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名妓之殤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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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陽珍做事, 向來離經叛道, 與常人不一樣, 明林見怪不怪, 但是, 這一次, 他提出來的注意還是大大的讓他吃驚了!
    不過, 兩天後,當唐回拿著自己與最大的書局華豐書局簽訂的協議給他看的時候, 他還是震驚了,上麵白紙黑字寫著, 按收益的百分之五十與唐回分紅, 並且, 這本書, 即將被改編為昆劇搬上舞台,到時候獲得的收益,唐回占八分,書局占兩分。
    “他們就這麽同意了?”明林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張著大大的嘴巴, 好半天合不上去。
    “是啊!”唐回漫不經心的回答。
    “這也太厲害了啊!”
    唐回拿著讀書的士人慣常裝逼的扇子, 故作風雅的搖了搖,得意滿滿道:“是吧,我也這麽覺得!”
    這得意的小模樣!
    明林頓時失笑。
    不過,還是很好奇,“你到底怎麽做到的?”
    唐回摸摸下巴, “這個麽……“在明林好奇的小眼神下,他也不賣關子了,“我把書拿給老板看的時候,隻帶了五分之一。”
    牛!隻有精彩的開頭,沒有後續的故事,還不得勾的人神魂顛倒?這招實在是高!明林對著唐回豎起了大拇指。
    “另外,我隻是和華豐書局另外簽了一條協議,”唐回接著說,“以後若是我還有書想要賣出去,那麽一定優先考慮他們家。”
    明林感歎道:“雖未見到華豐書局的老板,但已覺得此人眼光獨到了!”
    當然,華豐書局的老板也覺得自己眼光獨到。
    此時,他正對著自己的小兒子交代:“這個歐陽一夢,記得要好生相待,他日必成為一代文豪!”
    小兒子不明所以,“大文豪哪個不都視金錢如糞土嗎?”何曾有這樣分毫必爭的?
    老板搖搖頭,道:“世道變了啊!焉知他不會開創一個新的時代?”
    許多年以後,當小說話本出版蔚然成風,唐回的書暢銷全國依然一書難求,書店賺的滿盆缽的時候,小兒子才發現,當初父親和唐回簽訂的協議是多麽的明智!
    當然,那都是以後的事情了,現在,唐回的錢,隻出不進,跟書局簽了協議,可是,還一毛沒拿到呢!
    在家裏好生的修養了幾天,唐回終於擺脫了之前的“鬼麵孔”,重新變回風度翩翩,君子如玉的形象。
    他養精蓄銳,等著八月十五的到來。
    倚月樓作為蘇州的官方妓院,也是最大的風月場所,在這一天格外的熱鬧。在十五之前,倚月樓就忙碌起來,為的就是準備中秋的畫會。
    這一天,蘇州城乃至附近城鎮的才子們,集聚一堂,在如夢似幻的環境中,開始一場才藝比拚,曆來江南之地,才子輩出,奪得魁首的人,往往也能借此冠上江南才子的名頭,誰不想要呢?
    畫會是晚上進行的。但在夜幕剛剛降臨的時候,蘇州的各色燈火已經點燃了,天光映襯著紅紅綠綠的燈光,明月羞澀的鑽出來,偷偷地觀察著盛世輝煌的蘇州夜間;橋邊紅藥綻放,在瀲灩的燈光裏,俯仰生姿。來玩的船隻上來玩的額行人,穿著嶄新的衣服,人人的臉上帶著歡喜的神色。
    明林穿著一身月白色的圓領雲緞長袍,帶著白玉冠,腰上掛著白玉配飾,風度翩翩,氣質卓然,站在擁擠的人群中,也是一道醒目的風景線。
    除了,他不應該站在唐回身邊。
    唐回穿著一件淺藍色的織錦襴衫,清雋而卓然,衣服穿得規規矩矩,是難得的乖巧,盡管如此,他一雙斜飛入鬢的眉眼,卻依然顯得灑脫不羈,他身上帶著一種與眾不同的風姿,讓人一眼隻看的見他,再無旁人。
    一眨眼的功夫,所有聚集在明林身上的目光,全部轉移到了唐回的身上,那些愛慕,豔羨,驚歎,全都被掠奪。明林撅著嘴巴聳聳肩,表示少爺已經習慣了,一點都不在乎!
    一路走到倚月樓,明林向看門的小廝遞上自己手裏麵的請柬,小廝仔細看了,然後對著客人恭敬地點點頭,伸手一指點,一個小廝過來,迎著他們穿過庭院,走過曲曲折折的亭台,來到最大最寬敞的嬋娟樓。
    這一路過去,時不時看見一些眼熟的人,他們相互打著招呼,熱切卻不熱絡;有的隻簡單的點頭示意。
    “二位公子,今日可要參加畫會?”小廝熱情的詢問著。
    明林道:“往日不曾來過,今天來見識見識。”卻沒說自己要去還是不去。
    小廝毫不在意,臉上的微笑不曾變過,“蘇州城一年一度的中秋之宴,士子們的才華盛宴,確實該好好見識見識!”
    明林見這小廝談吐不俗,便問道:“小哥兒知道的不少,小弟第一次來,您介紹介紹?”
    小廝連忙道:“擔不起擔不起您的稱呼!”
    但小廝卻不見惶恐,隻更加用心的對著二人說道:“自前朝開始,咱們蘇州就是的文脈所在,出現的大才子數不勝數,可說是天下讀書人心中的聖地。前朝的知州,時常感歎蘇州的人傑地靈,幹脆在盛大節日舉辦詩詞文會,讓天下讀書人到此一較高下,時間長了,慢慢的形成了慣例,現在已經變成了蘇州的一大傳統。
    宴會越辦越大,適合的場合不多,慢慢的,大人就將目光投向了倚月樓,倚月樓向來最是風雅,姑娘們容貌才情個個不俗,承辦這樣的活動,正是相得益彰,於是,慢慢的也變成了一個傳統。
    公子們是第一次來,一定要好好地看一看,玩一玩,中秋盛會,除了壓軸的才子比試外,還有各種各樣的活動,猜燈謎,對對聯,最精彩的還有倚月樓的頭牌姑娘們的拿手表演,真真是美輪美奐,讓人一見難忘!倚月樓還請來了醉仙樓的大廚,在各個坐席上準備了茶水點心,客人可盡情享用!”
    明林道:“多謝小哥相告!不過,能不能介紹的多一些,不瞞您說,我和好友,雖然是蘇州人,但家中規矩甚嚴,不曾見過這等繁華絕倫的場景,還請您不吝告知!”
    小廝笑道:“應該的。您們不嫌棄小的多嘴,那小的就再多說幾句。咱們倚月樓的姑娘,絕對是天下一絕!倚月樓有四大名樓,摘星樓的平蘭姑娘,憐星樓的麗瑜姑娘,貢月樓的陶心姑娘,以及逢月樓的梓瑤姑娘。
    平蘭姑娘善琴,古箏、古琴、琵琶、甚至二胡無所不精;麗瑜姑娘善棋,蘇州城善棋之人,無人是麗瑜姑娘的對手,連國手陳先生也說,麗瑜姑娘極有天賦;陶心姑娘善書法,學的是衛夫人的簪花小楷,再加上自己對於王羲之行書的理解,字體瀟灑飄逸,宛若九天仙女;至於梓瑤姑娘,她善……”
    唐回接道:“梓瑤姑娘善長畫畫,她家學淵源,從小受到父輩的熏陶,酷愛繪畫,最善工筆畫,花鳥畫,皆是一絕!”
    小廝被搶了話,一點不惱,點頭說道:“客人說的對極!不過,梓瑤姑娘還有點小愛好,喜歡詩經,最愛易安居士的詞,閑暇時刻,自己也寫寫小詩。”
    唐回道:“ 多謝您!”
    小廝狡諧一笑,轉過目光,繼續說著倚月樓的種種。
    不多時,在小廝的帶領下,唐回和明林已經被帶著進入了最大的嬋娟樓。穿著各色衣服的丫鬟小廝來來往往,或端茶送水,或檢查點心的擺放是否到位,或帶領客人進入,或侃侃而談,介紹倚月樓的情況,他們忙碌而有序。
    明林情不自禁的感歎道:“果然是盛會啊!”
    客人陸續來到會場,卻一致的安靜,尋找自己的位置,或者好奇的參加已經開始的活動。
    “歐陽,你看,那邊在猜燈謎!”明林興致勃勃的指著一個方向道,眼中滿是躍躍欲試的光芒。
    唐回道:“想去的話,你且去玩玩吧,記得帶一盞花燈回來。”
    明林道:“那當然!”
    他樂顛顛的去了。
    花燈處,不僅有一些士子在猜燈謎,還有倚月樓嬌貴的姑娘們,她們婷婷嫋嫋的站在那裏,或才思敏捷,或冥思苦想,已經自成一道美麗的風景線。
    “蜜餞黃連,打一成語……”一個穿著粉紅色衣衫的小姑娘咬著唇,黑白分明的眼珠轉了一圈又一圈,終於想到了:“是苦盡甘來,不,不對!是同甘共苦!”
    管事的男子=和藹的笑了,著人送過來一張兔子燈籠,遞到小姑娘手裏麵,她開心的接過去,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卻留戀不舍的落在另一盞蓮花燈上麵,對著身邊的侍女哀求著:“我再猜一個!”
    “小姐!你好不容易才猜出來一個,已經夠了!”
    “可是……人家好喜歡那個蓮花燈啊!”小姑娘撅著小嘴巴,道:“我就再猜一次!”
    “鴛鴦雙雙戲水中,蝶兒對對戀花叢。我有柔情千萬種,今生能與誰共融。紅豆本是相思種,前世種在我心中。等待有緣能相逢,共賞春夏與冬秋。猜八個字……”小姑娘苦著臉,白生生的麵孔皺起來,看起來可愛又好笑,苦苦思索好久,她委屈巴巴:“我不會……”
    明林剛過來猜謎這邊,就看到了這個小姑娘,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這下聽到她說不會,登時就笑了出來。
    小姑娘聽見笑聲,故作凶狠的瞪過去,明林反而笑的更愉悅了。等他笑夠,小姑娘氣得臉都紅了,在她生氣之前,明林對小姑娘說:“謎底是:情投意合天長地久。”
    小姑娘拿了燈,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身跑了。
    明林自己在這裏猜了幾個謎語,就覺得無趣,回去找小夥伴唐回,順便告訴他自己遇見了一個不知道名字的很可愛的小姑娘,但回到遠處,卻不見了唐回。
    人呢?
    作者有話要說: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