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曼兒原本沒在意她們，偏偏她們提起了殷家——

    “誒，你知道嗎？下次羅家辦的宴會，聽說殷少會去呢？”

    “真的？羅家挺厲害啊，不過殷少就算去了，也沒人能跟他搭上吧，也就在旁邊看看了……”

    “不過羅家要是能請到殷家兩夫妻才厲害呢，要是能把他們一家四個都請到……說起來，到現在都不知道殷家那個小女兒到底什麽樣呢，真想見見啊。”

    “有什麽好見的，說不定就是上不了台麵，避嫌呢，你知道，殷夫人那個出身，嫁過來的時候女兒都十多歲了，肯定跟我們不一樣，也融不進來唄。”

    “我怎麽聽說是殷家保護這個小女兒啊，不過也讓人怪好奇的，她可真好命，直接成了殷少的妹妹。不過看著關係大概也就一般般吧，殷家真的很少提到這個女兒誒。估計真的沒什麽存在感。”

    ……

    談笑了一會兒，那兩位大小姐便不再聊這個話題，對於她們而言，也不過隨便嚼嚼點八卦而已，完全未放在心上過，何況她們也從沒見過殷家這個小女兒，隻是捕風捉影罷了。

    如同現在，柳曼兒就在她們跟前，她們也不認識。

    殷家的低調保護，的確為柳曼兒擋掉了許多狂風暴雨。

    但擋不了所有。

    隻不過，大家對你評頭論足的傷害強度會少許多，未曾見過，也不了解，說也說不了多少。

    柳曼兒知道，她們現在說的這些話，算是最輕的，但總歸有些不舒服。

    “曼曼，怎麽了？”孔真過來看到她在發呆，神色不對，疑惑地問。

    她忙回頭，笑笑：“沒什麽，想到些事。”

    “你拍完了？”

    “是啊，你快了嗎？”

    “快了，這裏拍完就好了。”曼兒又重新專注回工作上，不去在意那兩位名媛。

    兩人拍完照片，收拾準備回去，卻被主管叫住：“我們這次也算是合作愉快，謝謝你們給我們做了這麽漂亮的VI，兩位難得來一次，要不要做一個皮膚檢測，很快的，就當幫我們做個體驗回饋。”

    柳曼兒和孔真對視了一下，便同意了，其實因為這個案子的合作，這個機構也送了他們公司小組不少護膚品禮包和體驗卡，結成品牌友好關係。

    主管便帶兩人去做皮膚檢測，檢測完就會打印詳細的報告給她們，還可以做麵對麵的谘詢。

    因為要做檢測，柳曼兒得把她的黑框眼鏡摘下來。

    結果一摘下，把檢測醫師和主管都嚇愣住了……美女，你誰？

    “怎麽了？”柳曼兒懵懵地問。

    孔真卻是一臉“我終於等到這個時候了”，不能就她一個人老是體會這種驚嚇的感覺。

    女主管喃喃著：“我現在終於知道什麽叫明珠蒙塵了……”

    “柳小姐，你平時就總戴黑框眼鏡嗎？”

    柳曼兒：“是啊，我近視呢。”

    主管無語，默默道：“我覺得你其實可以考慮戴隱形眼鏡……你明明長這麽漂亮，真的不適合戴這個黑框眼鏡。”

    檢測醫師也在旁邊說：“你皮膚也特別好，我真的很少看到像你這麽好的膚質。注意好好保養就行，基本沒什麽太大的瑕疵。”

    柳曼兒訥訥地點頭，對於兩人讚揚的話，她其實始終領會地懵懵懂懂。

    或者說，不太習慣。

    這些誇獎的話，都與她數十年來的自我認知不同。

    在漫長的青春期，曼兒都從未獲得過漂亮女孩的待遇，連小美女都算不上。初高中一度因為發育有點胖，再加上因此自卑內斂的性格，她對於自己始終沒有什麽自信，覺得自己隻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女孩子啊，哪怕後來過了發育期慢慢努力瘦下來了，但也沒找回對於自己身體樣貌的自信，沒被男生表白過，也從沒有談過戀愛。

    家人會時常說她已經很好了，但那往往是出自於家人的愛。

    出了社會後，很偶爾得到誇獎，都讓她稍微覺得有點不真實，但也慢慢累積起微末的自信……隻是，還不夠強大而已。

    就像現在主管和醫師誇她，她會清楚小心地珍藏在記憶裏，而不是——

    對這樣的讚美習以為常，仿佛本該如此。

    做完皮膚檢測，醫師對曼兒的意見完全是沒有意見，反正哪哪都好天生麗質，保持愉快心情基礎保養就行，離開的時候，主管還給了她張名片，要介紹做近視手術的好的醫院給她。

    柳曼兒：“……”主管好熱情啊。

    今天也算是發生了許多事，回到公司後，曼兒的心情也有些複雜。

    選擇被殷家保護真的好嗎？

    如果曝光她或許要麵對許多她不太願意去接觸的人和事。

    她想更自信一點……明明，聽到別人的讚美還是真的會很開心呀，會有些羞澀，但還是很高興，得到認可，得到表揚，她其實很好，不應該那樣總是將自己包裹藏起來。所以，還是渴望的不是嗎？

    她也想成為家人驕傲的女兒啊。

    想努力勇敢一點。

    柳曼兒想著，攪著紅茶，沉默的情緒蔓延。

    孔真看她在發呆，移過座椅，拍了下她的肩膀：“怎麽了啊你，今天老心事重重的樣子，我們曼曼寶寶有什麽想不明白的事情，說出來咱們討論討論啊？”

    柳曼兒轉過頭，單手托腮，軟軟地歎氣：“真真，你說我怎麽才能自信一點？”

    孔真：“……你這第一個問題就難倒我了。”

    “自信這種東西，別人雖然也可以給你，但終歸還是要你自己給自己的。不過嘛……其實幫你增加自信的話，也不是沒有短期的辦法。”孔真上下打量她，認真考慮，“你這導致不自信的短板，其實還挺明顯的。”

    “你覺得自己漂亮嗎？”孔真突然問。

    柳曼兒懵了：“啊？”

    孔真神情很嚴肅：“我問地很認真的，這是最基本的問題，自信的人，首先對自己所擁有的，也就是身體和外表，也都是很自信的。”

    “你覺得自己好看嗎？”

    柳曼兒猶豫了一下，才回答：“感覺上不太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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