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舜卻沒怎麽糾結，同意了，同意賣版權，也同意這個價格。

    因為韓舜名氣有限，作品知名度也比較低，如果不是柳曼兒看重，他的本子也壓根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賣。作為製片人，柳曼兒也要考量預算，給太高，公司也不會同意的，但以目前的平均價格，也不會給太低，最後擬定是七十五萬。

    對於韓舜目前的情況來說，他出十本書都賺不來這麽多……

    這不是柳曼兒一個人定的價，當然，也有她一點私心，她看好韓舜的潛力，賭他的未來。所以不介意提前給一點實惠，方便以後再合作。

    合同很快就開始擬了。

    因為兩人在同一個城市，柳曼兒想約他到公司，當麵把合同簽了，相關文件都一次性處理完。韓舜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沒什麽底氣地答應了。

    但這日子還遠著，柳曼兒要先把合同擬好。

    兩人暫時結束了談話。

    韓舜還有點恍惚，手拍著臉後仰，不敢置信剛剛發生的一切……但它確實是真實的。胸腔中湧動著什麽，要激動地跳出來，但是他按捺住了，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前，他還不能告訴任何人。

    等真正定下來。

    定下來……

    時間過得很快，見麵的時間約在周五中午。韓舜已經很久沒有認識新的人了，這次要和一個陌生的女孩子見麵，讓他突然有點緊張，對方還是要買他書版權的執行製片人，真是難以想象，他對這個職業毫無概念，完全想象不到對方是什麽樣子的。

    在微信上聊的時候感覺很好溝通，很親切。

    工作時非常專業認真，表達清楚，她似乎很忙，朋友三五不時發一些業內的信息，可以看出這圈子是非常需要人脈資源交換的圈子，就是組盤子，你有什麽，我有什麽，然後組到一塊，共同得到利益。

    夏末，天氣依然炎熱。

    韓舜穿了身白T恤牛仔褲就打出租車出來了，到咖啡館的時候，還是稍微出了點汗。他坐下了點了杯冰咖啡，用桌上的紙巾擦了下額頭的汗，輕輕喘氣。

    果然宅在家太久沒運動，稍微出門走動下都有點累……

    難道他二十八歲身體已經在走下坡了嗎？

    韓舜在腦海裏胡亂想著，疏散那一點陰魂不散的緊張感，忽然，背後傳來甜美軟和的聲音：“韓舜先生？”

    他簡直不敢相信，這聲音是在叫他的名字。

    韓舜邊回頭邊匆忙站起來，有點手忙腳亂：“是的……”

    他一抬頭，就看見一雙笑盈盈的眼眸，她衝他微笑，同過去都並沒有什麽不同。他卻覺得她的出現讓這靜謐平庸的咖啡館都忽然鮮活起來，老調散漫的音樂聽起來更溫柔歡快，咖啡加了奶油口感更加細膩，連沒什麽新意的咖啡香氣，都沾上了甜絲絲的花果味。

    一切都變得動人了。

    韓舜的感官被激發到最大限度，讓他一時間有點無法承受，直接反應就是大腦當機，怔怔看著她。

    “韓先生？”柳曼兒又叫了一聲。

    韓舜這才紅著耳朵回神，低下頭不敢再看她，急忙撿回自己的社交禮儀：“請坐，要喝點什麽嗎？”

    “一杯拿鐵，謝謝。”柳曼兒坐下，微微一笑道。

    她撩了下披肩的長發，露出下頷優美的弧線，韓舜偷瞄了一眼，立刻收回目光，心髒砰砰砰地跳地他有點呼吸不過來……

    完蛋了。

    理性上，韓舜都無法思考自己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也許是太久沒接觸陌生人，太緊張了。

    但是腦海裏想的全都是，柳小姐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

    漂亮地過分。

    影視圈幕後人員也都是這種顏值水準嗎，完全可以去當明星了，不，他覺得他記憶裏的那些明星都沒有柳曼兒好看，他甚至都記不清那些在網絡新聞上偶爾瀏覽過的臉。

    柳曼兒今天穿的一身純白真絲襯衣，oversize風，淺藍小腳牛仔褲，比較休閑，但她本身形體條件好，依然能把這簡單的裝扮穿出氣質範兒——她的臉實在是太奪目了，穿什麽，都是衣服配她的臉，她的臉天生就有情緒氣質，哪怕隨便披個大披肩都好看。

    皮膚白膩，五官精致，臉上眼裏都是柔情。

    她是那種有溫度的美人。

    韓舜麻木地喝著自己的美式，都注意不到那苦味了。

    突然陷入了沉默。

    柳曼兒柔和地開口問：“韓先生很緊張嗎？”

    被她這麽問出來，韓舜反而鬆了一口氣：“……嗯，有點。”

    “沒關係的，我能理解——謝謝。”柳曼兒對服務生說，將自己的拿鐵往裏推了一下，對韓舜道，“這對韓先生你來說是第一次吧，你有什麽疑惑的地方，都可以問我，除了合作的關係，我也是你的粉絲啊。”

    韓舜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這麽說起來，其實是我很幸運呢。”

    柳曼兒柔柔一笑，並沒有說話。

    她發現，在作品裏總是展現冷厲桀驁一麵的韓舜，在現實中，反而是個稍微有點靦腆的男人，不圓滑，也沒有保護自己的姿態，成年人在社會中生存，往往會給自己設定一個麵對大眾的姿態，但是韓舜似乎還沒有，他直接表露緊張，不安，也沒有恃才傲物，不甘或是終於等到成功的揚眉吐氣。

    其實還挺可愛的。

    他人長得其實挺高，估計有180以上，但是因為常年宅家，稍微有點虛胖，仍能看出俊秀的五官輪廓，戴著一副黑框眼鏡，讓他看上去有點天然。皮膚很好，也很白，這大概也是經常宅家導致的。

    “等會兒要順便參觀下我們公司嗎？”柳曼兒轉了話題問。

    “啊……這個還是不用了。”韓舜忙拒絕。他還不習慣一下子要跟那麽多人打招呼。

    柳曼兒也沒說什麽：“那就見見我的頂頭上司的，我這個企劃案也是給她看了之後才通過的。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去公司吧，抓緊時間辦完。”

    “好。”韓舜點點頭，起身。

    他跟在柳曼兒後邊，看著她烏黑的長發，鼻尖嗅見若有似無的香氣，是什麽香味……花嗎，還是水果，總是，甜甜的，讓人心怦怦跳，又莫名覺得舒服。

    除了咖啡館，柳曼兒忽然扭頭，抬眼看他，唇角彎起來，輕聲感歎：“你好高啊。”

    韓舜感覺自己忽然心梗了一下。

    有種想揉揉她腦袋的衝動，但是忍下來，靦腆道：“是嗎……我高一的時候就這麽高了。因為太高了，所以一直坐在教室後排。”

    他願意跟她多說一點話。

    放平時，韓舜才不會跟人有耐心扯自己高中這點雞毛碎皮的事情。

    但現在……

    他莫名地想要展露自己，讓她看見，了解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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