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澤淵本性是很傲的，難得主動一回對女孩子示好送禮物，還被拒絕了，他當然有點惱，但惱怒生氣之餘，還有點無法言說的小委屈——她為什麽不喜歡？是因為真的一點都不喜歡我嗎？或者她隻是因為別的他不知道的原因才拒絕，所以她真的對他一點意思都沒有嗎？

    就這麽走了？

    她竟然就這麽走了，甚至都不說定什麽時候會回京城。

    廖澤淵心裏各種想法搖擺回轉，滿腦子都是戀愛問題，但在其他同事下屬看來，那凝重的神情，肯定是是廖總設計師在思考新設計、新創意，是在進行迸發靈感的沉思。

    其實人家真的隻是在想妹子而已……

    廖澤淵盤算著把手頭的工作加緊收個尾，然後把之前攢的假全拿來請了，追人去。

    一想到柳曼兒就要走了，還走得遠遠地，他就渾身不舒坦。

    這臉打地……

    之前一個多月他都幹嘛去了？

    自己當初到底是怎麽被豬油蒙了心放過那麽多機會，把人給放跑了？不過那時候的廖澤淵完全沒想過自己會這樣喜歡一個人，至少，不是在那樣的時間裏，但愛情的出現本來就是不可預見，猝不及防的，有時候快地讓人捉摸不住。

    理性總是要比心慢一步。

    人偶爾也會被習慣的理性思考所蒙蔽，忽略了直覺。

    ……開始的時候他也不是真的討厭她，隻是過去的經驗作祟，先入為主的偏見。

    當天，廖澤淵就回了趟老宅吃晚飯，飯前被廖悅耳提麵命要悠著點，先慢慢接觸，多展示自己的優點，不要給人壓力——總而言之，你們現在的關係太脆弱，一個弄不好曼兒就要跑了。

    廖澤淵隻能憋著，但還是所有時間都圍著曼兒轉悠。

    可他本來就不是什麽溫柔風趣的人，又要刻意拉近兩人的關係，還要注意分寸，就尬聊，說話聲音都硬邦邦地，沒話找話聊天，拿著遙控板問她喜歡看什麽節目，工作還順不順利，遞水果，好似旁的都顧不到了。

    他自己可能沒有尬聊的認知，因為柳曼兒都會很好脾氣地回應她——隻不過，相當客氣禮貌。

    她對很多人都這樣。

    不過暫時廖澤淵還沒意識到這點，他黝黑的眼睛閃爍著不易察覺的神采，耳根微微潮紅，心裏猜想著她是不是還是有點喜歡他的？

    兩人就這麽坐在沙發上尬聊，廖澤淵覺得時間過得極快。

    一轉眼，就夜深了。

    他抬頭看了眼牆上的鍾表，感覺雙腳和時針一樣難以挪動，晚上其實他想留下來，但是他還有工作，得快點回去完成，之後才能抽出更多時間來去找她。

    兩相權重，他還是選擇起身回去。

    柳曼兒跟在廖家人身後，不慌不忙地送走他，廖澤淵站在車門旁，目光越過中間的幾人，看到月光下她溫柔白皙的麵龐，朦朧又遙遠，是他捉摸不住的存在，他輕微擰了下眉，眼底翻湧起暗潮，沉寂無聲。

    她始終平靜的神色，好像一盆冷水，兜頭澆下來，讓他刹那清醒。

    但那又如何呢？

    ……

    廖澤淵的離開，讓柳曼兒鬆了口氣，他完全沒提禮物的事，但對她過多的關注，還是讓她明晰了廖悅說的他喜歡她的事。其實她並不討厭廖澤淵，相反，甚至覺得他有點可愛，脾氣是獨了點，但品性條件都很好，她當然知道他很好。

    也僅此而已。

    過不了幾天她就要走了，往後他們也不會再有太多交集。

    柳曼兒走的時候，廖家人都去機場送她，廖老爺子兩口和廖悅、嘉嘉幾個小輩最舍不得她，她在老宅裏留下太多生活的痕跡，連著廖家人的生活也跟著有許多改變，都是好的改變，現在她走了，他們這日子過得，突然空了一塊，不習慣。

    “奶奶我走了，您眼睛自己一定記得多注意，平時讓常嫂幫您多按按幾個穴位，熱敷，看書要是覺得熬不住了就休息，爺爺您幫著多監督著點。”

    哄完老的再哄小的，她半蹲下來抱抱嘉嘉：“嘉嘉乖，姐姐回去給你寄禮物。你也要好好吃飯，不能太挑食，姐姐下次想見到長得高高的嘉嘉，好不好？”

    “唔……聽姐姐的。”嘉嘉兩隻小短手抱著她，委屈道，“我會乖乖吃青菜的。”

    “嘉嘉最棒了。”柳曼兒笑著揉揉他的小腦袋。

    廖悅在旁邊一臉幽怨不舍，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要跟人從此天涯海角，兩地分離，但她也確實舍不得，這可是她的閨蜜，一個人有幾個好閨蜜啊，想到之前快樂的日子一去不複返，她就傷心，大表哥什麽時候才能把曼兒追到手啊？

    “曼曼你得多回來看我們啊。”她緊緊拉著柳曼兒的手。

    “好。”柳曼兒點頭，“你也可以來找我玩啊。”

    “當然，你等著！”

    柳曼兒：“……”突然超凶。

    其實這次回去，並不是柳曼兒一個人回去，廖家行二外嫁的閨女，廖菁，菁姨也陪她一塊回去，說是要去南方見幾個朋友嘮嘮嗑，玩一趟，順便送她，然後跟柳家舅舅舅媽見一麵，聊聊。

    這會兒離元旦已經過去半月，柳曼兒回來時弟弟柳熠也快放寒假了。

    她一回來，全家人都激動地不行，跟提前過春節似的，買魚買肉買菜，熬魚湯炸排骨拌海蜇，滿桌子擺得無比豐盛，菜色雖然不如飯店精致，但每一道都熱氣騰騰地勾人食欲，吃得熱乎，吃得舒服。

    廖菁也跟著吃了個頂飽，又跟柳家夫妻聊了聊，請他們回頭再去京城坐客，上次來得實在匆忙了些。到時候可以把柳熠也帶上。

    廖菁的意思，其實就是廖家的意思。

    他們想跟柳家多走動，親近些，別變成那種幾年都不打次照麵的生分親戚。

    柳家夫妻答應是答應了，但心裏還是直打鼓。

    他們到底是小市民心態，還是那種老老實實覺得靠自己努力就行的小市民，對廖家這樣的高門圈子，不僅沒攀附的心思，反倒有些犯怵，他們沒什麽學問，但也知道，你別看別人站得高，人家站得高，經受的風險和複雜的人際根本不是他們這樣的人可以應付的，一摔下來，那就是萬丈深淵。

    柳家夫妻到底覺得，和廖家來往還行，但千萬千萬不能去依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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