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我想再見你一次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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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 沈家的老爺子也過來了, 一家四口坐在一起吃早餐。
老爺子就著榨菜喝了一口粥, 問:“老大呢?”
老太太道:“俊哥兒驚了夢, 小夫妻有點擔心。”
老爺子胡子翹了翹, 哼一聲, “這個大郎……”剩下的話, 卻不再說出來。
沈家一共有一女兩子,因著老爺子年輕時候, 身體不甚康健,所以夫妻倆要孩子的時間比較晚, 生下大姑娘的時候, 老爺子已經二十三四了, 隔了四五年, 又結了沈柏承這個果子,一子一女甚是圓滿。
大女兒千嬌百寵的,到了十六七歲,挑選了合適的人家嫁了過去, 誰想得到, 丈夫沒有兩年, 竟然出意外去世了,大娘子也因為背上了克夫的惡名,在婆家備受欺負,沈老爺子於是做主,將女兒接了回來。
說來也是巧合, 女兒回來的第二年,老妻竟然又有了身孕,這可真是老蚌生珠!十月懷胎,生下來一個男孩子,起名叫做沈柏真。對於這個老來子,沈家二老,都格外的寵溺。
沈柏真生的討喜,白白嫩嫩,一雙眼睛黑葡萄似的,特別的有神,和年畫上的觀音童子似的,人嘴甜,慣會撒嬌,性格也深受家人喜愛。
不僅父母寵愛,大娘子也格外的喜愛他,大娘子自己沒有孩子,親眼看著這孩子出生,打心眼裏,就把這孩子當做了自己的孩子一般。
沈大郎在他小的時候,還是很喜歡這個弟弟的。一來,他比弟弟年長很多,自然要讓著弟弟,二來,白胖的小子,不惹禍的時候,確實讓人喜歡。
但是,漸漸地,他心裏就不舒服了。憑什麽弟弟會得到父母更多的關心和誇獎?憑什麽什麽好的東西,弟弟拿的都比自己多?憑什麽弟弟闖了禍,不用受罰,而自己有一點不對的地方,就要被嚴厲的指責?
他心裏隱隱明白,因為自己是沈家的長子,是沈家未來的頂梁柱,所以父母對他嚴格要求;但是,他有時候看到那些“父慈子孝”、“母慈子孝”的場景時,就忍不住心酸。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沈大郎成婚。作為嫡長子,沈複沈母給他精挑細選了一個德容言功具佳的沈父同僚的女兒。
小夫妻感情格外的好,親親密密的,二老也覺得欣慰。婚後兩年,就剩生下來一個大胖小子,更是喜上加喜。如今,沈柏承已經有了第二個兒子,現在已經6歲了。
隨著年齡的增長,這兄弟二人的感情,卻變得淡薄了。原因很簡單,沈大郎有了自己的家庭,此其一;其二,他那種若有似無的攀比心延續到了兒子的是身上,他發現,即使是受到諸多鍾愛的兩個兒子,在沈家二老麵前,似乎也還是比不過弟弟。
還有一點隱秘的心理,在沈柏真十二歲生日大辦的宴席上,他聽到一段話:
“這沈家老爺子這麽寵愛小兒子,別不是要把家業都給小兒子吧!”
“這不能吧!總是嫡長子優先的吧!”
“誰知道呢?偏心越過老大,給家業給小的的,又不是沒有!”
“這也是!我聽說,草原上的人都是這樣,小兒子養老!”
“莫要胡說!沈老頭不是這種人!不過,人總有偏愛之心,等百年之後,就是多給小的分點家產,也不為過!”
沒有人知道他聽到那些話,也沒有人知道,他聽到那些話的時候,內心是多麽的嫉妒和恨!
丹娘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他,也是最懂他的人,她常說的一句話是:“相公,屬於我們的,總歸是屬於我們的!”
“這個大郎……”
這句話一出,在座的誰都聽的出來,老爺子心中的不滿,氣氛一下子變得有點沉鬱了。
恰在這時,老太太的貼身丫鬟過來,湊在她耳邊耳語一陣,老太太聽了,眉頭微微挑起。
“真的?”
丫鬟點點頭,“真的!人還在外麵呢!您看要不要帶過來?”
“不用了,你去打法她走吧。”老太太道,“你去送送她,給包個紅包。”
“是!”丫鬟下去了。
老太太看向在場的其他的三個人,一個個好奇的不得了,尤其是唐回,大眼睛萌萌噠瞅著她,撲閃撲閃,就等她快說呢!
老太太伸出手在唐回的臉上捏了捏,在飯桌上一直沒笑的臉倏地開了花兒,“你滿意了,開心不?”
唐回依然撲閃著眼睛看著她,好像沒反應,老太太又捏了捏他的臉,“傻了還是咋的,話也不說。”
大娘子笑起來:“他那是高興傻了!還沒回過神兒呢!”
“這孩子!”老太太半是埋怨的說道:“有了媳婦兒,人都不一樣了!”
唐回忽的從椅子上跳起來,放下飯碗,一溜煙往外跑。
“哎!你往哪去啊!飯都不吃了!”老太太叫他。
唐回回過頭,喊一句:“不吃了!”就不見人影了!
這活潑樣兒,連一臉嚴肅的老爺子都翹著胡子,寵溺的說了一句:“這孩子!”
老太太:“他往哪呢!大早上的,飯也不吃,真是的!”
老爺子倒是很鬆和:“孩子嘛,跑跑是好事兒!”
老太太橫他一眼:“啥好事兒啊!你就慣著他吧!胡鬧!”
老爺子胡子一翹:“咋地了,我就慣著了,咋了!說的好像你不慣著一樣!”
老太太:“……”
老爺子倍感驕傲,覺得這局咱贏了,“老夫早跟你說了,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孩子出去走走是好事兒!你非擔心這擔心那,誤了孩子!”
老太太急了:“你老家夥有什麽資格說我!不是你說,父母在不遠遊的?現在又說這個,你的老臉不疼啊!?”
…………
飯桌上,倆人就吵起來了。
大娘子也不管他們,從從容容的吃過了飯,告了退,才緩緩地走回自己的院子,時值秋日,秋高氣爽,丹桂飄香,淡黃色的花蕊在指頭隨風搖曳。
“穎兒,”她招手叫來一個婢女,交代道,“去拿一個竹筐,再找一個剪刀。”
“是。”婢女乖巧的應道,“您是要做桂花糕嗎?”
大娘子溫溫的笑了,“是啊,現在正是時候呢,前幾天就想著做,結果都忘了。今日又想起來,幹脆做一做。阿真向來最是喜歡吃桂花糕。”
想到幼弟,大娘子的笑加深了,“那家夥,今天跑一天,一定很累,晚上拿這個給他做宵夜吃。”
穎兒道:“您對二公子真好!”
大娘子聽了,頓了一會兒,眼圈有些紅了,“我不待他好,又待誰好?”
若不是這個像貼心小棉襖一樣,粘著她,關心她,體諒她的幼弟,她如何能熬過那幾年遭人冷眼和閑話的日子?
穎兒見大娘子紅了眼睛,連忙道:“您對二公子的好,他心裏都明白的,他會記得的!”
大娘子倏地又笑了,“你說的是。他啊,是個好孩子!”
那個好孩子,現在去哪裏了呢?
他跑去看他的未婚妻了。
賀家住在江陰城的北邊,沈家在南邊。唐回穿過大半個城市,去看望自己的未婚妻。
她現在在做什麽?她現在是什麽心情?她臉上會帶著什麽樣的表情?
蘭姐她……如果看見自己,會不會很高興?
他簡直一刻也等不及要見到賀蘭!他要親眼看見她的臉,親口和她說話!
往日走過去需半個時辰的路程,唐回不過三刻鍾就走到了。
賀家在城北,有著屬於自己家族的成片的房子,因著已經分家,各家住各家的宅子,各家的情況都不一樣。
賀蘭家是那片大房子中,顯得最荒僻的一家。無他,因為這家是沒有男人的,僅有的一個男丁,尚且十一歲,他們的情況是拮據的。但是,這個脆弱的家庭並沒有因此倒下,它頑強的存活了下來,依靠的是——賀蘭的雙手。
唐回到的時候,太陽已經有點大了,雖是秋日,但到中午,卻是格外的熱,他滿臉大汗,站在賀蘭家的側門處喘氣,又累又渴。
賀蘭家側大門旁邊,有一顆棗樹,棗樹上接滿了果子,紅彤彤的掛在上麵,誘人極了。
唐回仰起頭看了看棗樹,又看看院牆,覺得還是有點困難,於是又跑到不遠處,搬來一個大石頭,墊在下麵,他深吸一口氣,往上跳。
很好,功夫不是白練的,他非常成功的爬上了牆。然後,他蹲在牆頭,算了算自己和樹之間的距離,可以跳!
再吸一口氣,正要跳過去,忽的,有一道聲音從下麵傳來:“有賊!”
中氣十足的小孩子聲音。唐回往下一看,可不就是自家的小舅子嗎!
小舅子顯然也認出了他,“表哥,你怎麽來我家做賊了?”
唐回無語的解釋:“我不是來做賊的!”
小舅子:“那你來幹啥?”
唐回一時語塞,他總不能說,我是來偷偷看你姐姐的?這個護姐小魔王,還不得嚷嚷出來?那時候,對蘭姐的名聲多不好啊!
小舅子看他一臉糾結,得意的笑:“我知道了,你來看我姐,是不是?”
不待唐回回答,他又說:“我可以帶你去!”
還有這等好事?
唐回一喜,又聽小舅子說:“不過,你先跳到棗樹上,幫我栽一筐棗!”
“你為什麽不自己上來?”唐回問。
小舅子回答:“我怕摔,要是我摔斷一條腿,我媽會打斷我另一條腿的!”
唐回:“……”
作者有話要說:小舅子有毒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