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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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足球]愛你如詩美麗!
    “你剛剛去哪兒了?”安娜麗塔問。
    “廁所。”伊格納西奧回答, 然後好像覺得十分有趣一般,忍不住笑了。
    她隱隱覺得古怪, 但終歸還是沒細究下去。“好吧……我今天的表現怎麽樣?”
    “關於這個, 晚上再說吧。”他說,“現在,阿多尼斯在外麵等著你。我就不留著你了。”
    “謝謝, 那走吧。”
    門外,克裏斯蒂亞諾的確在等待著。
    看守的女孩兒利蒂希婭正在興奮地和他攀談,他的態度很隨和, 隻是顯然心不在焉。
    “克裏斯!”她高興地呼喚道。
    克裏斯蒂亞諾抬頭對她笑了笑, 下一秒視線卻轉向了她身邊的伊格納西奧, 目光夾雜著恐懼、敵意、困惑、探究……
    伊格納西奧則默不作聲地回望著他,得體的微笑中充滿深意。
    在仿佛放慢了的時間裏,他們就這樣遙遙注視著對方,一者優雅而玩味,一者焦躁而膽寒, 宛如神祗與犧牲品, 掠食者與獵物,暴君與俘虜。
    “再見,安娜。”伊格納西奧終於說, 依然看著克裏斯蒂亞諾。
    她點了點頭“再見。”
    然後, 她的導師便獨自向劇院外走去。
    她注意到,在伊格納西奧從他身邊擦肩而過的一刻,克裏斯蒂亞諾渾身僵直, 乃至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你還好嗎,克裏斯?”她探問,“真的那麽討厭他?”
    克裏斯蒂亞諾轉過頭“沒事,回家吧。”
    開車的過程中,克裏斯蒂亞諾顯得異常的沉默,似乎心事重重。安娜麗塔企圖逗引他說話,他的回應卻總是相當敷衍。
    “你怎麽了?難道是被莎樂美嚇到了?”她開玩笑地問。
    他總算勉強回神,應道“不,我隻覺得你唱得很好,連跳得也很好。你的脫衣舞……哇哦。再跳一次怎麽樣?”
    “那是七重紗之舞——好吧,的確差不多。”她笑道,“我真的不適合跳舞……不過我當然可以為你再跳一次,隻要有獎賞。”
    他露出心驚膽戰的表情“你要什麽獎賞?不會是我的頭吧?”
    “我隻是一如既往地想要一個吻而已……不過你的主意好像的確更好?那樣我就可以隨時隨地吻你的嘴了。”
    “噢,你太可怕了。”他好笑地瞥了她一眼,“如果我隻剩一顆頭了,我的舌頭可再也沒法在那麽多地方做出那麽多靈活的動作了。”
    “你這是在挑逗我,克裏斯。”她倒吸了一口冷氣,“我會控製不住自己的。”
    “你能怎麽樣?”
    “你知道……”她輕輕撫摸著他的大腿內側,“我的舌頭也很靈活。”
    他僵了僵“別鬧了,我在開車。”
    “你可以在旁邊停下……”她甜聲說,忽然拉開了他的褲鏈。
    克裏斯蒂亞諾一驚,慌忙揮開她的手,低頭拉上褲鏈。
    “你想出車禍嗎?”他沒好氣地說,“你就不能偶爾清心寡欲幾分鍾?”
    “對著你,幾秒都很難。”她一臉苦惱地盯著他,“現在,我每天甚至都不想吃飯了,隻想吃你。”
    他翻了個白眼“是嗎?那今天我告訴廚師,隻要做我那份蔬菜沙拉和白煮雞肉就夠了,不用為你準備什麽了。”
    “啊,今天我還真的不能在家吃晚飯。”她苦笑道,“晚上,我的老師和他的朋友們有一個聚會,我也要參加。”
    克裏斯蒂亞諾沉默了一會兒,狀似隨意地問“你不打算帶我一起去嗎?”
    她怔住,霎時倍感尷尬。
    伊格納西奧的朋友自是與他習氣相投——文雅風流,清高自負(其中僅有的一個球迷似乎還是巴薩擁躉),與一個球星能有什麽共同話題呢?換作公眾形象清白的卡卡或者梅西或許還好一些,但一貫高調張揚,緋聞豐富,不久前還公然宣稱球迷嫉妒他英俊富有而且球技出眾的克裏斯蒂亞諾,在他們眼裏恐怕不過是一個欠缺修養的傲慢暴發戶、名不配位的娛樂明星……他們會保持基本的禮數,但也僅此而已了。
    然而這種顧慮是萬萬不能說出口的。
    “你不是很討厭伊格納西奧嗎?你確定你想一個晚上對著他?”
    克裏斯蒂亞諾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現在覺得他也沒那麽糟糕。他對你的意義,就和曼聯教頭弗格森爵士對我的意義差不多,對吧?看在你的份上,我也許還能和他成為朋友。”
    “啊……謝謝,克裏斯,但你真的沒必要為了我,讓自己不舒服。”她強笑說,“說實話,有時候我都有點受不了伊格納西奧,他的朋友們則更甚了……一想到待會兒要聽他們囉嗦幾個小時,我都後悔答應參加了。”
    他握方向盤的手忽然一緊,很快卻又若無其事。
    “他的那些朋友,也是搞音樂的嗎?”他隨口問。
    “有些是,但也有作家,語言學家,畫家,還有我父親那樣的生意人。”
    “他們是不是都是哈佛,劍橋之類的學校的畢業生?”
    安娜麗塔開始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了,卻還是不自覺地回答“不是全部,不過他們之中的確有好幾位來自名校。”
    克裏斯蒂亞諾的臉色忽然變得無比冷淡,令她心中一顫。
    “那就難怪你會擔心我丟你的臉了。”他的態度漫不經心,“畢竟我是個隻上過中學的鄉巴佬,和你們哪有什麽共同語言?”
    “不不不!”她驚慌失措地試圖補救,“克裏斯,我沒有這種意思,我隻是不想讓你不自在。”
    “不自在?”他冷笑了一聲,“的確,所有人都在討論文學、哲學、音樂之類的東西,唯一的一個隻能在旁邊發呆的傻瓜怎麽可能感到自在?”
    她懊惱地捂了捂臉“克裏斯,我真的——”
    “我要專心開車,別跟我說話,安靜一會兒。”他不耐煩地打斷她。
    眼看他正在氣頭上,她隻好乖乖閉嘴。
    於是,一路上他們誰也沒再發聲,保持著難堪的靜默。
    回到家,克裏斯蒂亞諾依然理都不打算理她,當她不存在一般,直接坐到沙發上看電視。
    安娜麗塔坐到他身邊,他一言不發地往旁邊挪了挪,與她拉開距離。
    她隻好再擠過去“克裏斯,別這樣,聽我說好嗎?”
    克裏斯蒂亞諾充耳不聞,繼續盯著電視機,不斷換台。
    她沉吟片刻,直接搶了他手裏的遙控器,一把關掉了電視機。
    克裏斯蒂亞諾惱怒地閉了閉眼,總算看向她“所以,你想說什麽?”
    “我想說,你美好到簡直沒理由出現在人間,而我能夠得到你,也像是夢裏才可能發生的奇跡,為此我無時無刻不在感激上蒼,我又怎麽可能嫌你什麽?但我知道,很多隻通過八卦新聞了解你的人都對你有偏見,而我不想你因為這種人而不開心……就是這麽回事而已。”
    他好像軟化了些“我知道了,所以呢?”
    “所以,不要生我的氣。我真的最喜歡你了。”
    他冷哼了一聲,一把扭過頭“我又沒生氣,你說那麽多幹什麽?”
    她輕笑起來,撫上他精致的臉龐,扳向自己。
    “撒謊。”她盯著他線條優美的唇,二話不說地吻了上去,細細摩挲、輕舔,“一張漂亮的,撒謊的嘴,很適合用來接吻。”
    克裏斯蒂亞諾起先呆呆地任她擺弄,而後突然反應了過來,立即想推開她。她卻被這一記輕吻點燃了熱情,猛地坐到了他的身上,勾緊他的脖子,強行撬開他的牙關,侵入到他的嘴裏。她包裹住他柔軟的舌頭,用力吮吸,炙熱焦灼。一股麻痹的快感擊中了她,而克裏斯蒂亞諾也很快興奮起來,忍不住予以回應。
    他突然向後避開她的吻,氣喘籲籲地企圖製止她。
    “不,不是現在——”
    她直接堵上了他的嘴,繼續掃蕩他的口腔,直到牙根發酸。同時,她蠻橫地拽下了他的外套,開始解他的襯衫扣子。
    很快,他的襯衫也被她一把脫了下來。“等等……”克裏斯蒂亞諾艱難地扭頭躲閃,她的吻便雨點般的落到了他的臉頰上。他今天沒有戴耳釘,於是她就勢含住了他敏感的耳垂,舌尖輕戳著那個小洞。
    他陶醉地閉目輕歎了一聲,好不容易才清醒過來,無力地推了她一把,“停。”
    “為什麽?”她輕撫著他光滑結實的胸膛,又解起了他的皮帶,“距離上次已經一個星期了……我真的好想要你。”
    “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然後我們就繼續——”他說到一半,她的手已探到他腿間揉弄,“噢!停……”
    克裏斯蒂亞諾情不自禁地發出誘人的呻`吟,麵容逐漸迷亂泛紅,令她全身燥熱、心動不已,隻想立刻與他融為一體。
    然而,她想再次親吻他時,卻發覺他的目光忽然冰冷地一沉。
    “我再說一次,停。”他強硬地按住了她的手,令她腕部生疼,“如果你愛我的話。”
    她被他話中的冷酷所驚,下意識地放開了手。
    克裏斯蒂亞諾立刻毫不客氣地將她從身上推到了一邊,然後冷冷地一把套上襯衫,低頭把扣子一顆顆扣了回去。
    安娜麗塔無奈地歎息起來,理了理淩亂的頭發。
    “好吧,對不起,原諒我。你想問我什麽?”
    克裏斯蒂亞諾默不作聲地審視著她的眼睛,眉間微微皺起,明亮的棕眸中充斥著猜疑和不信任的神氣。
    “對你來說,我是什麽?”
    她一怔,難以置信地問“你是……認真的?這對你來說還有疑問?”
    “是的。”他異常的嚴肅,“不要用那麽多修辭,我文化水平低,不適合我。我隻要你簡單地,認真地,誠實地回答我。”
    她來不及思考他突然的反常,便被他的目光逼得不得不立即回答。
    “你是我的靈魂伴侶,我生命中的摯愛。”
    聞言,克裏斯蒂亞諾並不釋懷,反倒苦笑了起來“本來我也相信是這樣,但最近我越來越懷疑這是不是真的了。”
    她滿臉不可思議“在你才剛認識我的時候,你有這樣的疑問,我可以理解……但到了今天,你為什麽還會懷疑我對你的感情?如果不是這樣,你覺得事實是怎麽樣?”
    他倔強地抿緊嘴唇,眼裏流露出一種壓抑的控訴。
    “我覺得我對你來說,是一個漂亮的寵物,一個取樂的工具。”
    安娜麗塔被他的重話驚呆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嘴巴一張一合,一時卻荒謬到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你在開玩笑?”她終於憋出了話,“我痛恨做追星族,可為了能多看你一眼,我來到了馬德裏,還像個傻瓜一樣天天在訓練場外麵等著你。我不喜歡與人交接,也從沒愛過任何人,卻不顧一切地取悅你,追求你。我在南非差點沒命,也沒後悔跟蹤你……從那麽久以前開始,你就是我渴望的一切……你明明知道這些,怎麽還會說這樣的話?”
    “是的,我知道這些。”他自嘲地笑了一聲,“我本來也以為這些都代表你非常非常愛我……但現在我才意識到,那些或許隻能代表你非常非常想要我而已。你為了我,能夠做到那樣的地步,所以大多數人——比如我的朋友,你的母親,還有我自己,都隻能當這是極致的愛的表現。可實際上你蔑視世俗,任性又偏執,做什麽都很極端。”
    她不知道該惱怒還是該覺得好笑。“這前後有什麽區別嗎?難道說,我的作風異於常人,我就會隨便為一個我根本不愛的人而瘋狂嗎?我真的不知道你在介意什麽。如果我不愛你,我又怎麽會想要你?”
    克裏斯蒂亞諾一言不發地盯著她,眼神逐漸飄忽起來,好像從遠處看到了另一個人。
    “你的聲樂老師,那個瘋子,怪物。”他不帶感情地說,第一次在她麵前如此不留情麵,“我感覺得到,某種程度上,他也想要我——但很顯然,他絕對不愛我。”
    說到這,他自己都覺得十分滑稽,失聲發笑起來“這種事說出來可真是有夠奇怪的。”
    安娜麗塔渾身一震,徹底呆住。
    “伊格納西奧……?”她喃喃地念出口。
    但她一時無法多想,隻顧得上安撫克裏斯蒂亞諾。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總之,他……鍾意一切美麗的東西,所以或許……對你也有些不尋常的感覺,才會讓你覺得不自在。但你不能拿我對你的感情和他相比,因為他鐵石心腸,隻會有欲望,不會有愛情。至於我……”
    她拉起他的手,動情地凝視著他“我是冷漠自負任性,我可以不在乎任何人,任何事,但我永遠會為你痛苦,為你快樂,為你煎熬,為你微笑,你能夠支配我,我的心是為你而跳動的……我愛你,你怎麽能懷疑這點?”
    克裏斯蒂亞諾非但沒有被打動,反而忽然被激怒了。
    “是的,你愛我你愛我你愛我你愛我你愛我!”他抽出了自己的手,暴躁地大聲重複,“你就差把這幾個字用馬克筆寫在臉上了!哈,是的,你愛我!除此之外,我不知道你每天腦子裏在想什麽,不知道你自言自語的時候在說什麽,不知道你日記裏不能讓我看到的內容是什麽!我也不知道你自殺了好幾次,不知道你在精神病院住過一個月,不知道你到底為什麽愛我!”
    她愕然睜大了眼睛,頭腦一片混亂,而後一切猛然清明了。
    “伊格納西奧……”她低聲念道,這次帶著怒意,“是他告訴你這些的?哈,我知道了,你突然發作,突然疑神疑鬼,都是因為他,是吧?”
    “不!這根本和他無關,這完全是我和你之間的事!”
    “不,這就是因為他。如果不是他誤導你,亂說我的事,你就不會想這麽多有的沒的。不管他跟你說了什麽,請你記住,他不懷好意,你一句也不該當真。”
    “這麽說,他說的關於你的那些事全是假的?從沒發生過?”
    她不情願地承認“那些事真的,但是——”
    “那就夠了。我比誰都討厭他,但這件事你不能推到別人頭上。我在你麵前幾乎是透明的,可你卻什麽都不肯對我坦白,難道不是你自己的問題嗎?”
    不願回首的記憶刺激了她。她突然發怒了,寒冷的褐眼開始瞪著他噴火。
    “你在生氣,就因為我沒把過去在我身上發生的每一件事,包括我一生中最大的恥辱都向你報告?!”
    他被嚇得一愣,然後馬上揚聲喊了回去“你為什麽要吼我!”
    她頓時想笑又不敢笑,深吸了一口氣,盡量心平氣和地說“我隻是想說,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而我們之間真正重要的是現在和未來,不是嗎?”
    “那些真的隻是無關緊要的過去?不,它們或者某些相關的東西還在影響你,但你寧願和日記和空氣說,或者和那個傻瓜說,就是不肯和我說!還有你第一天遇到我那件事,你為什麽到現在還不肯跟我說實話?”
    克裏斯蒂亞諾原本越說越急,這時卻忽然放軟了語氣“我說了很多次了,我根本不會覺得你奇怪。有很多事,也沒有你想象中那麽嚴重,我完全可以理解。”
    安娜麗塔卻捏緊了拳頭,諷刺地笑了。
    她一直愛他溫柔善良的好心腸,但這回她卻破天荒地不再感到愉快了。
    “你完全可以理解?”她仿佛覺得荒唐至極,同時嘲弄了兩個人,“你可真是個甜心,謝謝。”
    克裏斯蒂亞諾怔住,難以置信地看著她,眼底隱現淚光。
    然後,他臉上的表情驟然消失了,變得異樣的平靜、冷漠。
    安娜麗塔心裏一緊,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她傷害了他。
    她試圖說些什麽來補救她未經思考所犯下的錯誤,卻為時已晚了。
    “我明白了。”克裏斯蒂亞諾麵無表情地點點頭,“沒錯,對你來說,我不是男朋友,而是個東西——可以被你占有,被你使用,被你施恩,但無權和你雙向溝通。唔……大概確實就和芭比娃娃差不多吧。”
    緊接著,他穿好外套,從沙發上起身,走向門外。
    “克裏斯!”她慌忙跟在他身後,口中不斷叫喚,但他毫不理會。
    安娜麗塔一直追到車庫,克裏斯蒂亞諾才停下了腳步,選擇了一輛嶄新的瑪莎拉蒂,用鑰匙打開車鎖。
    她阻止了他開門的動作,上前捧住他的臉“克裏斯蒂亞諾——”
    他卻毫不客氣地拉開了她的手“噢,行了,不用再拿你的漂亮話像哄小孩一樣哄我。”
    她還想說話,克裏斯蒂亞諾直接揮手打斷。
    “瞧,我現在很明白了。”他滿不在乎似的說,“你和我學識不同,想法不同,境界不同,我們也很應該給彼此之間多保留點私人空間。所以,現在你去和文學家,音樂家,畫家們聚會,我去和我的朋友唱歌跳舞。”
    “不,克裏斯——”
    克裏斯蒂亞諾不打算聽,徑直鑽進車裏,關上了大門。
    呆呆地看著那輛跑車消失在視線裏,她心痛如絞,抱頭蹲在了地上。
    這次,克裏斯蒂亞諾不會輕易原諒她的……她真的刺痛了他的心。
    道歉或者甜言蜜語不能解決問題了,但比夢話還荒謬、比劇毒更致命的真相更加不能。她該如何是好?
    下一秒,她抬起頭,懷著切齒的憤怒,又念出了那個名字。
    “伊格納西奧。”
    作者有話要說根本就不虐,一點也不虐
    盛世美顏,每日一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