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你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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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維雅整理了一下思路。
答應他似乎也沒什麽不好的,她心裏有一個小小的聲音這樣說。早餐很好吃不是嗎?如果隻是想要近侍的話……
她躊躇了一下,開口道:“我——”
剛剛吐出一個字,房間的門被從外側猛地拉開,尖銳的摩擦聲把她下麵的話硬生生切斷了。
黑著臉的壓切長穀部站在門外,右手還扶在門框上,她這裏能看到用力過度而賁起的青筋。跪坐在桌前的燭台切吐出長長的一口氣,這才回頭去看,臉上是一副早有預料的平靜樣子。
“真是……”他低聲抱怨道,“不管哪個本丸的長穀部,都是一樣的麻煩。”
感受著愈發奇怪的氣氛,諾維雅無奈地用指節敲了敲桌子。
“對待同仁就不要這麽苛刻了。”
帶著絲探究意味的眼神隨即移開,她細細打量著門外一向以冷漠態度示人的付喪神:“至於長穀部君,突然過來有什麽事嗎?”
把審神者對二人親疏分明的的態度盡收眼底,盡管沒有具體的理由,但灰發的青年感到自己愈發憋氣了。
他強忍著上前一步的衝動,故作冷淡地對盤腿坐在桌邊的少女低頭施禮:“的確有些事情。所以,可以請您出來一下嗎?”
後者倒沒怎麽猶豫,撐著桌子站起身,抬腳向他走了過來。經過燭台切的時候還不忘輕聲誇獎他兩句:“早餐很不錯,麻煩你了。”
帶著黑色眼罩的付喪神此刻才顯出一絲散漫來,戴著黑手套的手托著白皙的下巴:“很生疏哦。即使覺得非要道謝不可,也應該說‘今後就一直麻煩你了’這種約定意味更強的話……”
他稍作停頓,瞥了一眼雖然麵無表情,但周身散發著類似“給我閉嘴快滾”的壓抑氣息的長穀部,臉上的笑容愈發放肆了。
“嘛,我就暫且這麽理解吧。”
話音剛落,門外一秒都不想多呆的打刀幹脆利落地扭頭就走。被這人的話弄麻了半邊臉的諾維雅咧咧嘴,緊隨其後跟上了長穀部的腳步。
還記得要照顧她的速度,有些炸毛的付喪神剛走出兩步就又把步伐放緩了,回頭瞥了小跑著的審神者一眼。確認後者能跟上以後,他一語不發地收回了眼神,直到踏上後院軟綿綿的草坪,才抿著唇停了下來。
諾維雅扶著牆,有點微微的氣喘。
“所以,到底是,什麽——?”
長穀部恍惚一下,這才想起了正事。他伸手入懷小幅度地摸索著,不多時便掏出一根尚還殘留著體溫的試管來。
那個熟悉的式樣,讓審神者不由產生了某些微妙的預感。
“不會是我……”
打刀認真地點了點頭,黛紫色眸子裏的嚴肅意味把她未出口的所有無端揣測都堵在了喉嚨裏。
“這個,是您昨天晚上交給我的。‘因為會忘掉,所以就麻煩你了,明天早上把這個送到我手上可以嗎’——當時是這樣說的。”
諾維雅伸手接過,迎著陽光打量著不停冒著細小泡泡的淺藍色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藥劑。心中早就有了猜測,她旋開試管口的木塞子,湊近鼻端輕輕嗅了嗅。
壓切長穀部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僵硬,似乎在克製著把這瓶效果不明的可疑藥劑一把搶過來倒掉的衝動。做出判別的審神者複又把塞子蓋好,小心翼翼地把試管放到貼身口袋裏,輕輕拍了兩下。
“多謝了,長穀部君。的確是很重要的東西呢。”
——昨晚的自己特意托付給青年轉交的,治療過敏的藥物。
嗯,果然隻要她想,就沒有克服不了的困難啊。
終於把所有關鍵節點都暢通無阻地鏈接起來,諾維雅摸著口袋裏的凸起急急轉身,恨不得下一秒就跑回自己的房間裏試驗一下效果。眼看行跡匆匆的審神者絲毫沒有稍作停留的意思,長穀部終於按捺不住自己,下意識出聲叫住了她。
“審神者大人!”
諾維雅刹住腳步,回過頭看著他。
“嗯?”
接受到對方帶著探詢意味的眼神,付喪神咬咬牙,終於還是趁著四下無人,逼著自己問出了口。
“真的是那麽重要的東西的話,為什麽要交給我?”
少女滿臉“你在說什麽”的迷茫:“就是因為很重要,所以……”
“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不由自主地抬高了聲調。眼神難堪地挪開了,不願與她對視。
“為什麽……是我?三日月宗近,一期一振,甚至剛來的燭台切……啊,是不願麻煩他們嗎?但如果真是那麽重要的東西,就不應該、不應該——”
諾維雅注視著眉頭緊蹙的付喪神。
整天笑眯眯的三日月、本性溫柔的一期一振、一副人♀妻做派的燭台切……而麵前的這振壓切長穀部,和他們都是截然不同的類型。
她從來沒見他笑過。
唯一一次麵色稍霽,還是在稱讚她“真是很有潛力的審神者”的時候。但無意間流露的本性一閃而逝,隨即又被厚重的雲翳掩蓋了。
啊,說起來,就連“主公”這種其他刀劍慣常的稱呼都不怎麽用。好像是一直堅持稱呼她“審神者大人”吧?
真是,生疏。
被召喚至各個本丸的刀劍分靈不是性格都一模一樣嗎,難道其他的壓切長穀部也都是這副別扭樣子?如果並非如此的話,那麽那位“北野香織”大人,可真是給他打下來了不得的烙印呢。
暫時把跳躍回三天前的事情往後推了推,她站在木質的地板上,示意付喪神稍稍挨近些。
草坪上的長穀部在原地停留了兩秒鍾,還是緊繃著臉上前一步,緊握著的雙手僵硬地垂放在身體兩側。諾維雅站在長廊上,堪堪平視著那人黛紫色的眸子,話還未出口就習慣性地先歎了口氣。
對麵的付喪神頓時全身都繃直了。沒發現對方些微的異常反應,她有點苦惱地用食指撓著臉頰。
“說到底,就是想問為什麽相對其他人更信任你?”
她的語氣輕巧平淡,但長穀部卻像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是尾巴被踩的小動物一樣霎時抬起了頭,眼底的情緒像是被滴入了冷水的沸油那樣,混亂地、瘋狂地激蕩著。
“不可能!!!請您別說這種話,根本沒有——”
“要說為什麽,”審神者像是根本沒聽見他的反駁,自顧自地歪著頭往下說著,“其實也很好解釋。”
“三日月真的是什麽事都不想操心的類型哦——其他本丸的我不知道,但我這裏的的確是。嗯,如果刀劍天生就對人類帶著好感的話,正常的三日月應該不會對‘沒蓋被子睡在屋外’、‘在平地上突然絆了一跤’的審神者不聞不問的吧?”
說順嘴了突然把黑曆史爆了出來,收聲過急的諾維雅差點咬到自己舌頭。屏著呼吸仔細觀察了一下付喪神的表情——還好,他好像並沒有把重點放到平地摔上。
“我並沒有抱怨的意思。”她聳聳肩,“本來就應該是我照顧他才對。”
“至於一期一振,他是很稱職的兄長。至於其他方麵,我倒沒什麽了解……並不是不信任,隻是覺得,別去打擾他和短刀們比較好?”
她話音剛落,長穀部緊跟著追問:“那,燭台切光忠?”
諾維雅有點難以啟齒地盯著他,抱著說壞話被人發現的覺悟往自己身後瞥了一眼——還好,當事人並不在。
“……他是叫,這個名字嗎。”
表情變得空白的付喪神和她麵麵相覷。
三秒鍾後,神智回籠的壓切長穀部清了清嗓子,借以把快要浮現出來的幸災樂禍狠狠壓回心底去:“原來他連這個都還沒告訴您嗎……不過我明白了,總之是因為沒有更好的人選,所以才把事情交給我吧。”
他本以為真相已經水落石出,甚至心情都下意識地放輕鬆了些,正毫不留情地對先前焦慮到坐立不安的自己加以嘲笑。不料審神者眨巴了兩下眼睛,幹脆利落道:“不是啊。”
“……啊?”
“那麽說隻是方便你理解罷了。不知道為什麽,覺得把事情表達成‘形勢所迫’而不是‘我相信你’的話,長穀部君你會更輕鬆點呢。”
她這麽說著。
喉嚨有些幹澀了。付喪神勉強張開嘴唇,試圖辯解抑或追問什麽。黑發的少女展露出一個幾不可見的淺淡微笑,豎起食指置於唇邊,對他輕輕噓了一聲。
“呐,我所說的‘本性’,你還記得嗎?”
“……不管再怎麽壓抑,都會從細節處滲出來的東西。長穀部君,對你來說——”
她垂下手來,隔著衣料意味深長地敲擊著玻璃的試管,發出鈍而沉悶的篤篤聲。
“‘隻要是主命,無論如何都會完成’。”
“——埋得最深,卻一直不自覺傳達給我的那句話,無非就是這個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諾:哎大家不要學我,該用扇聞法還是要用,萬一裏麵是氨水呢?
長穀部:???
謝謝墨落雲小可愛澆灌的營養液和大木砸的地雷!六一快樂哦大家!比好——大一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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