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言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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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跡還是把事情想簡單了。

    當他張口要告訴扶桑蛇女的陰謀,才吐出一個字,舌頭喉嚨突然像是被無數鋼針穿過,瞬間疼得雙眼爆出,青筋鼓起,渾身抽搐,卻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弓著腰,雙手不由得卡住脖子,不敢使力氣,盲目的希望自己的動作能減輕痛苦。

    可是一點兒用都沒有。

    他從來不知道疼痛可以疼到想死,比他訓練摔斷腿還要疼百倍。似乎喉嚨爛了刹那長好,一瞬間又被戳爛,下一刻永遠比上一刻還要疼,加倍的疼,無線循環無休無止。

    折磨還在繼續,短短幾息間,蘇跡像是經過了無數次的生死,時間似乎停止,漫長到像是無望,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停止折磨。他恨不得把喉舌扔掉不要了。

    生理上的折磨讓他的淚腺大張,淚流滿麵。

    一瞬間蘇跡恨毒了蛇女。

    三頭身扶桑等著他說話。

    可黃泥人的表現奇怪極了,手卡著脖子就是不說話,臉上的神情變來變去,讓他無法理解。

    他雖然活了無數的歲月,但並沒有跟什麽物種有過深入的交往,他隻是靜立著就能呆上上萬年,任何生物對他而言都是匆匆過客,甚至不值得他多個眼神光顧。

    自然他也沒有研究過黃泥人,在他眼裏黃泥人不過是女媧一時興起捏出來的玩具而已,與草木鳥獸無異。

    直到這個黃泥人的闖入。

    這個人不怕他,這是他的第一觀感,接著就像是看到一團迷霧,任何生物在他眼前都無所遁形,可他似乎天生帶著自己看不清的迷霧,這讓他有了一點點別樣的興趣。接著發現做的吃的很好吃,而且對自己沒有絲毫的惡念。

    這是一個有意思的黃泥人,值得他觀察一二,接受他的饋贈,並給予庇護,僅此而已。

    看著眼前的人,再次確定身上沒有破口,沒有紅色的血流出,那就表示沒有危險。

    可是他現在不做吃的,不說話,卡著脖子到底是要幹什麽?

    三頭身扶桑理解不能。

    蘇跡感覺像是過去了一個世界那麽長,攻擊喉舌的長針遁去,疼痛卻沒有馬上消失。

    像是要一次就給足他教訓,再不敢起告密的心思,喉嚨跟被燙過一樣,長滿水泡,疼得他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渾身虛脫的蘇跡半點兒力氣都沒有,一屁股坐在地上,冷汗濕透了身上的麻衣,山風吹過,凍得他篩糠似的抖。

    扶桑的地方暖如春末,可蘇跡卻感覺不到半分溫暖。

    自始至終扶桑沒有吐一個字,沒有換一個表情,甚至眼神都沒有變。

    他以為他們是朋友。

    不過是自作多情。蘇跡冷冷的自嘲。

    爬起來,撿起放在地上的皮襖裹上,蘇跡大步往外走。

    “做飯啊。”扶桑用軟軟的聲音道。

    還做飯?蘇跡都氣得臉發青,回頭指著三頭身扶桑點了點,用盡力氣劈著嗓子道:“吃屁!”

    操,嗓子要疼死了。

    三頭身扶桑滿臉的不明所以,吃屁?屁是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什麽?在哪裏?今天的黃泥人為什麽飯都不做了?可是他餓了呀?

    已經被蘇跡養出吃飯習慣的扶桑受不了,他都餓兩天了,就等他來做飯,怎麽剛來就要走?那他吃什麽?

    扶桑一溜小跑堵到他麵前,嚴肅的盯著他,“做飯,餓。”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拿我蘇跡當什麽!

    喉嚨痛,舌頭木,渾身發冷的蘇跡理智都飛到了天外,一把拎起三頭身扶桑,按在懷裏,揚起手一巴掌甩在屁股上。

    沒留一點兒餘力。

    蘇跡真的氣很了。

    接著劈裏啪啦一陣巴掌炒臀尖。

    扶桑一呆,接著死勁拗股掙紮,可蘇跡的手臂像鉗子一樣死死的夾著他,任他怎麽動都掙脫不能。

    我居然被黃泥人打了……

    這個認知讓扶桑一陣發蒙,對他而已蘇跡的那點兒力氣根本傷不了他,哪怕一座大山壓在身上他眼都不帶眨的,沒有法力也沒有什麽能傷他,敢傷他。

    可今天黃泥人打了他,不疼,可是顏麵何存?

    看了他真是太寵這個東西了。

    蘇跡一陣天旋地轉,眨眼變成了臉著地,震的嗓子又是一陣疼,張開嘴嘶嘶直抽氣。

    想爬起來,背上的腳壓得他跟烏龜似的劃了半天起不來。

    一隻極其熟悉的雲頭暗紋靴出現在眼前。

    “黃泥人,你冒犯了我。”扶桑說。

    蘇跡沒有開口,自暴自棄的趴在地上,心灰意冷。

    扶桑沒等來他的馴服認錯,不耐煩的伸手一點,才要施法,卻感到絲絲妖氣。

    五指一抓,黃泥人頭上鑽出一股帶著腥氣的黑霧,在他之間瑟瑟發抖。

    “言禁?”扶桑手指一點一彈,黑霧疾飛在入百裏外蛇女身上,裹著哀嚎不斷的蛇女從天上摔在不遠處。

    “嘶嘶……”蛇女動彈不得的想開口求饒,可嘴怎麽也張不開。

    “你,說話。”扶桑點點腳下的蘇跡。

    蘇跡突然發現嗓子不疼了,舌頭不木了,除了被踩著爬地上,其實身上一點兒不舒服都沒了。

    瞬間感覺春暖花開,一切都好。

    “我……說什麽?”他突然不知道說什麽好。

    “無話可說就要接受懲罰。”扶桑抬手就要點他。

    “等等!”蘇跡趴在地上努力仰起頭:“我為了你受那麽大的罪,你還有臉懲罰我?你拿我當什麽?”

    “為我?”

    “廢話!蛇女威脅我拿你的血,我要告訴你,就被那什麽邪術差點兒弄成啞巴!不是為你為誰?”蘇跡簡直委屈的想吐血。

    蛇女?扶桑目光冰冷的射向蛇女。

    “嘶嘶嘶……”蛇女哀嚎求饒。

    扶桑聽都沒聽直接一揮袖子,蛇女瞬間被打落原形,一條巨大的黑蟒蛇在地上痛苦的翻滾騰挪。

    扶桑的目光轉向被自己壓住地上的蘇跡身上:“我已懲處蛇女,現在該你接受處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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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蘇跡頭皮發麻,趕緊喊停:“為什麽?我是受害者。”

    “你冒犯了我。”扶桑耐心的提醒。也不知道為什麽,好像對這個黃泥人他就是有著非同一般的耐性,願意聽聽他的辯白。

    扶桑不說還好,一說蘇跡一肚子氣,仰著臉控訴:“你還好意思說,我疼得想死也沒見你安慰一句,張口就是做飯,你當我是什麽?還攔我,攔我幹嘛?我就那麽賤,上趕著找虐!”

    “我,不知道你疼。”如果知道肯定……

    肯定什麽?他也說不上來。

    “你瞎呀!”蘇跡不可思議的看著他,自己難道表現的還不明顯?

    “你沒有流紅色的血,沒有傷口,我不知道你疼。”扶桑認真的說。

    “在你眼裏隻有流血受傷才會疼?”

    扶桑點頭。

    “你可真行!你挨揍不疼?”

    “不疼。”扶桑搖頭。其實他都不知道疼是什麽。他隻知道受傷降修為,不好。

    “那我是不是一開始就該直接跟你要血,反正你也不疼不癢。”蘇跡滿腦子都是金剛罩鐵布衫,不疼,就不疼。

    “對,你為什麽不?”扶桑不明白。

    “我要你就給啊?”蘇跡反問。

    “給。”扶桑答的幹脆。

    “你知道我要去幹什麽嗎?”

    “無所謂。”

    “你的血很有用吧?就隨隨便便給人?”

    “是給你,不隨便。”他完全不認為自己的血是什麽了不得的東西,給就給了,但並不是誰都給。

    蘇跡臉突然一紅,有種被撩的感覺,“不怕我拿去做壞事?”

    “不怕。”

    “得,我跟你說不明白。”蘇跡無力的趴在地上,結束這個奇怪的話題。

    兩個人一個趴在一個踩著,聊了半天疼不疼的問題,誰也沒覺的姿勢詭異,畫風清奇。

    蛇女已經折騰的沒了力氣,修為一下子倒退兩千年,人形都沒有辦法維持,死蛇一樣彎彎曲曲的躺在地上,聽著兩人白癡一樣的對話差點兒吐血。

    老娘這是倒了八百輩子的血黴才蠢的敗給一個凡人,不,不是,我就不該打大人血的主意!

    她要吃了那個凡人,一定要!

    惡念剛起,一道金光打到身上,頓時皮開肉綻。

    蛇女驚恐的發現修為又掉了五百年。

    霎時間什麽都不幹想,不敢做,倒在地上,裝死。

    “你還是要接受懲罰。”扶桑說。

    蘇跡沒想到繞了半天也沒繞開這個事,看來他是一定要打回來,仰著頭問:“你要打我?我受傷就不能給你做飯了!”

    “不會受傷。”

    “疼了也不能做。”

    “不疼。”扶桑木著臉。

    蘇跡死心,臉貼在地上:“你隨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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