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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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足球]愛你如詩美麗!
    不出克裏斯蒂亞諾所料, 經曆了世界杯出局的陰雲之後,他的同伴無不對他們的隊長的輕鬆娛樂八卦充滿興趣。在球隊大巴上, 不管他們聊什麽內容, 不一會兒都會無一例外地拐到他和女友大被同眠的事跡上,無論他怎麽製止都沒用。
    克裏斯蒂亞諾無可奈何,隻好不理會他們, 轉而同葡萄牙主帥卡洛斯·奎羅斯對話。
    “教練,有件事我得向你澄清一下。”克裏斯蒂亞諾鄭重其事,態度誠懇, “昨天經過混合區的時候, 記者讓我解釋葡萄牙被淘汰的原因, 我當時實在沒心情理他們,就直接讓他們去問你。但我的意思隻是你當時正在出席媒體記者會,所以他們自然可以聽到你對比賽失利的分析,而不是想暗示輸球都是你的錯——我是球隊的隊長,我怎麽可能不是該負最大責任的那一個?”
    聽到這個嚴肅的話題, 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安靜下來, 靜待他們的主教練的反應。
    “我知道,別擔心。”奎羅斯說,的確毫不介懷的樣子, “我們所有人都很清楚, 你絕不會做推卸責任的事。你那時的心情我也很明白……你也不需要再責怪自己,你已經盡己所能了。”
    克裏斯蒂亞諾放鬆了下來,剛想接話, 便見到這一向穩重的老人對他露出了揶揄的表情。
    “不過說實話,我本來以為我們被淘汰,你會是所有人裏最難過的一個,結果到頭來你居然是最快活的一個。”奎羅斯調侃說。
    空氣裏一陣沉默,然後倏然爆發了一陣哄笑聲。
    克裏斯蒂亞諾不可置信地瞪著他的主教練,然後氣急敗壞地揮了揮手“你們夠了!你們自己一輩子沒和女朋友睡在一起過嗎?”
    所有人一下子笑得更厲害了,以至於整個大巴都仿佛在笑聲中震動,克裏斯蒂亞諾不由漲紅了臉,恨不得鑽進車底。
    “我們可誰都沒有這麽貼心的女朋友。”科恩特朗邊笑邊說,“你一向是最早起,最準時的一個,今天居然遲到,我本來還很奇怪是怎麽回事……結果你可真會享受。”
    其他人捂著抽搐的腹部,紛紛附和。
    “換了是我的話,我大概也不想起床……”
    “如果我們不去開門的話,他現在應該還沒穿上內褲呢……”
    “我還得坐十幾個鍾頭飛機才能見到女朋友,真是差遠了……還有那甜蜜的吻別……”
    克裏斯蒂亞諾羞惱極了,突然掏出他的耳機,用力堵上了耳朵。
    “笑吧,你們繼續笑吧。別再煩我就行了!”
    坐在他身邊的佩佩克製了一下笑聲,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吧,不說這個了,那換個話題……比如跟我們說說,你和女朋友是怎麽認識的?”
    “你們轉行當娛樂記者了嗎?”克裏斯蒂亞諾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而這時其餘的隊友卻齊齊點頭附和佩佩,七嘴八舌地開始討論安娜麗塔。
    “她長得可真美啊,怪不得我們的萬人迷都被征服了。”
    “的確,我還聽說她是一個歌劇演員。美貌和歌聲,多像迪斯尼動畫片裏的公主?”
    “什麽?歌劇演員?你們怎麽可能會有機會認識?”
    所有人都直直地看向他,用目光要求好奇心的滿足。
    他們話中的豔羨令克裏斯蒂亞諾頗感稱心,不自覺地也回味起了與安娜麗塔奇特的邂逅,心中頓時滿溢柔情,清晰無誤地流露在了淺淺的微笑中。
    從天而降的少女,從天而降的愛情……那次事故到底是不是有意而為呢?他還是不知道,不過也不重要了。如果那是一次意外,它無疑是天降奇緣;如果那是一個計劃,它也意味著最深刻的真情。
    克裏斯蒂亞諾正自出神時,短信提示中斷了他的思緒。他取出手機一看,臉上的笑容愈加甜蜜起來——是安娜特意借了別人的手機發來的肉麻信息。
    隊友們見此,看待他的眼神也越發戲謔了。
    “女朋友發來的?”
    “真是分開一會兒都不行?”
    “她說了些什麽?讓你笑得像個傻子?”
    克裏斯蒂亞諾沒有理會,幹脆笑得更像個傻子,津津有味地反複讀了好幾遍。
    然後,他抬起頭環視所有人,先前的尷尬忽然全部變成了一種強烈的自豪感,以至於有了炫耀的衝動,便衝他們得意地挑了挑眉。
    “你們很想知道?我讀給你們聽。”他說。
    眾人連忙豎起了耳朵,少數幾人則產生了一些不祥的預感,警惕地皺了皺眉,但到頭來誰也沒阻止他念出短信。
    “克裏斯蒂亞諾,我的迷人王子,我剛上了巴士。”他苦苦憋住笑意,抑揚頓挫地念道,“坐在我旁邊的男士一直和我攀談,他的眼睛雖然遠遠不如你那雙星空之瞳美麗,但卻和你一樣是溫暖的巧克力色,所以我就忍不住一直盯著看。這好像讓他產生了一點誤會,不過我很快就向他解釋清楚了,他後來也好心地把手機借給了我,讓我能夠告訴你我好想念你。雖然不用多久就能再見到你,但沒有你的光輝,世界一片黑暗,以至於一分鍾都顯得漫長無比。”
    他每念一句,隊友們的表情便更扭曲一分,到了最後,直接又成了一副見鬼的樣子。
    他們集體沉默了一陣,直到佩佩率先受不了地問“……有這麽誇張嗎?”
    克裏斯蒂亞諾嘴角上揚,好好欣賞了一番他們的反應。
    “好問題。”他煞有其事地點點頭,“嗯,我現在就問問她。”
    沒人來得及想到要阻止他,他就已經開始寫回複,並且嘴裏還清晰地念了出來,讓所有人聽到他的問題“有這麽誇張嗎?你一分鍾看不到我都受不了?”
    大約過了幾十秒,他就收到了她的回信。他立刻迫不及待地大聲念出來。
    “我一點也沒誇張。大自然是從天堂或是哪位神仙的腦海中借來了靈感,才創造出了那麽美麗崇高的你?”克裏斯蒂亞諾竭力沉穩朗讀,卻難以不因發笑而時不時中斷,“不,顯然你是天上的靈魂,有血有肉的太陽。你多情的眼睛閃閃發亮,放出的光芒射進了我的心房,能把我變成石頭……世上一切光彩與你的目光相比都如此黯然渺小……若能被你看上一眼,死有何妨?我現在十分嫉妒你的隊友,能被你的明眸所注視。”
    讀到最後,他已經笑得不能自已,樂此不彼地把其中幾個句子重複讀了幾遍,而其他人卻愈發緘默了。
    克裏斯蒂亞諾一臉無辜地指著自己的眼睛,向同伴們問道“她說她嫉妒你們。我的眼睛真的有那麽美嗎?”
    他們馬上開始大聲地噓他,簡直比他每次在客場踢球時享受的萬人狂噓還惡意滿滿。克裏斯蒂亞諾滿不在乎地一笑,反而更加覺得快活極了。
    “……她平時就一直是這麽說話嗎?”佩佩心有餘悸地問。
    克裏斯蒂亞諾淡定地聳聳肩“大驚小怪,我早就習慣了。”
    “天哪,她到底是有多愛你才能這麽肉麻?”科恩特朗滿臉不可思議。
    克裏斯蒂亞諾一聽,打了個響指,忙不迭地又開始寫短信“又是一個好問題!我現在就問她。”
    “你到底有多愛我?”他一邊打字,一字一頓地說。
    這回,他們終於意識到必須要製止他了,異口同聲地說“不!”
    但短信已經發送,克裏斯蒂亞諾攤了攤手。
    又一次聽到短信提示的聲音時,他們無不滿臉驚恐。
    “你自己看就行了,不要再念給我們聽了!”
    “求求你了,放過我們!”
    克裏斯蒂亞諾看著那條新短信,微妙地壞笑了一下“好吧,我不念了。”
    他們才剛剛鬆了口氣,他卻立刻宣布了一個噩耗“本來也不需要我念……她這次發的是音頻。我直接播放就行了。”
    “不要!不要!”他們慌忙伸出手,佩佩更是差點想一把搶過他的手機。
    克裏斯蒂亞諾輕鬆躲了過去,女友銀鈴般的聲音則立刻在車廂裏響起,使得眾人不自覺間安靜下來凝神聆聽。
    “我有多愛你?我所有的才能都不足以表達充分……如果非試試不可的話,我想我得把勃朗寧夫人的詩唱給你聽。”
    緊接著,她夜鶯般柔美的歌聲從手機音響裏流瀉而出。
    “我有多愛你?讓我數個仔細。
    我愛你,用盡我靈魂所能抵達的深度和廣度,
    我愛你,是我每日深藏的求需,
    就像陽光和燭光一樣不可或缺。
    我愛你,愛得自由,彷如勇士為正義搏擊。
    我愛你,愛得純粹,因為這愛自天國開啟。
    我愛你,於是我重整激情,走出過去,
    將哀愁丟棄,又把孩提的信念拾起。
    我愛你,本以為愛已遺失,遇見了你,
    才複得皈依——我愛你,直到停止呼吸。
    為你歡笑,為你哭泣——如果上天允許
    我死後會更加倍愛你。”
    唱完以後,她十分不好意思似的笑了“現在大巴上所有人都在看著我……不過隻要你能了解一下我有多愛你就好。”
    音頻放完了,又是一陣靜默。顯然,她的作風已經遠遠超出了常人的了解範圍,以至於沒有一個人能消化他們所聽到的一切——除了克裏斯蒂亞諾。
    自己為什麽會有個這麽可愛的女朋友?克裏斯蒂亞諾舉著手機不斷傻樂。
    望著同伴們精彩的表情,克裏斯蒂亞諾又故作為難地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她每天對著我,這種話就總是滔滔不絕。現在她還在車上當眾給我唱情歌……真讓人受不了。”
    他們再次狂噓了他,並爭先恐後地把手裏的雜物朝他丟去,砸得他手忙腳亂。
    “教練,我們可以把他從車上扔下去嗎?”科恩特朗咬牙切齒地問,引來一片附議。
    克裏斯蒂亞諾不平地抗議道“等等,好像是你們先八卦我的女朋友的,我現在滿足了你們的好奇心,你們卻反過來欺壓我?我做錯了什麽,教練?”
    奎羅斯向他示意自己無可奈何“我幫不了你。從曆史的經驗總結,你還是低調點比較好。別再刺激別人的心髒了。”
    “好吧,好吧。”克裏斯蒂亞諾舉手投降,“我女朋友的話,我自己看,自己聽。”
    他這才勉強被放過了。
    之後,克裏斯蒂亞諾便不再理會旁人,專心和女友短信傳情交流,不時低聲竊笑著,差點又觸犯了眾怒——他很享受他們的這種態度。
    她五花八門的情話果真是永遠也說不完,出一套詩集都綽綽有餘了。據她自己的解釋,直接原因在於她對他的愛意總是豐富得要流溢出來,語言所能表述出來的冰山一角便已顯得熱烈如火。對此,他的回應是“呸”,心卻差點溶化在了蜜罐裏……他是活在愛情小說中嗎?
    盡管明白大約一天之內便可再見,他卻也產生了那種一分鍾都不願分開的強烈眷戀,以至於當安娜麗塔告訴他,她必須把手機還給原主時,他竟垂頭喪氣了起來。
    一路歸心似箭,克裏斯蒂亞諾於數個小時後坐到了返回馬德裏的飛機上。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艙門外的雲層變換,一邊祈禱飛機再快一點,再快一點,一邊活絡地想象著戀人此時的處境,臉上眼光流轉,神態生動。
    她也已經在飛機上了麽?如果還沒有的話,他可能得再過一天才能見到她了……
    她現在有多想念他?會不會突然又開始唱歌?雖然那其實挺可愛,不過她還是忍住比較好……
    她會不會又被哪個蠢蛋搭訕?有本事威脅到他的男人還沒在地球上出現,但他想想還是有些不爽……
    唔,剛出生的小克裏斯蒂亞諾還在葡萄牙由母親和姐姐幫忙照顧。在把兒子接回家之前的這幾天,他該帶她去哪裏度假比較好呢?她雖然夠美了,但實在白得過分了,看上去總是像生了病一樣,他最好讓她多曬曬太陽……
    ……
    與此同時,安娜麗塔正坐在另一架飛往馬德裏的航班上。
    毋庸置疑的,她同樣深深地思念著她的戀人,而那份思念漸漸又引發了她對自身命運的思考。
    她的生命屬於克裏斯蒂亞諾。
    他將她從墳墓中喚醒,而蘇醒的部分不止有神聖,更有罪孽。她曾經企圖逃離他,卻還是不可自拔地被引向他,猶如可憐的魚兒遊向餌和鉤。她悲歎命運,充滿痛苦,憎恨又崇拜她的禍根……很長一段時間裏,重生於她而言不像上蒼的祝福,而像最惡毒的詛咒。
    而今卻又如何呢?
    她想從克裏斯蒂亞諾身上找到答案,然而他不在她的身邊。於是,她轉而摘下她的項鏈,細細端詳這個神奇的禮物。
    在美第奇禮拜堂,她得到了它,就此改變命運。第二次出生後,她意識朦朧,對外界有感無知,直到大約三歲時,她才恢複了神智和記憶,而那時項鏈已經掛在她的脖子上,連她的家人也不了解它從何而來,隻知道它忽然在某一天神秘出現了。
    項鏈本身也一直在發生變化——最初,它被歲月侵蝕得衰敗老舊,而她後來卻發現,在一些不規律的時刻,鏽跡竟會無故淡去,以至它越發錚亮如新。
    漂洋過海追隨克裏斯蒂亞諾的這段時間,她一直沒再留意它的變化,而現在她看到了——本已為數不多的鏽跡竟基本徹底消失了。
    她從不確定這種變化如何產生,又意味著什麽,但她仍然將之認定為確鑿的吉兆。
    於是,她燦爛地笑了起來。
    她托起腮,越發迫切地想念戀人天庭般美好的容顏、活力無窮的肢體、無憂無慮的笑聲,並且正如克裏斯蒂亞諾所猜想的一般——又想放聲歌唱了。她環顧了一番四周的乘客,才不甘心地克製住了這股衝動。
    他們兩個誰會先到呢?她真該一路跟他跟到球隊大巴,再跟到飛機上……
    她真的好想看到他……可惜她的手機丟了,連看看他的照片都不行,隻好在紙上塗塗畫畫……他也會想念她麽?
    他那麽迷人,條件那麽出眾,空姐是不是會忍不住向他暗送秋波?不過她倒一點也不會覺得嫉妒,隻會覺得她們有眼光……
    他會用私人飛機帶她去度假嗎?他一到夏天就總要到海灘邊把自己從歐洲人曬成非洲人,這下會不會也要拖著她一起?她不想變黑,不過如果他喜歡的話,她也隻好多擦點防曬霜奉陪到底了……
    在引擎的轟鳴聲中,她反反複複地想著,逐漸沉入夢鄉。
    十五個小時以後,飛機穿過厚厚的雲層開始向下俯衝,準備降落在馬德裏巴哈拉斯機場,她也被擴音器裏的提示所喚醒。
    淩晨時分,大地霧蒙蒙的,機場整修工、大廈上樹立的旗幟、大型廣告牌組成的畫麵顯得冷寂陰鬱,她的心情卻在晨光中起舞——終於回來了,終於可以見到他了。可惜現在太晚了,她大概還是明早再試著聯係他比較好。
    通過安檢口,機場大廳裏人來人往,熙熙攘攘,恰恰是她一貫最不願涉足的一種熱鬧景象。
    她像個披著人形逃出陰間的活鬼,偽裝得再好,世界也沒有屬於她的位置。
    當她不得不穿行在人群中時,她也總會似動物那般警惕地憑借視覺、聽覺、嗅覺辨別所有可能的威脅,稍有差池,就一驚一乍地遠遠避開。
    她對人間或報以畏懼,或報以蔑視,從來拒絕親近,而旁人也順遂她意,對她予以忽略,沒有人會當她是同類對待。
    從神戶搬遷到羅馬,她反倒是由意大利人變成了日本人。在費城的音樂學院,冷漠陰沉的作風則使得異類一詞在她身上完全超越了民族上的意義。接著,伊格納西奧用音樂的力量解放了她,她便徹底成了異世界的物種,冷眼旁觀與她無關的現實。
    而來到了馬德裏以後,她是什麽呢?
    起先,一切沒有什麽不同,直到克裏斯蒂亞諾逐漸聯結起了她與人生。
    她小心翼翼地放下了一些戒備,隔著一段安全的距離,伸出觸角探察空氣。
    在路上,她對身邊的行人報以微笑,為流浪漢購買熱騰騰的食物,主動幫遊客拍照留念,替人指路看包……她得到的收獲是一點一滴的單純善意。在他們眼裏,她是一個善良甜美的少女,不是一個陰森的怪胎。
    那些來來往往的路人無不隻是萍水相逢,終歸要走向自己的人生,與她再無交集,而她從這份淡薄卻潔淨的聯係中,找到了完美的平衡與安寧。
    足夠了。克裏斯蒂亞諾傳遞給她的熱量,已足夠令她堂堂正正地走到戶外,在陽光下與他並立而行。
    一個年輕男子在與她擦肩而過時撞到了她,立刻對她頷首致歉“對不起。”
    她回過頭。青年與克裏斯蒂亞諾年齡相仿,尖尖的鼻子也和他的有點兒相似,結果她不由地對青年回以笑容“沒關係。”
    那青年竟呆了一呆,臉上泛紅,然後才慌忙低頭離去了。
    安娜麗塔微微一笑,繼續穿梭於機場的人群之中,從曾經令她窒息的環境裏,感覺到了海闊天空的寧靜和自由。
    她在悲哀和痛苦中誕生,又被愛情置於夢幻的搖籃中。克裏斯蒂亞諾的美伴隨著她,讓她看到的大地是樂園,生命是美夢。
    走到中途,她留意到了不遠處的一個包柱上的耐克廣告牌,上麵印著的正是克裏斯蒂亞諾的全身像。
    她一時喜不自禁,快速地朝那廣告牌跑去,然後停下來,一眨不眨地盯著。廣告上的克裏斯蒂亞諾抱著手臂側對鏡頭,下巴微抬,麵容冷峻,一副酷酷的樣子。全世界的攝像機都拍不出他一半的好,不過饒是如此,他看起來也還是英俊得令人腿軟。
    她突然間克製不住狂熱的衝動,也無法在意是否會被嘲笑、被圍觀,而爆發出所有的感情,發出了一聲極具穿透力的呐喊。
    “克裏斯蒂亞諾,我愛你!!!!!”
    這一聲瘋狂的告白像在山穀裏一樣回響不絕。
    她沒去看別人的反應,不過也還是感覺得到,整個機場大廳裏的人都看向了她。
    她隻覺得還沒盡興,便對著廣告牌再喊了一次“我愛你!!!!!!”
    爽。
    安娜麗塔好像聽到有人在笑她。她不以為意,隻覺得無比痛快,跟喝了酒一樣酣暢淋漓,甚至還想繼續喊到聲嘶力竭為止。
    於是,她又深吸了一口氣,蓄勢待發。
    “克——”
    安娜麗塔剛要再喊,便猝不及防地被人從身後捂住了嘴,拖向了角落裏。
    她驚慌失措,拚命掙紮,但她的力氣對這個男人來說不值一提,而周圍的人看來也並不打算多管閑事。
    好在這時,她很快隱隱約約聞到,男人身上有股熟悉的古龍水香味。她冷靜地垂眸一看,那隻拖著她的手也十分眼熟……她立刻放鬆了下來,驚駭也變成了狂喜。
    把她一路拉到牆角邊,男人才放開了她,她也終於看見了他的樣子——沒有錯,是正戴著墨鏡的克裏斯蒂亞諾。
    意外見到苦苦思念的戀人,她頓時眉開眼笑,又忍不住尖叫的衝動了。
    克裏斯蒂亞諾眼疾手快地又捂住了她的嘴“噓!別再喊了,好嗎?”
    她乖乖地點頭,克裏斯蒂亞諾才鬆開手。
    “克裏斯,你怎麽會在這兒?”抱著一種失而複得的快樂,她愛不釋手地撫摸著他的臉龐,“就算你和我同時到,你不也該走通道嗎?”
    他輕輕握住臉上的那雙手,調侃道“本來我都已經回家了,不過你剛剛的聲音,我在家都聽見了,所以趕緊過來看看你是怎麽回事。”
    “……見到你太讓我興奮了,哪怕隻是廣告。”她一邊說,一邊摘下了他的墨鏡,陶醉地欣賞那雙暖棕色的漂亮眼睛,“啊,又能看到你的眼睛,我好像盲人複明了一樣快樂。”
    克裏斯蒂亞諾一臉無奈地搖搖頭“你現在是打算讓全世界都知道我的女朋友有多肉麻嗎?”
    “沒有,我隻是忽然想喊,所以就喊了。”她說,漸漸激動起來,“天哪,你怎麽就那麽好看呢……我忍不住了,我又想喊了——”
    克裏斯蒂亞諾一下子大驚失色,不知怎的,第一反應就是湊近她的臉,深深地吻了下去。
    順利地扼製了她的喊叫之後,克裏斯蒂亞諾緩慢地在她的嘴唇上輾轉流連,既有挑逗,又有溫存。她投入地感受著他柔軟的吻,一時甚至想不到要回應。
    “你學會堵住我的嘴了?”她問。
    “沒有。”他調皮地說,“我隻是忽然想吻你,就吻了。”
    她笑了,立刻抱住他的腦袋,熱烈地回吻他,直到頭腦缺氧、站立不穩為止。
    “坐了那麽久的飛機,你不累嗎?”她問,又輕碰了一下他的嘴。
    克裏斯蒂亞諾一把摟住她的腰“我習慣了,再說我的座位很舒服。你呢?”
    “除了想你想到發瘋,不得不拚命自我催眠坐在我旁邊的人是你之外,也沒什麽不習慣。”她說,順勢依偎在他的懷裏,輕輕磨蹭著他的胸口。
    克裏斯蒂亞諾不禁失笑,指尖輕輕拂過她光滑的發絲“真的這麽想我?”
    “不然你以為我怎麽會是跟蹤狂?”她輕聲說,感受著他衣服底下結實的背肌、腰窩,忍不住又開始朝她最喜歡的地方摸索過去。
    他及時按住她的手,低聲說“公共場合,你注意點。”
    “好吧……”她隻得依依不舍地放開,轉而抬頭凝視著他,“不過我真的很想念你,雖然我們根本沒分開多久……這會讓你感到困擾嗎?”
    克裏斯蒂亞諾愣神之際,她又補充說“我希望我可以使你高興,卻不會給你帶去麻煩。”
    他在她唇上溫柔地一吻,愛撫著那顆忠誠而又愛慕他的心。
    “你那麽好,我的隊友剛剛都羨慕得想打我呢。”克裏斯蒂亞諾淺笑道,“而且我忘了告訴你……其實我剛剛也非常想你。”
    聞言,安娜麗塔惶然地低下頭,嘀咕道“真糟糕。”
    他疑惑不解“什麽?”
    “我忽然又想喊出那句話了……可以嗎?”
    “你不覺得像這種忽然想做的事,做了可能會後悔嗎?”克裏斯蒂亞諾好笑地看著她,“不過……我現在也有件忽然想做的事。”
    “是什麽?”她好奇地問。
    克裏斯蒂亞諾重新戴上墨鏡,牽起她的手,二話不說地把她拉往另一個方向。
    “我忽然想帶你去度假,我忽然想和你一起坐飛機。”他一邊走,一邊頭也不回地說,“而且是立刻,馬上,一分鍾都不要等。”
    她又驚訝又高興“這麽急?你不用先回家一次?”
    “有什麽必要?機場就在這裏,我的錢也很充裕。”
    “但是你想去哪裏?當天買票的話,可能會沒有空艙位。”
    “那麽能去哪裏就去哪裏吧。”他無所謂地說,輕快地回頭看了她一眼,“反正隻要是跟我在一起,你到哪裏去都會很開心,不是嗎?”
    她失聲竊笑了起來“你說得對……”
    於是,在歐羅巴航空公司的專櫃,以能夠最快起飛為首要標準,克裏斯蒂亞諾迫不及待地開始挑選合適的目的地,而她則把決定權完全交給他,不予任何幹預。然後,在歐洲的幾個熱門大城市之間,他選擇了羅馬。
    “羅馬?”她訝異極了。
    “嗯哼,你的家鄉。不好嗎?你可以當我的導遊。”
    這會有什麽特殊的意義麽?
    她怔怔地看著克裏斯蒂亞諾,想從他臉上尋找答案,他則隻是輕鬆地微笑著。
    好吧,也許有,也許沒有。但她決定不去多想。總之,隻要有克裏斯蒂亞諾在身邊,任何地方都和故鄉的意義同等。
    “太好了。”她說。
    一小時後,他們就坐在了飛往羅馬的頭等艙裏。碩大無朋的波音飛機很快衝上了夜空,向亞平寧半島飛去。
    經過了一整天的奔波,克裏斯蒂亞諾似乎也有些疲累了,便大大地伸了個懶腰,岔開雙腿,斜斜地倚靠在座位上。而他那慵懶的姿態、半開半合的迷離目光,在她眼裏竟是不經意間散發出了一種誘惑的味道。
    見她又盯著自己發呆,克裏斯蒂亞諾有趣地問“你這麽沒玩沒了地看著我,也不會覺得單調嗎?”
    “植物會嫌陽光單調嗎?”
    “好吧。”他勾唇一笑,“但我怕你看著看著,又忽然想喊某句話了……影響到其他乘客休息可不好。”
    “我的確是又忽然想做一件事……不過不是那個——比那個還糟糕呢。”
    “是什麽?”
    “不重要了。”她遺憾地上下打量著他的身材,“反正這件事現在絕對做不成。”
    克裏斯蒂亞諾懷疑地眯起眼睛,很快清晰無誤地讀出了她滿腦子的浮想聯翩。
    “我大概知道你想做什麽了。”他嘖嘖感歎,“你真是個壞女孩兒。”
    她咕噥說“……反正我現在也隻能想想而已。”
    克裏斯蒂亞諾卻在這時揚起上挑的眉峰,露出他那勾魂的微笑,迷醉了她的心。
    “那倒也不一定。”他的手心輕輕拂過她的大腿內側,曖昧地低語道,“我有辦法……隻要你想要的話。”
    她渾身一震,吞了吞口水“有什麽辦法?”
    克裏斯蒂亞諾沒有解釋,隻是解開自己的安全帶,也解開她的。然後,他湊近了她的耳邊,火熱的氣息和低沉的語音令她酥麻無力“跟我來。”
    安娜麗塔渾渾噩噩地跟著他站了起來,然後任他拉著她的手往通道前的隔間走去。
    在洗手間門口,克裏斯蒂亞諾停下腳步。空姐想要上前詢問時,克裏斯蒂亞諾朝對方拋了個媚眼,令其一下子臉色通紅,默默地退了回去。
    看到洗手間的標誌,她隱約明白他想做什麽了“克裏斯,你不會要……?”
    “是的。”他壞笑道,沒給她反應的餘地就推開門,把她拉進洗手間,然後立刻鎖上了門。
    空間十分狹小,她幾乎直接和克裏斯蒂亞諾貼在了一起,心髒瘋狂地跳動起來。
    “克裏斯……這不太好吧?”她扭頭說,徒勞地推搡著他。
    “不好?”克裏斯蒂亞諾輕吻著她的耳垂,開始愛撫她,“不是你想要我嗎?”
    她很快在他老練的挑逗下癱軟下來,並被引導著轉過身去,趴在盥洗台上“可是……外麵會有人……”
    “所以這次我會快一點。”他緩緩掀起了她的裙擺,然後褪下唯一的遮蔽,深入探究了一陣,令她氣喘籲籲、臉色潮紅。克裏斯蒂亞諾不由輕笑道“你特別興奮……因為這裏是洗手間?”
    “不。”她喘息著低聲說,“因為那個人是你。”
    “又來了……”他的嗓音被愛欲浸染得越發沙啞。不一會兒,她聽到了解褲帶的聲音,緊接著,克裏斯蒂亞諾便順利從背後侵入了她,劇烈的頻率將她的意識衝擊得支離破碎……
    門外還在站崗的空姐聆聽著洗手間內傳來的壓抑的粗喘低吟和隱約的碰撞聲,臉紅心跳的同時,不禁暗自羨慕起了她的好福氣。
    作者有話要說你們還要繼續吃糖嗎……
    盛世美顏,每日一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