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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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足球]愛你如詩美麗!
    早晨, 從賓館的床上蘇醒的一刻,安娜麗塔忽然感到了陣陣的心悸。
    直到昨天入睡為止, 離開伊比利亞半島, 重返故土,都不曾讓她覺得克裏斯蒂亞諾已然遠去了。
    千裏之外,他在所有可用的時間裏打電話給她, 與她黏黏膩膩互訴思念(還第一次嚐試了hone sex),聲音一直跟到了她的夢裏……在每台電視機裏、每份報紙上,她都能看到那場主次顛倒的金球獎頒獎典禮的新聞——她與他的恩愛世人皆知, 備受豔羨……最重要的是, 他那顆無瑕的赤子之心, 已經被交換在了她的胸腔裏,她無時無刻都在感受它的跳動。
    可是一覺醒來,卻有什麽重要的東西,在隱秘地發生變化。
    她想打給克裏斯蒂亞諾以求安心,轉念想到此時馬德裏正是深夜, 未免打擾他休息, 她才隻得作罷,起床洗漱,準備出門。
    在失去了愛人幫助的情況下穿和服是件完全的麻煩, 但她還是做到了。盤起發髻, 戴上木簪,並簡單地化了妝以後,她默默站在鏡子前打量了自己一陣。
    深藍的華服, 成片飛舞的櫻花,黑如鴉羽的頭發,蒼白冰冷的臉。
    沒什麽變化,但是……她茫然地伸手撫摸自己的心口,覺得空空落落、冰冷死寂,好像漸漸失去了克裏斯蒂亞諾的溫度。
    沒什麽,隻是時差的影響而已。她反複告訴自己。過了今天,再在飛機上睡一覺,她就會在伯納烏球場找到克裏斯蒂亞諾了。
    於是,她閉緊眼睛深呼吸,盡量擯棄雜念,坐車前去參加姐姐有為子的婚禮。
    她的姐姐是母親與第一任丈夫所生,在父母離婚後跟隨了母親,安娜麗塔幼年時,一直在家與她同吃同住,不過她們從一東一西的外表到天南地北的性格,都毫不像是姐妹。
    有為子活潑嬌美,自小備受歡迎,對乖僻冷漠的妹妹也真心愛護,但她永遠不可能使安娜麗塔走出一個人的抽象世界,放下詩集、畫冊、哲學論著,轉而參與她熱鬧的交際生活,關注漂亮的衣服、好看的電視節目和更多女性化的趣事,她對她的妹妹而言也幾乎隻是個友善的陌生人。
    安娜麗塔對童年和少年時代的一切記憶都毫不留戀。闊別多時,與即將出嫁的姐姐相聚,也並沒有掀起她太多情感上的漣漪,不過她已經懂得如何避免把內心的淡漠形之於外。
    有為子舉行的是傳統的神前式婚禮,清早便在屋裏化妝梳頭,穿戴名為“白無垢”的華麗新娘禮服,新郎於房間的另一頭和她同時裝扮,母親則在一邊微笑注視。
    “真的很漂亮。”安娜麗塔對純白的美麗新娘說,“像仙女一樣。”
    有為子在她的攙扶下費勁地起身,然後上下打量著她,讚歎說“你才是變得超漂亮呢。嚇一大跳,小時候完全感覺不出來,在電腦或者報紙上看到你,我都不敢相信這個是我妹妹。”
    “不,新娘最漂亮了。”
    “那麽,安娜什麽時候做新娘?”姐姐眨了眨眼,“要和羅納爾多舉行一個怎樣的婚禮?”
    曼加諾太太立刻將視線投向了安娜麗塔。
    聽到他的名字的一瞬間,她就笑了。不過,她並不熱衷於想象自己成為新娘的情景,即便結婚對象是克裏斯蒂亞諾。
    “我沒有想過這個。我們都還年輕。”
    母親問“但你那麽喜歡他,應該會結婚的吧?”
    “也許吧。但是這無所謂。我們因愛而結合,不需要依靠婚姻來加強聯係。”
    “這倒也對。”姐姐說,“不過我還是覺得,如果安娜是男孩子,嫁給她就最幸福了。把戀人從火裏救出來,還有在全世界麵前向他表白什麽的……喂——你做得到嗎?”
    新郎回頭,笑著連連應是。
    安娜麗塔忍俊不禁,母親卻無比後怕地擺擺手。
    “那個事,說起來就可怕。你為了他真的連命都不要了,但是他——”
    “別提夜店的那件事。”她馬上製止道,“我隻會說一句話,那就是他沒做過那樣的事,而你就怎麽也不會相信,所以就別說下去了——儀式要開始了吧?該去神社了。”
    母親隻得無奈地閉嘴。
    雅樂奏起,結婚儀式正式開始,在主持祭典的齋主、巫女的引領下,新人和親友們進入了神社本殿,在祭祀的神明麵前依次落座。
    眾人接受了除穢祝福,在宣禮後對神鞠躬時,安娜麗塔忽然又產生了強烈的心悸。
    笙笛協奏之音低沉玄奧。齋主一絲不苟地向神明報告著婚訊,她在肅穆的樂聲中仿佛也感知到了大能的力量降臨,但是,她莫名其妙地認為,這與一對新人的結合完全無關。
    這就像是命運的齒輪在修正,在轉動的聲音。
    一種接近於死,但又比死更冷的虛無感覺占據了她,在她的心口結了冰——克裏斯蒂亞諾不在這兒,真的不在。
    他在哪?他在世界另一端的馬德裏。
    她怎麽會來到這個地方?自從項鏈變成了那個樣子,她就從不敢遠離克裏斯蒂亞諾……這回她一定是瘋了,才會在根本沒確定項鏈有沒有恢複的情況下,跑來東京,穿上和服,還進入了神社……願愛與美女神再保佑她一次……她得立刻離開,回馬德裏找他……
    她開始發抖,想要離席,卻兩腿無力。
    恰在此時,新人行禮完畢。巫女在賓客麵前的金杯裏斟滿了酒,泠泠的聲響令她短暫地從無以名狀的恐懼中回過了神。
    安娜麗塔喝下神酒,勉強保持鎮靜,放下了恐慌的衝動,在典禮結束後,繼續留下參加稍後的披露宴。
    宴席上擺滿豐盛的料理,她卻無福消受了。
    不祥的感覺揮之不去,她全程心神恍惚,吃不下任何東西,上台致辭也顯得有些語無倫次,向新人敬酒祝福時,又不慎將酒水灑落在地,不得不連連致歉。
    同時,不少賓客都對她這副異國麵孔投去了好奇的目光,不過,或許是因為她表情過於冷淡,從頭到尾也沒有人因為羅納爾多而前來找她搭話。
    “不快點回去不行……”她在座位上喃喃自語,“該定早點的機票的……不,根本不該來的。”
    “什麽,安娜?”母親問。
    她回過神,說“沒什麽。我在想姐姐將來會不會幸福。”
    “關於這個,她一向不需要我擔心。”母親感慨,“而你的話……我又是擔心也沒用。”
    “是的,我很任性。”她聳了聳肩,“讓人很頭痛吧?”
    “那也沒辦法,你大概一生下來就有自己的世界了。”母親歎息說,“我用我的想法來考慮你的事,最後都是越弄越糟。”
    她笑了笑,問“所以,你才不再提我男朋友的事了?我本來以為你還會勸我的。”
    曼加諾太太竟麵露疑惑,好像有些不明白她的話,然後總算點了點頭。
    “像這種事,你自己不願意,我肯定說不動你。”母親說,“不說了,你得吃點東西。我猜,那麽早就來了,你肯定連早飯都沒吃。”
    她的確一天沒吃東西,但仍然毫無饑餓感。然而,她還是順遂母親的意開始進食,勉強堅持到婚宴結束。
    終於坐上回馬德裏的班機的一瞬間,安娜麗塔勉強鬆了口氣。
    如無意外,她還能在伯納烏球場觀看國王杯八分之一決賽,然後,得勝歸來的克裏斯蒂亞諾就會開車載她回家……生活將一切如故。
    ……真的嗎?
    她不明白,她為何怎麽都難以停止憂懼。
    舷窗外的白晝黯淡陰鬱,無論是耳機裏悠揚的交響曲,還是紀伯倫的詩歌和畫作,都顯得那樣呆板而缺乏安慰。
    安娜麗塔放下書本,睜著越漸幹澀的眼睛,苦苦等待飛機橫跨大洋,穿越千山萬水,抵達戀人所在的城市。
    但上天好像有意和她作對似的,好不容易等到夜幕降臨,馬德裏也近在眼前時,飛機竟偏偏遇上了強氣流幹擾,不得不在上空盤旋了兩個多小時——這下她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趕得及去現場看球了。
    她又氣又急,滿心的惶恐也越來越難以平複。
    下了飛機,重新踏足這片熟悉的,美好的土地,她才稍稍平靜了些,並從包裏取出了手機——現在比賽應該還在進行中,她要給克裏斯蒂亞諾發一條短信,為她的晚歸道歉,順便提前恭喜他又贏得了一場了勝利……
    然而,正準備開機的一刻,她猛然僵住。
    她的手心,白皙無瑕、光滑細嫩——那淺淺的傷痕完全消失了。
    手機在她失神之際墜地,跳下了台階。
    有人為她把它撿了回來,她麻木地接過並道謝,並沒有給摔壞的手機一絲關注,而是攤開雙手,仔細觀察她的掌心。
    沒有錯。它消失了。
    毫無道理。
    即便這種近永久性的傷痕有可能自然褪去,那也根本不可能發生在一夜之間——除非,它根本沒存在過。
    這唯一合理的解釋,使她如墜冰窟。
    但在這極度的恐怖中,她竟反而迅速地冷靜了下來,決定逐步確認情況。
    首先,她打開錢包檢查。
    意外又不意外。裏麵那把並不是克裏斯蒂亞諾給她的家鑰匙,而是本來應該在兩年半以前,她就已經還給了房東的公寓鑰匙。
    安娜麗塔把鑰匙放回錢包裏,麵無表情地拖著行李箱前進,往她的原住址出發,進行下一步的確認。
    黑夜無盡綿延,她的心陷入了一種昏迷狀態,頭腦和身體則按部就班地繼續機械運作,直到回到了公寓門口,思緒才起了波瀾。
    曾經,克裏斯蒂亞諾總會在約會時,把車停在這裏接她。還有那次,她邀請他到家裏來,他們在樓道裏追逐嬉鬧,一路跑到了家門口……他們再下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來到這裏,就是搬家的時候,自此以後,這個地方也成了她不再留戀的回憶。
    如果屋裏現在不是空的,也絕不該是她曾經居住時的樣子了,然而……
    她緩緩轉動鑰匙,終於打開了那扇門,然後徹底窒息。
    密密麻麻的藏書、稀奇古怪的陳設、阿多尼斯油畫……所有應該已經被搬到了克裏斯蒂亞諾家裏的東西,原封不動地回來了。所有的一切和當初一模一樣,分毫不差。
    安娜麗塔處於混沌的狀態中,呆呆地站在原地發愣,忽然又被敲門聲所驚醒。
    她再次打開門,見到了一個親切卻不合時宜的麵孔。
    “艾倫?”她茫然不已。
    金發青年露出溫和的笑容,習以為常似的走進來,從她手中接過了行李。
    “你總算回來了,我打不通你的電話。”他說,“婚禮怎麽樣?”
    她懷疑自己還沒睡醒“你……從哪裏來的?”
    艾倫愣了愣,好笑地指了指屋外的另一扇門“從那兒。”
    她更不可思議了“你住在隔壁?什麽時候的事?”
    他頓時一臉莫名其妙,狐疑地問“你怎麽了,安娜?”
    安娜麗塔閉緊眼睛,什麽也沒說,搶回行李箱平放到地上,迅速從中翻出了那個首飾盒,然後在顫抖中將它緩緩打開。
    不出所料。
    神賜的項鏈——那塊黑紅的爛銅,一點也沒變新。仔細看,似乎比那個時候還要更糟糕了。
    ……
    西班牙國王杯八分之一決賽次回合,皇家馬德裏主場對戰塞爾塔,c·羅納爾多上演帽子戲法,並助攻赫迪拉錦上添花,使得皇馬主場40大勝,以總比分5比2翻盤晉級。
    但賽後,克裏斯蒂亞諾卻有些悶悶不樂。
    他以足足三個漂亮的進球拯救了球隊,安娜麗塔卻沒有在看台上熟悉的位置出現,他也一次都沒能像原計劃一般,在球場以飛吻的慶祝動作向她示愛。
    即便有什麽意料之外的延誤,導致她沒能照約定的那樣及時出現,她事後至少也該有個補救的電話。
    開車的途中,克裏斯蒂亞諾全程不高興地撇著嘴,暗自決定,回家以後一定要給她臉色看,不管她怎麽哄他都得堅決地冷落她一天——或者至少也得一個早上。
    然而,事情的發展並不如他所料。
    已經是淩晨了,安娜麗塔卻並沒有回家。他在整個大屋轉了好幾圈,又順便在房裏看了一眼熟睡的兒子,她也還是不知所蹤。
    克裏斯蒂亞諾擔憂地皺了皺眉,一看屋外的天色,心裏更是倍感不安。
    他剛剛都在想什麽?她一向細心,凡事以他的感受為先,如果隻是有事耽擱,她絕不可能不和他交代一聲——除非,她遇到了什麽意外……
    克裏斯蒂亞諾慌忙搖了搖頭,阻止自己再想下去,然後立即掏出手機,準備打給她。
    然而意外一個接一個——安娜麗塔無緣無故從他的聯係人名單裏消失了。他難以置信地翻了又翻,依然怎麽也找不到她的名字。
    “什麽鬼?”克裏斯蒂亞諾一頭霧水,無論如何也想不出這是怎麽發生的。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深思,便聽到屋外有人進門,然後頓時渾身一鬆——她回來了。
    克裏斯蒂亞諾如釋重負地一笑,接著又想起了他的報複計劃,立即用最快的速度坐到沙發上,打開電視機,並認真地扳起了臉,故作冷漠的樣子。
    聽到不斷靠近的腳步聲,他堅決拒不回頭,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屏幕。
    來者坐到了他的身邊。他壓抑著內心親近的衝動,順手拿起桌上的礦泉水瓶,淡定地擰開瓶蓋喝水。
    對方又把手放到了他的肩膀上。
    他沒有躲開,卻冷哼了一聲“別跟我說話。遲到那麽久,你幹脆別回來算了。”
    說完,克裏斯蒂亞諾又繼續若無其事地喝水。
    緊接著,他突然被嚇得忘了吞咽,腮幫鼓鼓的保持不動。
    那個女人笑了。她的聲音低沉、暗啞,很性感——絕不是安娜的聲音。
    “別這樣,親愛的。”女人說的是英語,帶有俄羅斯口音,“我也很想多陪陪我可愛的男朋友,可是我也必須要工作——你一向理解的,不是嗎?瞧,我現在一有空,就盡快趕回來了。”
    克裏斯蒂亞諾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像害怕觸動什麽危險的機關一樣,緩緩地轉過頭。
    然後,他瞬間一口水噴了出來。
    “怎麽會是你?!”
    美豔動人的伊莉娜·莎伊克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懊惱地擦了擦臉上的水漬。
    “為什麽不是我?”她沒好氣地問。
    作者有話要說知道什麽叫玄學了嗎。
    你以為女主每次發癲純粹隻是腦補過度嗎。
    盛世美顏,每日一舔
    其實第二卷是狗血甜番偶像劇你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