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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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

    賈府東院,賈赦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最後看著伺候自己洗腳的丫頭罵道:“水這麽冷,你是想凍死我啊!”

    那丫頭年紀還小,被賈赦一唬,整個人都往後一縮,眼看著就要哭出來。邢夫人走了過來,瞪了那丫頭一眼,轉而拿了一旁的毛巾給賈赦擦腳。

    邢夫人這幾日乖順的很,伺候賈赦伺候的無微不至,同時又給賈赦找了兩個清秀的丫頭伺候,偏偏賈赦也不知怎麽的,竟然都沒看上,這也算是怪事了。

    屋子裏的丫頭們都退了出去,賈赦半躺在羅漢床上,歪著頭看著跟前忙前忙後的邢夫人,沒來頭的便啐了一口,邢夫人則跟全然不知一般,一張老臉微微笑著,上前道:“老爺,您看要不要交個丫頭進屋給老爺捏肩。”

    賈赦一雙眼睛冷冷的看著邢夫人,邢夫人從一開始的笑臉慢慢變淡,最後實在忍不出了,帶著一絲哭腔道:“老爺,您看,您要是還怪我,罵我幾句,就是打我也成。”

    邢夫人是真的怕了,這些年賈赦就沒把她當正經夫人看待,在外人跟前隻要不如意,那是一點臉麵都不給,想罵就罵,抬腳就踹。

    說起來,邢夫人在賈赦跟前不如意,由不得賈母的看重,就連賈璉等也沒把她放在眼裏,而邢夫人自己呢,對待迎春等人也是刻薄又小氣,可謂是一個死循環。

    這些日子,張瑛天天帶著迎春給邢夫人請安說話,按理說就是個冰山都要捂化了,可邢夫人還是那樣,活脫脫跟著鐵公雞似的,不僅在銀錢上摳門,時不時還找茬。對於這些事,張瑛雖惱,可也笑笑就算了,總歸是婆婆,因此並沒有和她一般見識。

    隻不過張瑛不計較,可賈赦卻有些受不了了。原因很簡單,就是張瑛這個存在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賈赦,邢夫人配不上自己。

    賈赦如今雖麵容猥瑣,還帶著一股子頹喪之氣,可年輕那會也是風度翩翩。但是看邢夫人,嫁過來時便一副喪氣樣,還沒兩年老的比王夫人還明顯,就跟個幹透的醃黃瓜似的。

    要不是看她還算聽話,賈赦早就想趕他出去,如今她倒好,陽奉陰違起來,真是膽子大了。

    邢夫人膽戰心驚的站在一旁,被賈赦的一雙眼睛從頭看到腳,渾身就跟冬日裏被淋了冰水那般,透心涼。

    而賈赦則涼涼的一抬頭,冷颼颼的來了句:“你嫁進來幾年了?”

    邢夫人整個人都抖了一抖,轉而顫顫巍巍的說道:“璉兒六歲那年冬天。”

    “有十二年了。”賈赦說著起了身,想著自己原配張氏實在賈璉三歲時候去的,沒想到一眨眼已經這麽久了,明明張氏這些年已經很久不再想起,可是自從張瑛嫁進門後,賈赦不知怎麽的時不時的就想起張氏,在夢裏都見過好幾次,特別是昨日,記得真真的,張氏在夢裏輕聲細語道:“倒春寒,多穿一件衣裳出門。”

    這話一出,賈赦便醒了過來,緊接著便再也睡不著,幹什麽都不得勁,最後躺在床上看著帳子頂部發呆,直到邢夫人過來伺候洗漱。

    邢夫人是賈赦填房,邢家又是個破落戶,當初賈母敲定了這門婚事,賈赦渾渾噩噩的就答應了,如今再來看,可真是太不般配了。

    雖說女子最重德行,可邢夫人這人陰險不說,還特別的小氣刻薄不說,還特別喜歡摟錢。賈赦看著邢夫人,最後重重歎了一口氣,輕聲道:“你弟弟昨日來了,聽說是欠了賭坊一百多兩銀子,我借了他兩百兩,你看著辦吧!”

    邢夫人一麵在心理狠罵自己弟弟,一麵硬扯出一張笑臉道:“那太感謝老爺了,您看我要不回娘家一趟,好好罵一罵這個不成器的兄弟。”

    賈赦一雙眼睛泛著冷光,完全不去看邢夫人討好的樣子,隻是冷冷的揭露邢夫人的意圖:“你是想著回娘家從你弟弟手裏摳錢出來吧!”

    “哪能呢?”邢夫人被賈赦直接一句話捅出心裏所想,有些局促起來,老爺今兒怎麽突然就明銳起來。

    拖了下半夜沒睡覺的福,賈赦此刻腦子清醒異常,可以說是這十幾年以來頭一次如此清醒,就跟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脈一般。麵對邢夫人也是幹脆果斷的直接說道:“給你兩條路走,一是我給你一筆錢,我們好說好話和離,二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是我直接把你休了。”

    邢夫人直接身子一軟,靠在了後麵的屏風上,差點把屏風給撞倒在地,一張臉煞白的看著賈赦道:“老爺,老爺我真的錯了,以後,老爺讓我幹什麽我就幹什麽,我絕無二話。”

    賈赦嗬嗬一笑,看著邢夫人這狼狽樣麵露譏笑道:“晚了,你老爺我覺得你這朵喇叭花配不上我。”

    邢夫人徹底淩亂了,看著賈赦那張老臉,怎麽都想不透自家老爺怎麽有臉說這種話,自己可是比王夫人還年輕啊!

    而賈赦則完全沒理會邢夫人這點心理活動,不知從哪找了塊絲帕子一心一意的開始擦自己自己桌子的那一塊金絲楠木雕成的彌勒佛來。

    邢夫人不知賈赦方才的話是真還是嚇唬自己,最後還是抱著一絲僥幸上前道:“老爺,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三千兩,和離,你自己好好想一想。”賈赦說完,便看了一眼屋外,邢夫人知道這是趕自己走了。

    東院的屋頂去年剛修整過,遠遠看著整齊明亮。邢夫人整了整衣裳,直接便去了榮慶堂找老太太,賈母即便再怎麽看不上邢夫人也不會允許賈赦胡鬧。

    這邊張瑛一身青藍色敞袖長裙,頗為優雅的站在賈母旁邊說話,而賈母則微微眯著眼睛,似乎頗為享受這種狀態。

    張瑛猜測賈母其實也有心整治賈府弊端,隻不過府裏沒人願意做這個出頭轅子,於是才同意自己放開手腳幹,幹好了那是老太太慧眼識珠,幹差了,那就是張瑛自己的問題。

    腦內這些小劇場不停,張瑛麵上始終如一,淡淡的笑著,時不時的接個話,既不過分熱絡也不顯得木訥。

    這麽久以來,張瑛和賈母也算是維持了表麵上的融洽,相信隻要利益不衝突,目前可以說是頗有些受寵,最起碼麵上是這樣,也正因為如此,張瑛一連串的整治目前沒受到任何的阻撓,相反不少有些頭臉的丫頭婆子都紛紛像張瑛示好。

    邢夫人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闖了進來,一雙眼睛通紅的直接進門便哭了起來:“老太太給我做主啊!老爺要休了我!”

    張瑛瞧著衣衫淩亂,眼圈發紅的邢夫人,往下走了兩步,扶起她說道:“母親好好說。”

    邢夫人來的匆忙,又不讓丫頭傳話,因此並不知道張瑛在屋內,當下便甩開張瑛,嫌棄的一甩張瑛手道:“你怎麽在這。”

    賈母看著邢夫人,板了臉,嗬斥道:“你也是個當婆婆的人了,如此不成體統,弄這樣是想給誰看。”

    邢夫人猛地一縮,看了看四周,見張瑛看著地麵,又看了看自己的衣裳,這衣裳是在來的路上故意扯亂的,沒想到賈母竟然毫不注意自己剛才那話,難道是賈母沒聽清,邢夫人試探著上前哭著道:“老爺說要休了我。”

    賈母瞪了一眼邢夫人,好笑的看著她道:“我聽見了,難道你以為我聾了不成。”

    邢夫人委屈的低著頭,賈母歎了口氣,擺手讓張瑛先下去,這才問道:“你也不是個新媳婦,又是個婆婆,難道還想讓我給你斷你和老大的事,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邢夫人聽著這話,覺得委屈極了,一張臉耷拉著,似乎比賈母都顯老,賈母又是個喜歡美的人,如今看她是越看越覺得不順眼,想著當初給賈赦找填房,隻想找個能管住賈赦又好拿捏的,想著邢夫人是邢家老大,原本在娘家便是當家當慣的人,又把邢家弟弟管的服服帖貼,樣貌也是不差。沒想到不過十幾年,樣貌那是不能看不說,手段性格無一可取。

    鴛鴦拿了一塊帕子給賈母擦了擦額頭,又走到賈母身後給她按了按太陽穴。邢夫人從一開始的委屈哭哭啼啼,到如今的自卑自憐自怨自艾,最後一言不發,沉默的就跟屋外的水缸那般暗沉無光。

    “去把老大叫過來,這麽大人了,夫妻鬧別扭,還弄得滿府皆知,真不省心。”賈母說完,鴛鴦便出了屋,叫了兩個腿腳靈活的婆子去傳話,順便又叫了三個丫頭進屋給邢夫人好好拾掇拾掇。

    賈母看著邢夫人拾掇後勉強湊合的一張臉,譏笑道:“多大的人了,人家年輕姑娘那就我見猶憐,你這是老了老了,還不知羞,平白的惹人厭煩,待會老大來了,我跟他好好說說,你自己好好跟老大服個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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