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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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足球]愛你如詩美麗!
    第二天上午, 安娜麗塔如約與艾倫在皇家劇院附近的一家安靜的咖啡廳裏見麵。
    “我覺得我們很久沒有好好坐在一起聊天了。”艾倫對她說,“恐怕以後機會也不多了。”
    “怎麽會呢?”她急忙說, “我們終歸是朋友。”
    “我們當然是。隻不過, 我很快就要離開馬德裏了。”
    她一怔,感到了苦澀與不舍,下意識地就想提出挽留, 但最終卻還是沒有這麽做——既然她無法在感情上給予等價的回應,她就不能無節製地索取他的友誼。
    “這也對,你的旅行已經因為我而耽擱了很久了。”
    “那可不是耽擱。”艾倫溫和地一笑, “我其實本來也不想那麽快離開。畢竟, 就算走遍全世界, 我也很難再找到那麽能打動我的歌聲了。但是不管怎麽樣,我現在也不能再停滯不前了。”
    她注視著他的藍眼睛,傳遞出最誠摯的祝福。
    “世界很大,你能找到更好的音樂的。”
    “謝謝你,安娜。在此之前……”艾倫說, 取出了一張包裝好的光碟, “我想把這首琴曲送給你,就算是告別禮物吧。”
    她珍而重之地接過,小心翼翼地將之收進背包中“謝謝。”
    然後, 她便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換了往常, 無話可說的尷尬從來不可能出現在他們身上,但眼下卻還是發生了。
    一陣平靜而荒涼的沉默降臨在了他們兩人之間,無邊無際地蔓延開來。
    最終艾倫打破了沉寂。
    “這是羅納爾多送的嗎?”艾倫指了指她的耳環, “上次你也戴著它們。”
    安娜麗塔沒想以克裏斯蒂亞諾為話題的開端——毋寧說是打算盡量避免涉及與他相關的事,但聽到這個問題,她還是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微笑。
    “是的。”她像輕觸花瓣一般摸了摸耳邊的鑽石音符,“你怎麽知道的?”
    “這並不難猜。”艾倫回答,“除了在舞台上,我從沒見你戴過項鏈以外的首飾,更別說你連耳洞也沒有。因此,我要是送你禮物的話,肯定不會選擇耳環。但是顯然,對你來說,隻要是他送的東西,就不會存在適不適合或者喜不喜歡的問題了。”
    一想到克裏斯蒂亞諾就叫她幸福不已,然而她又覺不妥,便喝了口紅茶壓抑喜色。
    艾倫倒是毫不介懷的樣子,淺笑道“你還記得我們是怎麽認識的麽?”
    “當然。在倫敦大劇院裏,我演了費加羅的新娘蘇珊娜,然後你就注意到了我。”
    “我怎麽可能不注意你呢?”艾倫感慨道,陷入了回憶裏,“試想,一個正對旅行感到疲勞倦怠的人,在不抱什麽期待的時候,忽然見到一個不足十八歲的少女,小臉比鮮花更柔嫩可愛,眼睛是一片褐色的汪洋,嘴唇像夜雨中輕顫的玫瑰,整個人在舞台上如一株白水仙般搖曳生姿,他會有多感動?何況她的才華和她的美貌一樣不可思議——我幾乎從來沒有聽到過如此動聽的歌聲。她的技巧或許還有缺陷,但她的嗓音兼備了長笛、豎琴、鳥鳴、流水的所有好處,她充滿想象力的演繹更是獨一無二的天才。”
    “我想你美化了我。”
    “那天我真的覺得,我見到的是那種古老愛情故事裏的女主角或者夢中的仙女。”
    “可事實上,我並不是。”
    “你與我起先的想象完全不同。”他承認說,“可那並不有損我對你的愛慕——事實與之恰好相反。蘇珊娜、巧巧桑、薇奧列塔……她們都美極了,是的,幾乎勝過我見過的任何美麗女子。然而,我戀上過美人,卻從沒有停留過,我真正愛上你,恰恰是在發現你不是她們以後。你不是個典型的女人,但也不完全像男人……你隻是一個沉浮人間,無悲無喜無性別的孤獨靈魂。我覺得我看到你,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另一半鏡像。”
    她一時說不出話來,艾倫則看出了她的心意。
    “其實,你也有同樣的感覺的,不是嗎?”他問道。
    她無法否認。
    “是的。”她說,警惕地皺了皺眉,“但這不代表——”
    “我明白,你放心。”他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你隻想要克裏斯蒂亞諾·羅納爾多。”
    “我很抱歉。”
    “你看他的眼神就讓我明白我輸了。”艾倫無奈地歎道,“你很固執,但我以為我同樣足夠固執,總能撬動你的防線。可惜,我還是敗給了你。”
    再次確認艾倫已經放棄,安娜麗塔終於徹底安下心來。
    “艾倫,我知道如果我們在一起的話,會相處得很好。”她坦然說出了心裏話,“但說得可笑些,如果沒有克裏斯蒂亞諾的話,我絕對會死的。”
    “我看得出你不是誇張。”艾倫苦笑著說,“我不了解羅納爾多,不過他確實很俊美——光這一點就已經足夠難得了,畢竟美是一種無須解釋、自足圓滿的天才,而你顯然是個徹頭徹尾的唯美主義者。”
    “他身上有我想要的一切。”她告訴艾倫,“他是一個活生生會呼吸,而且不會在現實中被殺死的好夢。”
    她正要詳細闡述,說到一半卻住嘴了。
    因為她忽然留意到不遠處的桌位上的一個背對著他們的古怪男人。
    他戴了鴨舌帽和大墨鏡掩蓋容貌,而且還一直在時不時地回頭朝他們這邊偷瞟。
    “你也許會認為我是因為嫉妒才這麽說。”艾倫不安地說,“我有種不太吉利的感覺……倘若他真的是一個那麽理想的存在,那麽你和他在一起的結果,當然可能會是最好的——但是,也有可能是最壞,壞到不能再壞。”
    她的注意力完全被那個男人吸引了,沒能留心艾倫說了些什麽。她仔細觀察了一會兒,很快確定了對方的身份。
    精瘦結實的身子,頎長的脖頸,小巧的頭顱,亮晶晶的鑽石耳釘……哪怕隻有一個背影,也足夠讓她認出他是誰了。
    艾倫誤把她的沉默當作了不快的反應,致歉道“噢,抱歉,你不用在意。也許隻是我潛意識裏不想看到你和別人相愛,才產生了這種感覺。我相信你有了他,一定會比娶到伊麗莎白的斯賓塞1更幸福的。”
    “什麽?啊,謝謝你。”她盯著那個熟悉的背影,從座位上起身,“不好意思,我得失陪一會兒。”
    在艾倫疑惑的目光下,她走向了那個鬼鬼祟祟的男人所在的位置。
    當她在這男人麵前坐下時,他正好又在回頭窺視,視線便恰好完全錯過了她的身影。他聽到了她的動靜,但並不想予以理會,仍在望著艾倫的方向。
    “你認錯人了,不要找我要簽名。”他看也不看她一眼,由於發現她原本所在的座位空了,神態變得焦灼了起來。
    安娜麗塔越發感到好笑極了,也不曉得該說他傻氣還是說他可愛。
    他始終不打算看她,她便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想他竟依然沒有轉過頭,而是不耐煩地對她揮了揮手,繼續監視著他們的座位。“你真的認錯人了,很多人說我長得像羅納爾多,但事實上他根本沒我帥。”
    她哭笑不得,直接上前一把摘掉了他的墨鏡,使那副精致的麵孔完全失去了遮蔽。
    這下克裏斯蒂亞諾總算肯回頭了,氣惱地看向她“嘿!你——”
    他的斥罵戛然而止,窘迫地垂下了眼簾。
    “所以,你在這兒幹什麽?比羅納爾多還帥的先生?”
    克裏斯蒂亞諾清了清嗓子,作出無所謂的樣子“當然是喝咖啡。我正好路過,你昨天又提過這裏,我就順便進來試試味道。”
    說著,他悠哉地抿了一口一直沒動過的黑咖啡,但因為沒顧得上加糖加奶,苦得他一下子像吃藥那樣皺起了臉。
    他生動的表情令她十分開懷。
    “是嗎?那你請便吧。”她故意指向身後,“我繼續去和朋友聊天,不打擾你了。”
    克裏斯蒂亞諾眯起清亮的棕眼,不悅地警告說“你敢為了那家夥把我丟到一邊兒的話,以後就再也別來找我了。”
    安娜麗塔兩手撐起腦袋,露出十分頭疼的樣子“你真是太任性了,克裏斯。”
    “嗯哼,我的確是。”他大大方方地承認,儼然有恃無恐,“怎麽樣?後悔追求我了嗎?”
    她長歎了一聲,完全拿他沒辦法似的。
    “顯然你很清楚,你有本事像奴隸主一樣擺布我,而且我還會心甘情願,無怨無悔。”
    他的嘴角得意地歪向一邊,頑劣不遜。
    “那麽你選吧今天是陪我,還是陪他?如果你選我的話,現在就和我走。如果你選他的話……”克裏斯蒂亞諾頓了頓,不高興地冷哼了一聲,“後會有期,不過沒有保證。”
    她不由偷笑起來,覺得她的戀人此刻活像一隻漂亮又驕傲的貓,以至於他越是耍性子就越是令她心中歡喜。
    “我還能怎麽選呢?”越過桌麵,她輕輕拉住他的手,“我的時間都是屬於你的。”
    克裏斯蒂亞諾露齒而笑,反手與她十指緊扣“算你聰明。”
    “但是,你至少也要讓我和他說聲再見吧?”
    他一下子拉長了臉,不過又馬上露出狡黠的笑容,令她大感不妙。
    “當然。我們一起去向他說再見。”
    沒等她反對,克裏斯蒂亞諾就已經拉著她站了起來,大搖大擺地朝艾倫走去,擺足了耀武揚威的架勢。
    “你用得著這樣嗎?”她無奈地捂了捂臉。
    克裏斯蒂亞諾對此不予理會,她隻得歎息一聲,不做任何反抗。
    雖然不免對艾倫有所歉意,她終歸還是全身心地傾向於寵愛克裏斯蒂亞諾。
    在艾倫麵前站定,克裏斯蒂亞諾洋洋自得地向他打了個招呼“你好,我們又見麵了,這位——噢真對不起,我不記得你的名字了。”
    她不好意思對艾倫偷偷攤了攤手,示意她無可奈何,好在他似乎更多的隻是覺得滑稽而已。
    “沒什麽,這很正常。”艾倫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畢竟不是人人都像你那麽大名鼎鼎。”
    “謝謝你。”克裏斯蒂亞諾將他們交握的手舉到一個顯眼的高度“無論如何,安娜和我是來說再見的。”
    話雖如此,他卻很快無視了艾倫,向她問道“你今天又是擠地鐵過來的?”
    “當然,我沒駕照又沒車。”
    克裏斯蒂亞諾嘖了一聲“你居然也不嫌麻煩,幸虧我開了車。謝天謝地,你的男朋友是羅納爾多。”他在最後一句上加了重音,並朝艾倫瞥了一眼。
    艾倫受不了地轉了轉眼睛。
    她卻被逗樂了,順著他的心意笑問道“是嗎?你今天開的是瑪莎拉蒂,賓利,還是奧迪?”
    “法拉利,你刮壞過的那輛。”他愉快地回答,又炫耀地看向艾倫,“我們該走了,這位不知道是誰的先生。”
    艾倫懶得理會,而是有些同情似的對她說“再見,安娜。祝你好運。”
    她隻來得及對他點點頭,克裏斯蒂亞諾便不想再讓她多留一秒了,猛然用力一拉,大步將她拖向了門口。
    她失笑著搖了搖頭,任他拽著她走出咖啡館。
    太陽門廣場上熙熙攘攘,克裏斯蒂亞諾一路一言不發,小心翼翼地壓低了帽子,盡量與她行走於人群的空檔處,以免被人認出。
    包圍手掌的溫度一直傳遞到了她的胸口,像有個溫暖的火炬在心中燃燒。
    喧囂的街道、熱鬧的商鋪、往來的行人……這一切都與她無關,整個世界唯一的真實隻有克裏斯蒂亞諾。
    這會兒她看不見他的臉,便出神地注視著他的背影。他後頸和耳背上細小的茸毛在太陽直射下成了一層神聖的金色光暈,兩枚光華璀璨的耳釘是在混沌中引路的燈塔。
    到了停車場,克裏斯蒂亞諾鬆開了她的手。
    “你要是舍不得他,就回去好了。”他好整以暇地交叉起雙臂,“我可無所謂,反正多的是女孩兒搶著要和我約會。”
    “老天,都到這個份上了,別再耍我了。”
    他扭過了頭,看起來氣鼓鼓的“我是好心而已。畢竟你像喜歡你自己一樣喜歡那家夥,那麽親密的感情,我可不想破壞。”
    她先是暗自笑他如此記仇,想到昨日自己對他著實態度不佳,又馬上正色。
    “那的確不是假話。但很顯然,我重視你也遠勝過重視我自己。”
    克裏斯蒂亞諾滿臉不為所動,冷淡地說“好聽得我差點就信了。”
    “我的真心話對你來說有那麽廉價麽?”她埋怨了一句,突然又像發現了一件奇異珍品一樣,緊緊地盯住了克裏斯蒂亞諾的眸子。
    “上帝……”她低聲驚歎。
    他不由手足無措起來“你這麽看著我幹什麽?”
    “你的眼睛好美。”
    克裏斯蒂亞諾立刻回以不屑的白眼“老套。無聊。”
    “可是它們真的很美……”她聲情並茂地說,甜美的語音裏有詩的韻律在跳躍,“啊,什麽才能比擬這雙照亮我靈魂的眼睛?月有陰晴圓缺,日有朝升夕落,雷霆短暫匆匆,鑽石過分硬撅,水晶易於碎裂,火焰終會熄滅……而你的眼睛,卻是來自天國永世的光。”
    他終於繃不住笑了,嫌棄地一擺手“你好煩啊。”
    “連你說話的聲音也那麽迷人。”她自顧自地陶醉了起來,“你的聲音簡直有觸覺上的溫暖和視覺上的明媚,猶如威尼斯上空的鍾聲或是春天萬物蘇醒時的動靜,好像能使東西變綠,使冬季的寒冷與黑暗潰不成軍。”
    “見鬼!”克裏斯蒂亞諾伸手堵住了耳朵,快步轉身奔向他的跑車“不要和我說話。”
    “等等我。”
    “我說了不要和我說話。”
    “別這麽對我。”
    “我不聽。”
    安娜麗塔看準時機,衝上去一把抱住了他結實的窄腰,兩隻纖瘦的手臂在他身前牢牢收緊,恨不得能融為一體似的。
    “我都不想如此為你瘋狂。”她用左臉蹭了蹭他的後背,“但我控製不了我自己。”
    他側過頭,望著她搖頭歎息“身為一個年輕小姐,你能矜持一點嗎?”
    “不。”她用甜膩膩的哀愁聲調說,“我不能沒有你。”
    “哇,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克裏斯蒂亞諾受不了似地抖了抖身子,“行了,我投降,上車。”
    她竊笑著放開他,這才鑽進車裏。在克裏斯蒂亞諾不留意時,她默不作聲地注視著他的側影,沒有錯過他發動引擎,係上安全帶,握住方向盤時的每一個動作、神態,並像個貪心的守財奴般將所有瑣碎的細節收入了記憶的寶匣中。
    “現在我們該去哪,安娜?”克裏斯蒂亞諾問她。
    “你有特別想去的地方嗎?”
    “看你有什麽主意了。”
    “那麽……”她的發音念得很小心,似乎正在品嚐水果,“去我的家。”
    他整個人一僵,麵露遲疑。
    見此,安娜麗塔嘲弄道“怎麽了?你很怕我用根鐵棍對你做什麽嗎?”
    她果然成功挑戰了他的自尊。
    “我有什麽好怕?”克裏斯蒂亞諾嗤笑一聲,二話不說踩下了油門,“一個好女孩兒才該感到害怕。羅納爾多可是臭名昭著的花花公子。”
    她但笑不語,靠在車窗邊,單手支著腦袋,專心欣賞他開車的樣子。
    漸漸的,她恍然失神。
    日頭正盛,強烈的光線對比清晰地勾勒出他雕塑般雅致的側臉,形成一幅唯美到失真的剪影。
    克裏斯蒂亞諾分明近在咫尺,她卻莫名地開始懷疑,一旦她伸出手,就會發現自己什麽也摸不到。
    ——光,是肉眼可見,卻不可觸及、不可掌握的。
    這個隔著時空的軌道令她魂顛夢倒的男子,當真會屬於她麽?她始終不敢肯定,正如她從來難以肯定生存。
    他屬於天空,她活在地表。理念世界的精品是克裏斯蒂亞諾·羅納爾多,現象世界的廢料是安娜麗塔·曼加諾。
    在虛無、墮落、凡庸的世俗生活中,真、善、美可能是救贖——但,也可能是仇敵。
    昨日忍不住對他發作,到底隻是一時之氣,還是深藏心中的暴戾的部分真實反映,她卻也分不清楚。
    驟然間,克裏斯蒂亞諾無與倫比的美令她感到了難以承受之恐怖,於是她默然收回了目光。
    此時,跑車正經過皇馬訓練場,他們離目的地也已相去不遠了。
    “說真的……”等紅燈時,克裏斯蒂亞諾探究地望向她,“你的家為什麽正好離皇馬訓練場那麽近?”
    她側過臉來,慢條斯理地說“我認為,你已經知道答案了。”
    “我確實有個猜測。”他做了個鬼臉,“不過我說出來的話,會顯得我像個自戀狂。”
    她淡淡地一笑,忽而話鋒一轉“因為我老師的作用,我的職業生涯一直很順利。不過在事業上,我完全比不得你這種注定要做第一的傳奇,既沒本事也沒野心,也懶得滿世界表演,隻想做個自由自在的懶人,所以我很早就打算要安安穩穩地做一家劇院的駐唱女高音。”
    克裏斯蒂亞諾不解其意時,她繼續說“當時,有兩家願意邀請我的劇院是很好的選擇。一個是羅馬歌劇院,能讓我天天陪著父母。另一個是日本新國立劇場,能讓我和同母異父的姐姐經常作伴。而最後,我卻選擇來到馬德裏……為什麽呢?”
    他怔住了,無法作答。
    “這和你剛才的問題,有著同一個答案。”她悠悠地作結道。
    克裏斯蒂亞諾呆呆地看著她,好半天才不確定地問“你住在那裏……就是為了方便偶爾在訓練場外麵看我?”
    “偶爾?”她好像覺得荒唐極了,糾正道,“是每一天。”
    克裏斯蒂亞諾心中一震,大感無措,慌忙轉過了頭。
    綠燈亮了,他一邊目不斜視地駕車,一邊盡量輕鬆地說“想不到我一直有個這麽忠實的粉絲。不過……我有時會停車給球迷簽名,你就一次也沒試過靠近嗎?不然我不該對你沒有印象。”
    空氣裏忽然一陣反常的寂靜。
    他疑惑地向她投去一瞥,不覺心裏一凜。
    她蒼白的麵容沒有一絲起伏,冷如玄冰。
    “我從你的粉絲堆裏擠出來靠近你,再痛哭流涕地告訴你我有多迷戀你。”她的聲音平靜得十分詭異,“然後呢?你會微笑著對我說一句謝謝,為我簽個名,陪我拍張合照,如果你正巧心情好的話甚至還會走下車子,好心地擁抱我一下,是嗎?”
    他一陣惶然,幾乎不敢看她,卻還是不自覺地說出了實話“我想……我會的。”
    安娜麗塔沉默了片刻,閉緊眼睛,握住了她的項鏈。
    當她再次開口時,那個鬼魂般陰冷的人類就不見了。
    “我知道你會——這也是我喜歡你的原因之一。”她俏皮地微笑道,“但我可不期待用這種方式讓你認識我。”
    克裏斯蒂亞諾漸漸放鬆下來,選擇把剛才的感受當作幻覺。
    他調侃道“所以,相比之下,你寧願通過刮壞我的新車的方式出現在我麵前?”
    她理所當然地點點頭“當然,至少那能讓你牢牢地記住我,不是嗎?”
    他橫了她一眼“哪怕得拿生命安全當賭注也值得?”
    “考慮到我現在收到的回報,我想每一個對你有非分之想的女人都會說值得。”
    克裏斯蒂亞諾啼笑皆非地搖了搖頭。這時,她所住的公寓到了。在準備下車前,克裏斯蒂亞諾道出了在他心中盤桓已久的疑問。
    “其實關於這件事,我一直很好奇。那天……你究竟是不是有意的?”他問,“現在告訴我實話,已經沒關係了吧?”
    不想這個問題竟再次觸動了雷區。
    安娜麗塔的笑容又消失了。她皺起了眉,顯得頗為焦躁。
    “那真的完全是一個意外。”她的語氣很疲倦,“它是一切美好的起源,不錯,但並不是一個計劃。我根本沒想過……算了,不要再談這個了好嗎?”
    克裏斯蒂亞諾愕然不解,卻也隻得不再追問“好吧……抱歉,我誤會你了。”
    意識到她今天實在有了太多異常的表現,她趕忙對他擺擺手。
    “噢,不,你的想法是正常的。隻是……之前的事,真的讓我下意識地害怕你還以為我是有計劃地接近你,哪怕你早就不會懷疑我對你的真心了。”
    克裏斯蒂亞諾似乎將信將疑,但很快握住了她的手背“我現在當然不會再懷疑。”
    她湊過去吻了吻他的臉,勾起一個毫無破綻的甜蜜微笑“那就別想這些事了,來陪我好好享受二人世界。”
    1埃德蒙·斯賓塞(ednd senser),英國文藝複興時代詩人,為伊麗莎白·博伊爾寫下了伊麗莎白時代三大十四行詩之《小愛神》,之後向她求婚成功。
    作者有話要說越寫越長字數發癲直逼兩萬字的我終於還是拆章了……←←爆點太多信息量太大,不拆也怕你們腦子吸收不了小心髒刺激太大
    什麽?你問我拆下來的那個萬字大章怎麽沒發?
    天真啊,留言都沒吸夠就連更兩章這麽血虧的事兒我會做嗎??
    啥時候留言數量讓我滿意了我才會把後麵那個爆點蘇點萌點滿滿跌宕起伏蕩氣回腸的大章發出來~~就這麽任性~~你們這些愛潛水的磨人小妖精自己看著辦吧~~哼~~
    盛世美顏,每日一舔
    以及你們的小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