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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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裏斯蒂亞諾選擇的餐廳位於一處公園內部,是一座攀滿樹藤的木屋,其身影掩映在一片繁盛的喬木林深處,看上去似乎並不是由人工建造,而仿佛是從這草木蔥蘢的土地中自然生長出來的一般。
他百無聊賴地撐著腦袋,一邊吸著果汁,一邊木木地望著窗外的景觀。夜色正濃,公園裏蒼翠盎然的樹木已隨著白晝的消逝化為一片沉默的暗色,偶爾在小道上走過的幾個遊人也好似無聲的幽靈,是寂靜的一部分。
他已經在這兒枯坐了二十分鍾——因為他早到了十分鍾,而曼加諾到目前為止遲到了十分鍾。在這期間,他差不多給這兒所有的員工和客人都簽名合影了一遍,她卻還是不見蹤影。
苦等的感覺自然不好受,更別說他一向討厭遲到,隻是,這回確實怪不得對方不守時。
這一帶離他住的豪宅區很近,卻遠離市中心,曼加諾就算有地址,要找準這家藏在公園裏的餐廳也免不了費點周折。
克裏斯蒂亞諾喜歡這裏的清靜,但以他一向的作風,他無論如何也不會要求一個女士在這種過於偏僻的地方陪他吃飯。
然而這回出於一些不便言傳的理由,他做出了反常的選擇。
原本因為名義上他是被追求的那一個,他還頗為心安理得,可現在一想到可憐的曼加諾小姐或許還在附近茫然地徘徊著,他就感到不好意思了。當初他至少也該堅持開車去接她。
他取出手機,打算打個電話問問她現在的情況。
恰在此時,背後傳來一個玻璃鈴似的聲音。
“我可以坐下嗎,先生?”
他回頭一看,安娜麗塔·曼加諾正悠然自得地站在他身後。
“當然。”
於是她輕手輕腳地坐到了他對麵,胸前古雅的豎琴項鏈晃動了一陣。
從她前兩次給他留下的印象,他判斷她應該是個毫不重視穿著打扮的人,但顯然為了表示對約會的尊重,她今天選擇了適當修飾一番。化過妝之後,她白得近乎透明的臉上呈現出健康的暈紅,充滿秘密感的眼睛也顯得更攝人心魄了;她身上的杏色毛呢長外套和白色長裙雖然不是名牌,與她苗條的體態相依卻自有一種高雅的韻味。
“抱歉,我的方向感有點差。第一次約會就遲到,這可真不是個良好的開端——你不會判我紅牌出局吧?”
克裏斯蒂亞諾微微一笑,和顏悅色地說:“口頭警告都不需要。你想吃什麽?”
“我不挑食。你隨便點吧。”
“好。”
他取來餐牌,用筆勾上了幾個菜,確認了她沒有異議,他便將餐牌交給了侍應生。
“謝謝你請我吃飯。”
“你不介意來這種偏遠的地方就好。”
“怎麽會?我很喜歡這裏。”
“真的?”
“是的,我喜歡清靜。而且,陪你吃飯的話,就算在堆填區也比五星級酒店享受。”
克裏斯蒂亞諾失笑道:“和你約會,我覺得我不需要吃飯了——光是聽你說話就飽了。”
正在這時,侍應生端來了他們的晚餐。
“還是吃飯好。”她說。
他拿起叉子往嘴裏送了一片土豆蛋餅。
同時她也舉起調羹,挖了一勺海鮮飯,慢條斯理地吃了下去。
“很不錯啊。”她評論道。
“那就好。”他點點頭,放下叉子,“那麽……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互相了解一下?”
她狡黠地笑了起來:“我當然樂意更了解你。”
被那雙深色的眼睛注視著,他竟莫名地感到了窘迫。
他幹咳了一聲,抗議道:“嘿,這可不對,應該由你先說。顯然我的事你已經知道不少,相比之下,我對你卻幾乎一無所知。”
她好像一下子陷入了某種回憶中,但很快恢複如初。
“這個嘛,我生活最精彩的部分都在舞台上了,其餘的部分,我覺得說了也沒有什麽意義,因為它們隻會讓你覺得我無趣得很。”
他開始納悶了:“你用得著這麽神秘嗎?”
“不是我神秘,是我身上實在沒什麽了不起的故事可說。”
“好吧好吧,那讓我來猜猜看你的事?”
“要是你感興趣的話,我很榮幸。”
“那就開始了。嗯……你喜歡看電影?”
“要到喜歡的程度的話,局限於老電影。”
“那麽你喜歡看書?”
“嗯哼。”
“你喜歡圖書館和博物館?”
“嗯哼。”
“你喜歡什麽花?”
“櫻花和卡薩布蘭卡。”
“你不愛瘋狂的活動?”
“未必。”
“你讀書的時候跳過級?”
她驚訝地看著他:“這是怎麽猜出來的?”
他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眨眨眼睛:“你看上去不像會輟學的類型。所以我猜你這麽年輕就成為歌唱家,是因為你提前完成了學業。”
她沉吟了一會兒,勉強接受了這個解釋:“好吧,你的觀察力很強。”
“那當然。”他得意地挑起眉,“我猜你還懂至少六種不同的語言。”
這回她覺出不對了:“嘿,這不是你在網上查的吧。”
“答對了!”克裏斯蒂亞諾說,無拘無束地大笑起來。
安娜麗塔就似家長麵對頑劣的小輩時一般無奈地看著他。
“看來我查到的內容都是真實的。我確實認識了一個聰明的女孩。”他愉快地說。
“事實上我的學業倒不是因為我比別人聰明才那麽順利……”她神情有些古怪,忽然止住話頭,話鋒一轉,“我還以為我的名字在網上會‘無匹配條目’呢。你還查到了些什麽?”
克裏斯蒂亞諾認真回憶了一下,發覺腦海中剩下的基本上隻有一些讓他雲裏霧裏的專業術語。
過了一會兒,他總算想起了一件事:“我沒記錯的話……你是意大利人?”
“沒錯。”她說,“不過,我的母親來自日本。”
他盯著她細細觀察了一陣,果然隱隱約約從那副纖柔的相貌中找到了另一半血統的證明。
“你的雙重人格就是這麽來的嗎?”他用探究的語氣問。
“雙重人格?啊,好吧。”他的形容似乎令她不自在了一瞬,但她很快又若無其事地笑了,“我的第二人格或許更多的是因為你才產生的。”
克裏斯蒂亞諾不明所以:“為什麽這麽說?”
“某些稟賦,比如說話的稟賦,即便是部分人與生俱來就有的,有時也需要受到一種啟發式的刺激才能被激活。而作為一個像你這樣出色的人物,你的人格魅力在這方麵對我所能產生的影響無疑會比血統更強大。你勇敢、自信、堅強、全身光芒萬丈,你的美德恰如陽光喚醒了沉睡的種子那樣喚醒了我身上那些過去不為人知的部分。”
他心中微震,有心提醒自己這隻是在打情罵俏,卻仍感到難以招架,隻得狼狽地回避她目光的深入侵襲。
“我不得不說,你太會說話了,曼加諾小姐。”
“我可不是在奉承你,我說的是真心話。”
他轉了轉眼睛:“結果到了現在,我還是沒了解到多少事。你還是個神秘小姐。”
“我身上為數不多的值得一提的事,你真的差不多已經全知道了。”她攤開手,“並且在它們之中,我覺得你需要了解的,隻有一樣。”
“是什麽?”
她輕快地回答:“我是你的愛慕者。”
“……我敗了,女士。”
她將臉湊近幾分,鄭重其事地問:“那麽你會和我去教堂嗎?”
他作出一副挑剔的神態:“在戒指都沒有的情況下?”
她似乎認真地想了一會兒:“這是個嚴重的失誤。不過,可以補救。你喜歡怎樣的求婚方式?在劇院怎樣?”
聽到“劇院”這個詞,克裏斯蒂亞諾一下子就回憶起了那天的尷尬,失去了調笑的心情,於是苦笑著搖了搖頭:“啊……劇院,還是算了。”
看到他的樣子,她顯然也回想起了那天的情景,不由失聲而笑。
他不太高興地撇了撇嘴:“啊哈,很有趣?”
“啊,抱歉……”她馬上捂了捂嘴,但仍抑製不住笑意,“是我不好,我應該記得提醒你,那一場是劇院演出季的開幕戲,所以格外隆重一點。”
他隻得自嘲地笑了:“總之我那天真是丟人極了,是吧?”
她及時意識到了那是他的難堪,立刻停止發笑。
“不,那可不見得。因為這麽一個好看得過分的人,恐怕上帝都會忍不住想親吻他,這點無傷大雅的禮節錯誤在他身上自然也隻會顯得可愛。我相信很多女孩兒也一樣是這麽想的。”
克裏斯蒂亞諾不由地翹了翹嘴角,但馬上又擺出一副不為所動的不屑表情:“你可別以為嘲笑了我之後又能輕易地討好我。”
“那我送件禮物給你賠罪?”
他疑惑不已:“禮物?”
而安娜麗塔這時已經從手袋裏取出了一個小巧的黑色絨麵盒子,遞到他麵前。
他接過盒子,一臉驚奇地問:“不會真的是戒指吧?”
“哈,不是。”她搖搖頭,“是生日禮物。我知道還有兩個星期,不過……提前送給你吧。我猜你最想要的東西應該是獎杯,或者取消禁賽,但這兩樣我顯然無能為力。最後我選了這個,希望你會喜歡。”
他將盒子牢牢握在手心裏,忍不住為這份善意而感到稱心:“我能看看嗎?”
“當然。”
於是他打開了盒蓋,發覺盒中躺著的是一對精美的鑽石耳釘。
這對耳釘造型別致、鑲嵌工藝精巧、寶石成色純淨,稍稍借上一些光亮便像星星一樣褶褶生輝,確實是份討喜的禮物。
他一時克製不住喜愛,又覺得這麽開心太過傻氣,隻好盡量保持平靜:“很漂亮,謝謝。不過這太貴重了吧。”
“不用在意這個。事實上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我一看到它們,就想到了你的眼睛,然後我就覺得這對耳釘非你莫屬。”
“……哈,你果然是個意大利人。”他說,將禮物收到口袋裏。
時間從他們的交談間悄然流逝,盤裏的食物漸漸空了,餐廳的客人也開始離去,而克裏斯蒂亞諾仍舊意猶未盡。
對於足球的了解,曼加諾可能不如一個真正的忠實球迷,但遠遠勝過無知。她關注足壇,了解過那些重大曆史,進補過基本的常識,還曾嚐試過《實況足球》和《fifa》係列遊戲,最重要的是,她從不錯過他的比賽,對於與他職業生涯相關的一切,例如哪個被裁判吹掉的精彩進球,她熟悉得倒背如流,足以和他順利地暢談起來。
同時,他也不厭其煩地問她關於歌劇的問題,因為他喜歡聽她說話。在她娓娓而談時,她的聲音有著音樂的感染力,並且她十分體貼——由於是在談論他不熟悉的話題,她始終很小心地遷就著他的認知空白,免去了一切潛在的尷尬。
他還感覺到,隻要是他說的話,就算他自己都不覺得有趣,她都能聽得津津有味,當作嗎哪1一樣全盤接受。
侍應生端走了空碗碟,約會也已臨近尾聲,但克裏斯蒂亞諾決定將它延長。
“你想不想去散散步?”
她用紙巾揩嘴的動作滯了一滯,對他露齒而笑:“樂意之至。”
說著,她已經拿上了手袋,準備離開座位,而這時克裏斯蒂亞諾卻製止道:“等等。”
她一愣:“怎麽了?”
克裏斯蒂亞諾沒有回答,隻是將右手伸向她的麵龐,用拇指輕柔地拭去她嘴角的甜醬。
不想她瞬間像胸口中了一箭似地僵了一僵。
片刻後,她尷尬地垂下了眼睛,睫毛微微抖動了幾下:“謝謝。”
克裏斯蒂亞諾驚訝地挑了挑眉。她說話時比什麽樣的調情老手都有攻擊力,簡直讓他無力招架,誰知一點微不足道的肢體接觸竟輕易令她麵紅耳赤,儼然像個不經世的少女。
他不由地壞笑了一下:“不客氣。”
然後,他們並肩走入了公園的夜色中。
經曆了白日的喧囂,大地安然陷入了沉睡,發出平穩的呼吸,成排的高大樹木則是大自然緘默的守衛。漆黑的河塘纖毫不差地反映了溶溶月色,好似是盛放了夜空的一隻水罐;一艘褪色的小木船躺在淺水處,就像被微風揪住了耳朵一般輕輕搖擺著。
走過一段散發著草葉馨香的小路之後,克裏斯蒂亞諾注意到,身邊的女孩兒似乎並不像他一樣安閑自在——她踏著兩英寸的高跟皮靴走路時,就跟踩高蹺一樣別扭。
於是,他停下了腳步。
“嗯?”她將疑惑的目光投向他。
“我覺得,你好像不是很習慣高跟鞋。”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腳,承認道:“我確實很少穿。”
“今天卻為了好看穿了?”
“這是其中一個原因。不過,最重要的是——”她伸出手,在他們的頭頂之間比劃了一下,“高跟鞋可以縮短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女孩和一個萬人矚目的大明星之間的距離。”
克裏斯蒂亞諾啞然失笑:“你已經夠高了——在任何方麵都是。”
接著,他半拱起右臂,示意讓她挽住:“我借你一隻手吧。”
她瞬間喜形於色:“謝謝。”
然後她緩慢而鄭重地搭住了他的右臂,結果不由地輕輕讚歎了一聲:“哇哦。”
克裏斯蒂亞諾故意略略抬手,繃緊了發達的肌肉:“淑女的支柱還不壞,對吧?”
她輕笑著點了點頭。
於是,他們挽著手又走過了一段夜路。
夜漸深,遠方的燈光漸漸變得稀疏,因而顯得愈加珍貴,像黑暗的海麵上飄浮的燈塔,牽引著夜歸的人們。
在萬籟俱靜的公園小道上,濯濯清風漸漸驅散了他的顧慮,隻剩下實誠的部分,於是,他問出了他一直有意無意回避的一些問題:“你那麽了解我的事,是因為你很早就關注我了嗎?”
“當然了。”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
她想了想,說:“從你出道開始?”
克裏斯蒂亞諾顯得不可思議:“那麽早嗎?”
“嚴格意義上說,我說晚了。”她側過臉,幽邃的眼睛裏似乎承載著深刻的感情,“我很早就關注你……比我的生命開始得更早。”
這回,他卻沒有被她柔情的語言打動,反而產生了警惕。他也不對那個問題多加深究,而是轉而問道:“那你是臨時起意決定追求我嗎?”
“親近你的願望我總是有的,不過明確地決定采取實際行動,或許稱得上是偶然的巧合。合適的機遇畢竟很難得。”
他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不再開口。
之後,克裏斯蒂亞諾似是不經意地帶著她走入了一條不起眼的岔道,而他們順著這條路沒幾分鍾,便又繞回了餐廳門口。
他將早就準備好的車鑰匙對準眼前的座駕一按,立刻解開了車鎖。
安娜麗塔自覺地鬆開了他的手臂,遺憾地說:“看來,這美好的一天到了結束的時候了。”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看來是這樣。”他聳聳肩說,“和你聊天很愉快,曼加諾小姐。改天再聯係?”
她輕輕點頭:“再見。”
“再見。”
然後,她朝著與他相反的方向走去。
這個女孩瘦削的背影在黑夜中顯得十分單薄,他看在眼裏,忽然間就產生了歉疚感,忍不住叫住了她:“嘿!”
她停住了腳步,回頭一望:“怎麽了?”
“你有車嗎?”
“沒有。”
“那你怎麽回家?”
“坐地鐵啊。”
他搖搖頭,朝她走近幾步:“不,我送你回去。”
她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不順路的。不用了。”
克裏斯蒂亞諾充耳不聞,走回自己的座駕前,彬彬有禮地拉開了車門,對著她做出了一個邀請的手勢。
“……謝謝。”
由於道路暢通,他將車速提了再提,窗外的景象像穿梭了時光隧道一般漸漸從寧靜的市郊綠景過渡到了繁華的城市夜景。
在這段時間裏,克裏斯蒂亞諾沒有主動說話,而她也沒有試圖改變這種安靜的局麵,隻是時不時地看他幾眼,並且似乎對此感到樂不可支。偶然,他與她頗為熱情的目光正麵相遇,也會不自覺間回以笑容。
最終,他將車子停在了一所不起眼的公寓門口。
“到了。謝謝你,紳士先生。”她對他笑道。
他卻訝異地問道:“你住在這兒?離皇馬的訓練場這麽近?”
“是啊。”
他再度沉默了,眼中閃過不信任的陰霾。
然而,安娜麗塔沒有留意到他異常的情緒。
她對旁人的心理變化本身敏感到不合時宜的地步,但麵對著克裏斯蒂亞諾時,她卻時不時會陷入恍惚的審美狀態,自然無暇他顧,就像現在一樣。
在過去隻能通過影像見到他的歲月裏,她就已熟悉他每一個細微的特征,例如他小巧的頭顱、方正的額角、倔強的下顎線等等,以至於每當她在旁人身上見到一處與他稍有相似的細節,就足以立刻引起整體的共鳴,使她完全地回想起他的臉。然而,直到親眼見到他本人時,她才發現鏡頭遠遠不足以如實重現他驚人的美。
月色中,他呈現出了與白晝時截然不同的風采。陽光下的他是大地上最耀眼的造物,仿佛受到了光明永恒的眷顧,使得世間一切破敗都成為悖論,而靜謐的黑夜卻也同樣寵愛太陽的獨子。此時,流瀉而下的月光輕輕拂過他臉上對稱工整的細膩線條,他看起來就似一尊珍貴的象牙雕刻,優美得令人窒息。
她不禁心馳神搖,飛快地往那完美無瑕的麵孔上落下一吻。
這一吻令克裏斯蒂亞諾猝不及防地僵住了。
“再見!”她匆匆忙忙地說,然後立刻跑下了車。
她正後悔自己的舉動,克裏斯蒂亞諾卻反應了過來,在她關上車門時再度叫住了她:“等一下。”
他的聲音對她來說比發令槍還有效。她一下子就止住了腳步,俯下身子,透過車窗看著他:“是的?”
“你知道我的生日是哪一天,那麽那天你會來參加我的生日聚會嗎?”
“……你是在邀請我嗎?”
“當然。你送了那麽好的禮物給我,我卻連生日派對都不邀請你來,不是太沒禮貌了嗎?不過,如果你不想去,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趕緊說:“我要去。”
他低聲笑了笑:“那好。那天晚上七點我來接你——隻有自行車的女孩不可以拒絕我。”
“……我知道了。謝謝。”
“那麽,再見。”
“再見。”
她正要回家,忽然又想到了什麽,猛地又俯身朝他問道:“我還有件事想問。”
他停下開車的動作:“什麽?”
“我可以叫你克裏斯嗎?”
“你——”他挑挑眉,惡劣地拉長了音調,直到她幾乎以為要被拒絕時才一錘定音,“可以這麽叫我。”
她燦爛地笑了起來,說:“好的,再見,克裏斯……嗯,你也可以叫我安娜。”
他也露齒一笑,朝她揮了揮手:“再見,安娜。”
終於,克裏斯蒂亞諾的車一騎絕塵地離開了她的視線。
她一邊腳步輕快地走向公寓,一邊樂此不彼地念叨著:“克裏斯,克裏斯,克裏斯。”
心情極佳的她最後幹脆把這個名字唱成了即興的小曲:“克裏斯~克裏斯~克裏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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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嗎哪,《聖經》中的一種天降食物。教會中慣用嗎哪來比喻“精神食糧”,更貼切的說,是“靈魂的糧食”,也就是每天讀《聖經》、禱告,作為一天力量的來源。
作者有話要說: 【盛世美顏,每日一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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