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

    柳曼兒說可以走了，大家才陸陸續續收拾東西離開辦公室，她瞥了眼還沒走的宗澤，給他使眼色，告訴他你可以先走了。然而宗澤仍舊慢條斯理。

    林諾提著電腦包，興衝衝地過來問：“曼姐，你一個人回去嗎？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啊？”

    柳曼兒忙笑著擺擺手：“不用啦，我自己回去，我還約了朋友。”

    “啊，那好吧，那我留最後關燈。”林諾笑眯眯地露出小虎牙。

    “不用，小諾你趕緊跟他們一塊走吧，我最後再仔細檢查下。”柳曼兒說。

    林諾見她堅持，同事又催著，就跟她揮揮手，先下樓了。等人陸陸續續走光，柳曼兒才跟宗澤一塊坐電梯下去，下樓的幾十秒有些漫長，兩人並肩而立，宗澤雙手背在身後，眼睛不知道一本正經看著哪裏，手卻湊過去，輕輕碰了碰她的手背——

    柳曼兒愣了下，抬眼看他，以為是不小心。

    數字越來越往下，快要到一樓。

    宗澤抿平唇，突然抓住她的手，五指滑進她的指縫間，攥緊。

    手心的溫度，像一簇小小的火苗，燃起，悄悄地，很溫暖，溫暖熱烈到讓她不習慣地後縮。

    他又拉回來。

    護緊那簇火苗。

    人體正常的溫度是37攝氏度，一旦超過，它就像失衡的心跳，讓人感知到愛情在生理上的降臨。

    “叮——”

    一樓到了。

    電梯門打開，又合上。

    宗澤無比淡定地按下關門鍵，單方麵告知般：“晚上回你家。”

    柳曼兒睜圓眼睛：“？！”

    “你數數我們有幾天沒有單獨相處過了。”電梯落到負層停車場，宗澤拉她出來。

    “四天……？”柳曼兒猶疑了一下，“還好吧。”

    宗澤忽然停下腳步，扭頭看她，目光沉沉：“還好？”

    柳曼兒麵對這這張俊美的臉蛋，實在說不出什麽冷酷無情違心的話，誠實地點點頭：“其實有時候會想到你啊……”

    宗澤一臉：你看吧，我就說你會想我的。

    柳曼兒：“……”

    這樣子的情形真是說不好，到底是誰在這段感情裏占了上風。

    宗澤仿佛瞬間被順了毛，滿意地緊緊牽著她繼續往前走，兩人上車，他轉身過來幫她係安全帶，距離無比近，臉就懸在她近前，隻要稍稍一俯身，就能吻到。但是他定定看了她一會兒，黑沉明亮的眼睛隱沒在眼鏡後，終是沒有動作，似乎被什麽所滯礙著。

    真曖昧啊。

    柳曼兒覺得自己心上已經被穿了幾個彈孔。

    有誰能拒絕跟宗澤談戀愛嗎，沒有，她也不例外，哪怕他說著各種似是而非的話，她也覺得，太勾人了。

    這是一個會勾人的男人。

    今晚天氣晴好，星星疏落，月亮幹淨地掛在夜空上。

    秋日總是在涼風中隱含著燥熱，悶悶地，像人心底時刻浮動的一縷欲|望，醞釀，爆發。

    再一次到柳曼兒家，宗澤已經駕輕就熟。

    他那進門的樣子，熟稔地仿佛本來就是這兒的男主人似的，就算現在不是，以後也有很大機率會事。

    脫下高跟鞋，柳曼兒把包放下來掛好，問他：“要喝點什麽嗎？”

    “不用。”宗澤向她身後走近，抬手看了眼時間，伸手扶在她的腰肢上，將她扭身過來，低頷耳語，“我覺得我們抓緊時間比較好。明天你還要上班。”

    他的聲音喑啞，唇瓣往下，咬住她纖細的脖頸。

    她沒動。

    也無法拒絕。

    上次是什麽樣她已經不記得了，但她的身體似乎還記得，當他貼近的時候，她的身體便叫囂著想要更深入的接觸，和上次一樣的快樂，像抓到了那重要的藥引，不可或缺，更不可能，推開。

    偶爾放縱享樂也沒什麽不好，至少非常解壓。

    宗澤抬起頭，順手摘掉了眼鏡，額頭相抵，唇瓣湊在她唇邊，嗬氣問：“怎麽了？”

    他可一點都不喜歡她這樣冷淡。

    柳曼兒眸光微閃，衝他溫溫柔柔地一笑，眼角眉梢有媚意，胳膊慢吞吞地纏上他的脖頸：“我在想……上次我不記得了，現在才是第一次？”

    她仰起臉，主動吻上他的唇。

    客廳燈都隻開了一盞，黯淡地亮著，但並不妨礙沉淪於曖昧情穀欠的人，並不清楚的光線，卻讓人的觸覺愈發敏|感，還有聽覺，衣物堆疊摩擦的聲音，而秋日的燥熱透過窗戶，悄悄鑽進房間，讓這一簇搖曳的火苗，燃燒地更旺。

    宗澤挑眉，含糊地低語：“這次會讓你記清楚的。”

    ……

    酣暢淋漓地第二次睡了自家boss，柳曼兒躺在床上小心髒雀躍著，覺得自己真是賺了。

    畢竟是睡到了喜歡的想睡的人，算是如願以償。

    雖然不知道還能睡多久，有一次是一次。

    她覺得宗澤現在跟她一樣，壓根沒想什麽一生一世的事，也未必會在一起很久，所以兩人都默契地不談未來，隻爭朝夕，這朝夕還被工作分掉了大半。

    現在是淩晨一點。

    洗過澡，換了睡裙，再躺上床，今天僅剩的體力都在剛剛的運動中被壓榨幹淨，柳曼兒滑開手機定好鬧鍾，眼睛已經半睜半合，昏昏欲睡。

    宗澤卻還有點精神，她床本來就不寬，兩個人睡剛剛好，他還非得擠過來抱著她。

    他惡趣味地捏她的臉蛋，拉起，放開。

    真軟。

    柳曼兒嚶嚀：“別鬧……”

    宗澤無聲勾唇，他還是喜歡她下班後的樣子，上班的時候老跟他裝不熟，裝沒關係，裝不喜歡。

    “咳。”他清嗓，“我有正事跟你說。”

    柳曼兒半闔著眼，迷迷糊糊地軟聲咕噥：“正事明天上班再說，我好困啊……”

    “五分鍾，很快就說完，不是什麽複雜的事。”宗澤低啞著嗓音，半哄半勸，他覺得她不太清醒的時候大概比較好說話，平時的話……實在是不好糊弄。

    柳曼兒慢了半拍才回答：“嗯，你說。”聲音黏糊地跟小獸似的。

    宗澤湊過去，吻吻她櫻紅的唇，眼光一銳，就開始開炮：“我們來談談你帶的那個實習生，那個小菜鳥叫什麽，林諾？”

    柳曼兒一下子瞌睡都煙消雲散，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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