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壽宴爭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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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   四月初一的皇城張燈結彩,尤其是即將舉辦宴會的明元宮。明元宮位於梁國皇城的中軸線位置,是麵積僅此於舉行朝會的承元殿的宮殿,它連接著前朝和後宮,是梁帝舉辦家宴和宴請文武百官的地方,共有正殿三間、偏殿五間、配殿十間,除了規模宏大之外最有特色的就是在三大殿之間有一汪碧水,三大殿恰如其分的如同露珠點綴在碧水的三點上,碧水因造型似蓮蓬而命名為蓮池,池中搭建了個水榭歌台,若從空中俯瞰可見其從外至內錯落有致的伸展開片片花瓣恰似盛開的蓮花。

    梁帝五十壽辰的大宴設在蓮池正南方的麟趾殿,這座宮殿建在十九級台階的基座之上,長寬均為九丈,宮殿分為兩層,交錯而建,下層十二根一人環抱的紅柱將其分開成四個區域,每一個區域均設有能容納二十人的長桌,地麵由紅毯鋪就,頂上懸掛八十一盞大紅燈籠,在一層的盡頭東西兩邊各有一道樓梯;上得二樓,麵積僅為一層的一半,可更為富麗堂皇,袞金邊紅毯覆蓋每一處地麵,六根三人合圍的立柱隔開三個區域,兩邊各是能容納四十人的長桌,中間一條寬闊的大道延伸至盡頭的三級台階之上,那上麵擺放的乃是龍首龍身的禦座。站在二層,憑欄遠眺能清晰的看見蓮池上的舞榭歌台。

    天邊紅霞尤在,明元宮已然開始掌燈,梁帝身邊的貼身太監崔公公正在有條不紊的張羅宮女們擺放各色菜品,各色宮女們在鱗芷殿內來回穿梭。作為掌禮太監,崔公公跟隨在梁帝身邊已逾三十年,一頭花白的頭發,慘白的麵龐卻有一張紅潤的嘴唇。

    “蔡相到!”

    一聽見有官員來了,眼尖的崔公公立刻換上一副讓人看得都膩的笑臉,一路小跑,“喲,蔡相您來得可真早呢!”

    來人正是梁國當朝宰相蔡權,年紀約莫五十,慈眉善目、笑容可掬、鬢角染霜、身材挺拔、雍容有度,一襲紫袍彰顯著令人豔羨的地位。

    蔡權急忙伸手扶住,言語溫和,“崔公公辛勞啊,今日皇上擺的不止是家宴,五品以上的文武官員也都有列席。如此場麵也隻有崔公公能掌控,老夫這一看啊,果不其然啊!”

    “哎喲,蔡相真是折煞奴才啊!您那,就是太過操心,可得保重身體,國家可是萬萬少不了蔡相您這樣的棟梁的!蔡相,這邊請啊!”

    崔公公親自引著蔡相來到了二層,蔡權作為宰相,位置自然是最為靠近梁帝,此次宴席設位在禦座左手邊下第一座。蔡權以下的三省六部的官員則按照官職高低依次排序,而禦座右手邊的座位則是留給皇親國戚的。二層隻有三品以上的官員才有資格落座,其餘受邀的官員隻能在一層落座。

    隨著夜幕漸漸降臨,官員們也都陸續到場,所有人都在互相寒暄著。此時,崔公公那尖銳的公鴨嗓響起“太子到!襄王到!豫王、陵王、莊王到!”

    梁帝的五位皇子同時出現在了大殿之中,太子走在正中,左右分別是襄王和陵王,豫王和莊王在後方,各個衣著華貴,其中尤以襄王最是耀眼、奪人眼目;豫王脫去了那身鎧甲,換上了常服,也僅僅是簡單修飾,在幾位皇子之中最是樸素。不過豫王沒有心情和襄王、陵王去比,他更關心的是身邊的六弟——莊王,因有眼疾,豫王一直握著莊王的手。

    裴正豪、夏峻茂和宣韶寧作為梁帝欽點的功臣有資格進入麟趾殿,三人中裴正豪是正四品的忠武將軍,但是因為是前朝大將軍的獨子,特被梁帝準許進入二層,而夏峻茂和宣韶寧則隻能在一層,尤其是宣韶寧身為從九品的百夫長隻能在宴席的最末落座。

    生平第一次進宮,既好奇又畏懼,宣韶寧端坐在坐榻之上,眼神卻來回逡巡,突然他感覺到了有目光在看著自己,仔細一看竟然在對麵的坐席上看見了肖默言!一年沒見,肖默言容顏未變,可貴氣陡生,他正朝著宣韶寧偷笑。本是打算麵見聖上之後再去找時間去看看同窗,沒想到竟然在這裏見到了肖默言,宣韶寧很是高興,同樣是對肖默言笑笑,然後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看肖默言的坐席在自己之前,宣韶寧暗想他的官階應該在自己之上。

    “皇上駕到!敬佳貴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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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sp;所有人立刻原地跪下,雖然盡量在進宮之前裴正豪叮囑過遇見皇上要盡量將頭埋低,可是宣韶寧還是盡力挑起眼睛偷看龍顏,隻見身穿黃色錦緞龍袍,璞玉固定發髻的梁帝在崔公公的攙扶下緩緩走進大殿。今日乃是梁帝五十壽誕,可眼前這人身板挺直、麵色紅潤、鬢發似墨、步態沉穩,尤其是那眼神精明幹練,一段路就將九五之尊的貴氣和霸氣展現得淋漓盡致。跟在梁帝身後的那婦人便是後宮分位最高的敬佳貴妃,她膚質若雪、眉目似月、紅唇似血、胸脯高聳,一襲粉色羅紗隱隱透出曼妙身姿,顯得極是年輕,滿頭滿身的珠光寶氣,羨煞旁人。

    梁帝和敬佳貴妃攜手站在了禦座之上,看著匍匐在地的文武百官,梁帝眼中含笑的下令道:“全都平身吧”,繼而梁帝眼神熾熱地看向自己的兒子們來回看了一遍之後將眼神定格在了豫王身上,“雲祈,過來,到中間來,讓朕好好看看!”

    豫王聽見了召喚,急忙從坐榻後走出,行禮跪倒,高聲回複道:“兒臣參見父皇!”

    “父子之間不需多禮了,快起來,讓朕好好看看你!”此時的梁帝眼神中滿是父親的愛憐。

    豫王站起來,目光灼灼地看向梁帝,他在漠北已經八年,八年之中隻有每年梁帝生辰才會回京,每一次父子相見的時光總是短暫,想到此豫王心裏很不是滋味。

    “父皇,兒臣......”一時間,豫王竟然眼睛起霧了。

    “好啦,你能回來,朕最是開心,這次回來就在京城多待幾日,我們父子倆好好聊聊!”

    “是!”豫王忍著沒有讓眼淚落下,梁帝也是看在眼裏,甚為動容。

    坐在襄王下手的陵王悠閑的看戲一般,故意朝襄王方向輕聲說道:“沒想到四哥也學會打感情牌了。”

    襄王眼珠子一轉,微微一笑,出列行禮道:“還請父皇保重身體,今日正午四哥還和我說起盼著多陪父皇幾日呢!”接著朝向豫王說道:“四哥不在的這些日子,父皇甚是想念,時不時的就會問起四哥,我們兄弟幾個也是如此,這下四哥回來了,我們一家總算是團聚了!”

    “嗬嗬,雲晟說得沒錯啊,我們一家子算是齊了!”梁帝對襄王的一番話很是滿意,話音未落臉色一變,“咦?不對,雲萱呢?”

    被梁帝這麽一問,在場眾人環顧四周自後才想起,現場獨缺了雲萱公主。

    “父皇!兒臣來了!”

    一串銀鈴般的嗓音從不遠處傳進麟趾殿,宣韶寧看見一個女子一路跑了過來,她並未佩戴太多的金釵步搖,墨似的長發隨著她的奔跑不停的擺動,彎眉如柳、明眸含星、櫻唇似杏,雪白細長的脖頸下是一身鵝黃色的羅衫,酥胸細腰,少女體香幽幽,引人側目。宣韶寧自問也是見過美人的,楚寒芊、戚婉彤都算得上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可是雲萱公主除了美貌還有少女的天真爛漫,竟然讓宣韶寧一時間看得癡了,直到這一抹鵝黃跑過麵前,繞過正殿,攀上樓梯,完全消失了,宣韶寧依舊是癡楞在原地。

    “父皇息怒,姍姍來遲都是兒臣不對!”雲萱公主一邊喘著氣一邊急忙跪下向梁帝請罪,豐滿的胸脯一起一伏。她這一出現立刻將大殿內所有人的視線吸引過去。

    梁帝不但不生氣,反而寵溺的說道:“怎麽說你也是公主,儀態不可失。好啦,看在你四哥回來的份上,朕今天就放過你了。”

    敬佳貴妃眼裏含笑地望著雲萱公主“還不謝過你父皇,女兒家要梳妝打扮也是人之常情,何況是我們美若天仙的雲萱公主,快來你父皇身邊。”

    “多謝父皇,多謝貴妃娘娘!”雲萱公主莞爾一笑,起身就來到了梁帝身邊。

    蕭雲萱是梁帝身邊僅有的女兒,年方十六,正是花樣的年華,生母是如今四妃之一的允妃,蕭雲萱模樣之俊像極了年輕時的允妃,母女倆都很受寵。

    “好啦,宴席開始!”

    梁帝話音剛落,一溜的宮女如遊魚一般開始上菜上酒,直到宮女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將酒菜端放在宣韶寧麵前的宴桌之上,宣韶寧方才回過神來,有些茫然的點頭致謝,那宮女抿嘴一笑。論姿色,宮女也算不俗了;長桌上的菜品之華麗更是宣韶寧所未見,可此刻他的心思已經完全不在這些俗物之上。

    “父皇”陵王第一個離席,“今日乃是父皇五十大壽,兒臣特意準備了一份禮物!”

    “雲睿啊每年都是第一個,什麽禮物,讓朕看看!”

    陵王一拍手掌,就有四名小廝抬上了一麵碩大的屏風,約莫有一人半高,屏風楠木質地,畫麵繡著山水,初看並無特別。

    “父皇,這麵屏風上繡的是我們大梁的大好山河,它可不是用普通的線繡的,乃是東來居最好的手藝人用純金耗費三月方才打造的金絲線,這幅萬裏江山圖則是出自趙棟康之手!”

    “趙棟康?可是金絲聖手趙康棟?”蔡權不由一問。

    陵王傲氣地笑了笑“蔡相果然見多識廣,沒錯,就是金絲聖手趙康棟!”

    梁帝略有疑問地看向蔡權“蔡相也認識此人?”

    看到梁帝詢問,蔡權不緊不慢地站起,行了個禮之後,方才開口“微臣也是聽聞坊間傳言,此人刺繡技藝非凡,尤其擅長用金線繡圖,不少官宦人家都曾請他做繡品,可此人偏偏有些清高,隻有有才且有財之人他才答應。”

    “有才且有財?”敬佳貴妃有些沒聽明白。

    “這第一個才乃是文采之意,第二個財麽就是財力之意。”蔡權悠悠然地解釋道。

    “原來如此!”敬佳貴妃仿佛恍然大悟,“陵王能請動此人繡這萬裏江山圖,豈不是足以證明陵王的名節了?”

    梁帝滿意地笑著“雲睿有心了,朕很喜歡,賞南詔國進貢的夜明珠十二顆!”

    “多謝父皇!”

    陵王神采飛揚地謝恩後,太子走了出來“父皇,兒臣的禮物和七弟相比是遜色不少了”,說著太子從懷裏掏出了一張紙,“父皇,兒臣聽聞白禹霆手下有一名醫名叫若葉先生,因而日前去往了一趟安南白家,向這若葉先生訴說了父皇的身子情況,請他書寫了一張藥方。兒臣想著父皇日理萬機,需要保重龍體,宮中禦醫大多明哲保身,隻望若葉先生的這劑藥方能讓父皇壽比南山!”

    宣韶寧隱隱聽見了“白禹霆”,心中一動,那抹鵝黃散去,卻而代之的是白洛遙的純白,惹得宣韶寧心緒不寧,慌張的抬起酒盞一口悶下,卻不料這酒烈,辣得一個勁咳嗽。

    剛走回坐席的陵王看見太子就拿了一張藥方,打趣道:“父皇五十大壽,太子就拿這麽一張紙來算是賀壽?我們大梁的名醫全都在皇宮裏了,那個什麽若葉先生恐怕是徒有虛名吧,這樣一個江湖術士的藥方怎麽可以隨便給父皇用?”

    在這般場合,陵王一席話讓太子很是難堪,太子頓時臉紅,正欲反駁,就聽見蕭雲萱說道:“父皇,兒臣覺得大哥用心良苦。一則,宮裏的太醫個個都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二則,太子行事穩重,若不是有十成把握怎麽會輕易將藥方給父皇呢?隻有父皇龍體康健,才能有萬裏江山啊!”

    想不到這個雲萱公主雖然年幼,說話卻是這般有分寸,巧妙的化解了兩位皇子之間的尷尬。

    “是啊,父皇,兒臣也是很讚同雲萱。太子是用心良苦呢,雖然隻是一紙藥方卻絲毫不輕於那萬裏江山!”襄王捧了太子一把,還不忘踩陵王一腳。

    “雲萱、雲晟說得沒錯,朕還是相信太子的,太子這番用心朕很欣慰,這藥方朕就收下了,賞和田白玉如意一對!”梁帝也不因方才兩個兒子的爭執而惱怒。

    “多謝父皇!”太子心滿意足地回到了席間。

    “五哥的壽禮向來是最花心思的,也是每年最出彩的,今年我倒是不急著看。反而很好奇四哥帶來什麽壽禮呢?”陵王在太子那兒觸了黴頭,突然將矛頭對準了豫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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