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真正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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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本的都買齊了嗎……最簡單的樣式?沒關係,能用就可以了。”

    諾維雅站在後院的小湖旁邊,彎腰試著去撩撥水麵。忽而意識到自己還戴著手套,堪堪觸及又收回了手。

    “所以是在黑市碰見了一期君的弟弟們,花費大部分資金買回來了嗎?”

    她直起身來回頭看了一眼。在前院的櫻花樹下,一期一振和三日月正陪著三個孩子聊著些什麽,身為兄長的太刀臉上掛著一個堪稱寵溺的微笑,帶著融融暖意的深切情感簡直要破體而出衝到這邊來。

    她不帶惡意地嘖了一聲,眼神轉而落到了正低頭應是的壓切長穀部身上。

    “你們之前在同一個本丸,對吧。審神者,是個什麽樣的人?”

    瞳孔驀地一縮,付喪神的脊背繃得筆直,垂放在身側的雙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

    “北野……香織大人,我原本的主人,是一位很——”他艱難地措著辭,努力找出不帶負麵意味又比較準確的那一個來,“很注重各人‘角色’的人。”

    黛紫色的眸子變得更加暗沉了,長穀部慢慢回想著那些壓抑的日子,下意識將新舊審神者做出了比較。

    “她認為既然是刀劍,做好刀劍該做的事情就好。既然借助她的靈力顯形,就必須聽從她的命令,忤逆和猶豫都是不被允許的。”

    “像您那樣跪下來去擁抱誰,她是……絕對做不到的吧。”

    諾維雅一語不發地聽他說完,即使感覺到了付喪神無意之間流露的一絲怨氣,也並沒有稍作安慰的意思。

    對待小孩子是另外一回事,稚嫩的心靈需要感受到被在乎才能健康成長,就像幼苗需要陽光那樣。而心智成熟的大人就不一樣了,即使簽訂了契約,她也心知肚明他們從未承認過她。

    狐之助說得對,被拋棄過一次的刀劍,幾乎不可能再交付真心了。

    不過這樣正好。

    這樣的話,她也不必再花費感情……隻要,簡單地履行義務就可以了。

    “售賣刀劍的黑市,時之政府不可能毫無所覺。”諾維雅捋清了思路,以自言自語一般的低聲說道,“審神者的品格也根本不做審查嗎。直接就指定我為一號本丸的審神者,這麽說,是唯戰績論?”

    茫然的長穀部沒能接上話,不過她也不在乎,隻是偏頭掃了他一眼。

    “敵人是‘修正主義者’,妄圖改變曆史的壞家夥,對吧。”

    “時間溯行軍,”付喪神還在思考她先前的話,回答顯得有些猶疑,“您是指這個吧。”

    “‘保護曆史’?哈,既得利益者當然最害怕改變了。”諾維雅毫不在意地輕笑一聲,略過了這個足以讓所有刀劍內心動搖的話題,重點放在了別的東西上麵,“也就是說,時間溯行軍隨即出現在各個時代試圖搞破壞,而審神者則率領刀劍阻止它們……這樣?”

    她眯起了翡翠般的綠眼睛,細細審視著正欲點頭的長穀部。

    “不對吧。還有遺漏的東西吧。”

    “就這樣放任你們在各個時代跳來跳去?就像為了剜出異物,伸了刀子進去反複翻攪,結果隻會把傷口擴大一樣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星球意識’沒有阻止過你們嗎?叫做‘抑製力’或者隨便什麽其他名字,再或者幹脆表現為‘世界線收束’的、更高的存在——不可能沒有吧?”

    作為高練度的刀劍,身經百戰的付喪神當然知道她指的是什麽東西。

    ——檢非違使。

    既不是曆史修正主義者也並非時政的雇員,他們的獵物不僅有溯行軍,還有被投放至此的刀劍男士們。的確,對檢非違使來說,雙方都是需要被手動清除的、曆史的異物。

    在把答案告訴審神者之前,他忍不住先一步問道:“關於這個的存在,狐之助向您提及過嗎?”

    “看來是的確有了。”諾維雅興味稍減地擺擺手,“我連刀都沒有鍛,它還沒來得及講到這麽後麵呢。”

    “連‘檢非違使’都能推測出來的話,”壓切長穀部不再刻意壓製自己,任由語氣中流露出幾許不加掩飾的讚歎,“您的確是非常有天分的審神者。”

    相較於這句話的內容,倒是他的態度吸引了對方更多的注意力。“非常有天分的審神者”拋下一句千篇一律的“謬讚了”,帶著些好奇打量著他。

    “突然做這麽直白的讚美,這樣真的可以嗎?本來還以為你是更加冷漠的那種類型呢。”

    或許是由於不知所措,灰發的付喪神登時斂去了麵上的所有表情,恢複成了初見時的孤僻模樣。

    “您不喜歡的話……抱歉,剛才是我太冒昧了。”

    明明是毫無笑點的嚴肅事情,全程旁觀他切換模式的諾維雅卻不由自主噗嗤一聲破了功。

    發現長穀部抿著嘴唇把頭埋得更低了,生怕產生什麽誤會的審神者趕忙伸手——伸到一半改拍為戳,戳了戳他的肩膀。

    “哈哈哈哈不好意思,實在是,忍不住啊。長穀部君,那麽緊張做什麽呢?像是賭氣的小孩子一樣,”她稍微湊近了一些,剔透的眸子裏尚還蕩漾著罕有的笑意,“別這樣……沒關係,照自己想的那樣表現就可以了。”

    賭氣的,小孩子?

    長穀部不由瞪大了眼睛看著她。意識到這樣好像顯得更幼稚了,他趕忙整理了一下表情,整個人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排斥氣息。

    “請不要再拿我開玩笑了,審神者大人。”

    話音未落,諾維雅已經揮舞著魔杖召來了一個棕色的小背包,低頭在裏麵掏啊掏,好容易才掏了一大板巧克力出來。

    她依依不舍地捧著巧克力歎了口氣,然後眼巴巴地伸手遞給他:“喏。”

    “收買我是沒用的,大人。”他懷抱著某種荒謬感搖頭拒絕了,漠然的麵龐上一絲表情變化也無:“我對甜食並不——”

    “不是給你的。”審神者清清喉嚨,巧克力往前遞了遞,“去拿給一期一振,讓他分給短刀們吧。”

    ……哦。

    長穀部麵無表情地收下了巧克力,恨不得能把自己的前一句話整個吞回去。

    習慣了服從命令的打刀並沒有提出像“為什麽不自己去”這種多餘的問題,隻是拿著甜食步履沉重地走開了。諾維雅在他身後忍不住又挑起了唇角,覺得還蠻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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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bsp;時刻提醒自己保持警惕所帶來的疏離感,那可不算本性哦。

    真正的你,到底是什麽樣子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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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了。毫無睡意的諾維雅躺在新購置的床榻上,在軟綿綿的被褥間翻了一個身。

    已經這個時間了,刀劍們應該都睡著了吧。

    她撐著床沿從床上坐起,換下了一直穿著的式樣簡單的常服,取出了迦勒底的標準製服。稍長的白色上衣為了保證穿戴者的靈活性,在胸前裝飾著兩道黑色的皮帶,把少女青澀的曲線勾勒得淋漓盡致。

    ……有點羞恥啊。

    她套上了黑色的短裙,一邊穿靴子一邊在腦海裏無聲地呼喚某隻寄生蟲。

    【我要回迦勒底一趟。把這裏的時空坐標記錄一下,回來時候要用。】

    【Σ (Д;) 回迦勒底?這裏和原來不是一個位麵啊宿主大人!我知道你很厲害沒錯啦,但是本丸是在時空夾縫裏吧?又沒有靈子轉移裝置,要怎麽回去啊?】

    諾維雅手一抖,差點把自己的魔杖撅折了。

    【你不用管,我心裏有數。做好坐標記錄就行了,乖。】

    係統滿含疑惑地應了是。她從背包裏取出五六支裝著常用魔藥的試管來,嫻熟地用繃帶把它們固定在了大腿外側。

    確認方便拿取也不會掉落之後,諾維雅把魔杖交換到左手,用牙齒咬住右手手套的頂端,一點一點把它拽了下來。

    逐漸裸/露出來的白皙手背上,三枚血紅的令咒亮起了熠熠的魔魅光芒。

    這就是她回到迦勒底的“鑰匙”。隻要令咒還鐫刻在她身上,阿賴耶識就不會排斥她。

    至於如何回去——

    她拿起時政分發給審神者的時空轉換器,意味深長地挑了挑眉毛。這就相當於讓她得以進行跨位麵跳躍的“推動力”,有了這麽個小玩意兒,想必會省不少麻煩。

    時空轉換器原本隻被時政用來向本世界的過去跳躍,坐標則會全部提前給出。和他們隻有這個位麵的簡略“路線圖”不同,她所掌握的“路線圖”——通往人理保障機構迦勒底的路線圖,要詳細得多。

    “路線圖”、“推動力”、“鑰匙”,必要因素已經湊齊了。

    那麽,唯一需要擔心的隻有最後一點。

    【最重要的東西沒有考慮啊大大( ̄□ ̄;)人類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住這個啊!剛跳出位麵就會被撕碎的(:3_ヽ)_以前靈子轉移的時候也是,一定要時刻確認你的存在才行……總之,雖然理論上可行,但沒有強大的“保護罩”的話,是絕對會死翹翹的!絕對!!!】

    她沉默了半晌。

    夜風輕撫著樹葉,發出呼啦啦的交疊聲響,讓人心裏升起一股沒來由的蕭瑟之感。懶得再偽飾自己的情緒,裝備整齊的諾維雅從胸腔深處溢出了一聲浸滿了冰水的、沉重的喘息。

    【已經……不需要考慮這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壓切·主廚·長穀部:要看看我真正的樣子嗎,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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