多害怕嗎?”
賀思音自顧自地說著,說到後麵已經帶上了哭音,“與春枝進到桃林裏頭時,我早已聽到了那殘暴之物的聲音,隻是不敢確定,直到它跟隨在我身後不過兩尺的距離,我才真正看清它的身形,它長得那麽大,我怕得要死,生怕它將我一口吞下,我就看不見哥哥了。”
說到傷心之處,賀思音邁著小步上前,走到賀尚軒前頭,仰著腦袋,哽咽著拉住他的衣袖:“哥哥,你可知道,當那蛇追上我時,我下意識地就喚了哥哥你,當你出現的那一刻,我覺著自己終於活過來了,那一刻,哥哥你就像是戰場上戰無不勝的大將軍,救了我的性命。”
“可是,可是哥哥你,竟然要賞賜我,按理說我該謝哥哥救命之恩的,而不是被您這樣疏離地對待,一聲賞賜,我與那些下人有何區別,哥哥,您要是這樣,我寧願當時就被蛇吃了,心也不會這麽疼。”
賀思音說著說著,白皙到了臉蛋也就真的爬滿了淚水,淚眼婆娑,配上那狼狽的發式,可憐得緊。
賀尚軒平靜無波的眼神終於有了一絲鬆動,他盯著她的腦袋,方要說些什麽,懷中突然躺過來一個軟綿綿的,他下意識地接住,低著頭一瞧,這才發現人早已經暈著了。
…
“侯爺,小姐無礙,隻是受著驚了,加上傷心過度,這才暈了過去,老夫開一方藥煎著吃一兩副即刻痊愈。”
白胡子老大夫收回隔著帕子把脈的手,順著胡子若有所思地道。
賀尚軒聽著‘傷心過度’四字,眼皮不自在地一動。
春枝和秋琴杵在一旁戰戰兢兢的,春枝除了臉上帶著暈過去時在地上擦著的傷,身體早已經痊愈了,睡了一天,精神氣也已經恢複過來了,瞧著大夫將藥方開好了,在侯爺的示意下,搶著藥方先一步跑了出去。杵在一旁的秋琴臉上僵了僵,尋了個理由也跑出去了。
“你這死丫頭,跑什麽跑?”
“呼,嚇死我了,侯爺在裏頭,嚇得我都不敢喘氣了。”
兩個丫頭的聲音著實不小,吳老大夫因著年紀大了耳力不好才沒聽著,隻賀尚軒因著練武,耳力不知比平常人好幾倍。
瞧著她們逃命般地逃離,不聽也知其緣由,吳老大夫無奈地搖著頭,“侯爺,既然此處無老夫的事了,老夫就先退下了。”
“嗯,”
吳老大夫退下後,屋裏頭就隻剩下了兩人,賀思音安安靜靜地躺在床榻上,身上穿的還是白日裏的那套,恬靜的臉上還有未擦幹的淚痕,睫毛上沾著的淚珠顫顫巍巍,似受了巨大的委屈,睡夢中也時不時地一抽一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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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sp; 夏日傍晚蚊蟲多擾,聽著嗡嗡嗡的聲音,賀尚軒滯了滯,終於還是妥協著上前放下床幔的掛鉤,霎時,橘色的紗幔一層層地撒了下來,一隻惱人的蚊子撞到了紗幔,直接貼在了上頭,久久未鑽進去後,隻好折身飛走找下一個喂食者。
“哥哥,哥哥,你不要走!”
賀尚軒彎腰將床幔折壓好時,榻上那人忽然就委屈地呢喃著,呢喃後又是傷心地一抽。
賀尚軒直起身子,按壓著酸痛的眉頭,也不知自己為何會妥協抱著她回來。這裏布置與東院差異極大,大件小件的物什擺放都精致得很,窗欞下種了一圈嬌豔的花朵,顏色各異,開得熱情,空氣中泛著淡淡的女兒香,缸裏還養著一些小鯉魚小龜,初次踏入賀思音的閨房時,賀尚軒罕見地滯了滯,隨處不在的生命熱情,寧靜純淨得‘可怕’。
賀思音皺著小臉,不知夢到什麽傷心之事,小嘴微張著,嗚嗚咽咽的。
走出院落,賀尚軒終於鬆了一口氣。李山從屋後的陰影處閃了出來,收回八卦的眼神,恭恭敬敬地道:“主子,那頭已經收到了,隻怕今晚就會進獻了。”
“嗯,”
“主子,您為何要?”
李山笑臉壓了下去,跟上了侯爺的腳步,他心裏頭雖也清楚,這藥方沒有比交由那人更適合了,可這樣,那人卻是確確實實地把功勞搶了過去,落在主子頭上的怕沒有芝麻般大。
“謹言慎行!”
賀尚軒隻冷聲說了四字,身影漸漸消失在黑暗之中。
李山瞧著主子的背影,歎了一口氣,心裏頭為主子不平是真真的,主子幾乎將身家都壓在太子身上了,隻盼太子不要讓他們失望了才是。現如今,哪頭不知主子是太子的人,若主子大搖大擺地將藥方給了皇帝,太子那邊又該如何解釋,這般煎熬,也不知何時才能過去。
李山回頭望了眼掛著紅燈籠的院落,老狐狸般的眼睛精打細算著,隻盼著裏頭那人讓主子開心些才是。
“哥哥?哥哥?”
全然不知外頭的事,賀思音夢裏頭正迷在了一片朦霧之中,四處不見人影,好不容易瞧見遠處站著的賀尚軒,想要過去,腳底忽地就踏空,一陣劇烈的失重感傳來,賀思音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喘息了半會,這才虛弱地撐著自己坐起,朝著外頭喊:
“春枝,秋琴?”
一夜未說話,賀思音的嗓子就如磨破了一半沙啞。
“小姐,您醒了?”
春枝驚訝的聲音從外頭傳來,邁著小步走了進來。
作者有話要說: 賀思音:我委屈不行嘛,我就要哭,有本事你在作者筆下被蛇追逐,看你高不高興?
“你乖,男主送給你~”
在此,特別謝謝小可愛的留言支持呀~!麽一個!再熊抱一個!還給你們舉高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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