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隨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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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天尚未明,南宮晨便來領沐子央,認識周遭的環境。

    原來她住的院落,就在南宮兄妹的旁邊,兩處以廊道相連。

    離聖尊所住的淨修殿也很近,穿過兩個廊亭,再轉進一扇門後,便能到達他平時起居之所。

    會有這樣的安排,皆因他們皆為入室弟子,不管飲食起居或者修行,都得跟著自己的師父。

    正當南宮晨要開始教沐子央一些弟子應守的門規時,她的傳召石卻忽然震了起來。

    南宮晨淡淡道:“師父回來了,我帶你過去跟他請安。”

    沐子央說不緊張絕對是假的,她平生最怕的東西裏,炎玦聖尊肯定排第一位。

    她們到了殿外,南宮晨先進屋裏請示後,才再出來,讓沐子央跟她一塊進去。

    隻見聖尊坐在案前,神情專注地在看著手中的卷宗,並不因她們來了,而有任所改變。

    麵色仍是與往常一樣的堅定剛毅,一樣的不苟言笑。

    這也是沐子央頭一回,沒有看見聖尊高高在上地俯視她。

    按理說她應該能鬆一口氣,可聖尊就算隻是坐在那,氣場還是足以壓死她。

    “師父,我帶師妹來跟您請安了。”南宮晨說完,便伏地一拜。

    沐子央是個有眼力價的,她立刻跟著師姐跪在地上,給聖尊磕頭。

    初來乍到,凡事還是隨大流一點好。

    正所謂棒打出頭鳥,她之前就是因為與眾不同的地方太多,才會引人側目。

    現在不會了,她會盡可能低調再低調,不讓人有機會抓到小辮子。

    炎玦抬起頭,看向她們,清冷道:“你們免禮平身吧。”

    南宮暮頷首道:“謝師父。”

    她站起來後,沐子央才慢慢地站了起來。

    炎玦彷佛沒看見新收的弟子,隻對南宮晨囑咐道:“晨兒,為師命你回法華山一趟,代替為師在眾弟子中,選出資質優異的,加以訓練,待六個月後,來瀛洲參與修真大會。”

    南宮晨拱手,“是,師父,弟子定不辜負師命。”

    雖然她嘴上是這麽說,但心裏卻多少有點失落,這一回法華山,少說也有半年沒法跟在師父身旁伺候了。

    炎玦點頭,“出去吧。”

    南宮晨聞言,恭敬地答聲好後,往後退到門邊,便轉身離開了。

    沐子央還以為自己也能走了,把一直垂得低低的頭抬起來,看向師姐的方向。

    沒想到,她卻忽然聽到聖尊嚴厲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來,“我沒說你可以離開。”

    沐子央嚇到氣都不敢喘一下,膝蓋又不爭氣地一軟,立馬又跪在了地上。

    尊嚴能當飯吃嗎?不能,所以她可以不要臉地帶弟弟妹妹去廟前乞討。

    尊嚴有小命重要嗎?沒有,所以跪在地上頂多讓她的膝蓋覺得痛,對她的安危是不會有任何影響的。

    南宮晨人還在門外,她用眼角的餘光,睨了師妹一眼,心想,她也實在太沒規矩了。

    可南宮晨並沒有時間去管師妹,待會兒會不會被師父責罰,她必須趕緊去辦師父交代下來的事。

    屋子裏的空氣彷佛凝結了一般,靜得隻剩下炎玦翻著卷宗的聲響,可他不去理會沐子央,就讓她一直跪在地上。

    她跪了好久,久到有種四肢都不再是自己的錯覺。

    “沐子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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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尊突如其來的聲音,打破書房內寧靜的氛圍。

    沐子央戰戰兢兢地抬起頭來,發現聖尊在看著她,心髒猛地漏跳了好幾拍,腦袋裏亂得像鍋粥,可倒是很自覺地回答:“是,弟子在。”

    許是這樣的懲罰已經足夠了,炎玦的聲音放得比之前和緩些,“以後為師就叫你阿央吧。”

    在聽到聖尊的話後,沐子央懸在半空中的一顆心,瞬間掉了下來。

    她知道不會有事了,因為聖尊終於願意接受她當徒弟了。

    炎玦道:“你過來,這裏有些書,你讀熟了以後,我再考你。”

    沐子央趕忙站起身來,卻沒想到跪太久,腳都麻了,忽然便往前撲了過去。

    “碰”地一聲,她摔得鼻青臉腫,心裏也默默地為自己點根蠟。

    沐子央不敢看向聖尊,他肯定對她很失望吧?

    要是地板有個洞,她二話不說,就馬上鑽進去,沒臉再出來了。

    炎玦對她莽撞並不以為意,指著屋內一隅的桌椅,淡淡道:“往後你便在那裏讀書,有事情的話,我會吩咐你。”

    沐子央這才發現,原來所謂的“座下弟子”,還當真得跟自己的師父寸步不離。

    不過師兄倒是說錯了一點,她至少還能“坐下”,不用一直站著伺候師父。

    可她依舊苦悶到不行,這不是叫她成天隻能在師父眼皮底下過日子嗎?簡直不讓人活了。

    心裏雖這麽想,但沐子央絲毫不敢把情緒流露出來,她這回小心翼翼地爬起來,走向前,從聖尊的書案上,捧了像座小山般的書卷,回到自己的座位。

    她整理書卷時才發現,這裏頭都是一些諸子百家,跟學習為人處世道理的書籍。

    興許是看出沐子央眼中的疑問,炎玦道:“你以為修行應該看得是什麽書?”

    沐子央搖搖頭,“弟子不知道。”

    炎玦不嫌她笨,耐心地解釋向她解釋,“眾生何以為苦?全因認妄為真,縛於執念,所以無法求得解脫。”

    沐子央似懂非懂地看著師父,不敢作聲。

    炎玦又道:“你不懂人世間的事,自然得先讀聖賢書,明心見性,除貪嗔癡愛,離妄而歸真,待終得大智慧之日,才能真正悲憫眾生,以六界興亡為己任。”

    沐子央畢恭畢敬地點頭稱是。

    短短的幾句話,便讓她覺得,師父的形象一下子高大了起來,。

    師父的法相莊嚴,就像是一座難以撼動的大山,使她既崇拜又畏懼。

    她感覺聖尊這個師父,可比冥尊靠譜多了,至少不會為了一個女人,搞得生靈塗炭。

    沐子央坐得直挺挺地開始讀書,雖然她以前被嬤嬤逼著念過幾本開蒙的書,但跟眼前這迭艱澀的書比起來,她以前讀的根本算不上什麽。

    更別說她今天一大早,天未明便起床,撐到這時,腦袋也不由得開始昏昏沉沉了起來。

    她越來越想親自去跟周公討教,什麽是製禮作樂。

    沐子央聳拉著眼皮,忽然間,卻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站在她的桌子前麵,她嚇得整個人清醒過來。

    隻見師父站在她桌前凝視著她,同時間有一股淡香,似以檀香為底,緩緩地飄進她的鼻尖。

    沐子央不禁分神想道:“原來這就是師父身上的味道?真是好聞極了。”

    炎玦不動聲色,喚回她的注意力,“有無不懂之處?”

    他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暗中分析,這個新收的徒弟,思緒跟她的南宮師兄一樣,十分跳脫,可卻比南宮暮更懂得察言觀色了一些,至少還知道要怕他。

    沐子央站起來,胡亂指了些句子,“師父,這幾句話,弟子不明白。”

    她原本隻是抱著敷衍的心態,卻沒想到,看起來相當冷傲的師父,卻非常有耐心,逐字逐句,向她完整解說了一遍,最後還舉了曆史上的例子來佐證。

    沐子央忽然感動了,師父在私底下,竟然一點也不可怕,還對她很親切。

    在她短暫的人生中 ,從未有人肯在前方帶領她,教導她什麽該做,什麽又不該做。

    沒有人把她當成自己的責任,過去她除了是嬤嬤的好孩子,卻從不曾聽命於誰,更不是誰的負累。

    唯獨今日,她有了身為人家徒弟的自覺,一股油然而生的歸屬感,告訴她,往後她一定要當個好徒弟,替師父增光。

    過了不久,南宮暮來向師父請安。

    師兄臉上雖然是一本正經,但沐子央卻看到他,偷偷對自己做了一個鬼臉。

    她不理他,趕緊低下頭來,繼續她的讀書大計。

    “師父,徒兒來向您請安。”南宮暮恭謹道。

    “免禮。”炎玦問道:“上回為師要你去調查,近來妖獸屢次在人界出沒之事如何了?”

    “目前隻知北方,曾有妖受四處流竄,但並未聽聞它們有危害人界的消息。”南宮暮據實以告。

    “妖獸依附於自然,能讓它們遠離棲息之所,在人界出沒,其中必有古怪。”炎玦眉頭深鎖道,“暮兒,你再繼續追蹤下去,若有發現,再來向為師稟報。”

    “遵命,師父。”南宮暮說完,卻沒有要退下的意思。

    炎玦察覺徒弟的異狀,遂問道:“還有什麽事?”

    南宮暮頷首問:“師父,已經午時了,我想是不是該帶小師妹去用膳?”

    雖說修仙之人可以辟穀,但像沐子央這種孩童,向來是等身子再長開些,才開始不讓他們進食。

    這還是由龍王所提議的,他說沒吃飽飯,會使孩子們將來的體質不夠健壯。

    他說的話,聽起來有點匪夷所思,可確實有一定的道理。

    單憑他們東海門的弟子,各個體格威武這點,便足以說服所有門派的師父們。

    更何況,若隻比體術,東海門的弟子,要撂倒其他門派的弟子,簡直易如反掌。

    龍王首徒-李飛揚,更是能以一打十,戰鬥力不可謂不驚人。

    所以,炎玦並沒有反對南宮暮帶走沐子央,可在他們離去前,他又吩咐道:“用完膳後,你帶阿央去紫逐原,練習該如何運勁使力。”

    “是,師父。”

    南宮暮一將沐子央帶離師父眼下,便立刻恢複他的本性,咧開嘴笑道:“師妹,感不感激師兄救了你?”

    沐子央向他拱手致謝,“謝謝師兄仗義相助,能出來,的確比待在那裏讀書好多了。”

    南宮暮歎了一口氣,“不過,沒想到師父還留了這麽一手,師妹,等會兒有你受得了。”

    沐子央狐疑地問:“有什麽事,是我應該提前知道的嗎?”

    南宮暮同情道:“嗯,你等等午飯還是吃多些,能多儲存一點體力是一點,吃完飯後,師兄帶你去紫逐原敲紅薯。”

    沐子央一臉的不解,“敲紅薯?”

    南宮暮苦笑,“對,就是敲紅薯,你也不用多問,待會兒你自己看了就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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