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糧與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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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   童虎在芙蓉樓門口遇見了甄牧,直覺告訴他,對方等了許久。

    “賢侄!”甄牧客氣地喚道。

    童虎作揖道:“原來是伯父。”

    “什麽話,應該跟小宓一樣,叫我大伯。”

    童虎引他到裏麵雅間坐下,倒了壺茶。

    甄牧笑意盈盈地道:“賢侄,大伯今天就想問問你,為何連這芙蓉樓和武陽樓都要賣了,這多好的地段,多好的產業啊。”

    童虎笑道:“賣了吧,賣了好。”

    “你這可就不懂了,”甄牧探出身子,故意拉近距離,“這武陽樓和芙蓉樓現在鼎鼎有名,你的包子啊什麽的,可都是能賣上錢的東西,你把那些鋪子關了也就算了,這酒館是不能賣的,太可惜了。”

    童虎聽他嘮叨半天,最後就說考慮考慮。其實是打發他走,這人實在討厭,哪有長輩的樣子。

    這些天來勸他的人很多,方豪也請他去縣府坐了一會,就是為了他亂賣家產的事情。童虎卻一直解釋自己想做點什麽,但沒有想明白。

    方豪總覺得他有什麽話不願說,可又不好逼他說出來。童虎反而讓他幫忙宣傳一件事情,就是讓各地大地主拿秋、冬、春的小米、小麥、豆類等糧食來換他的產業。因為很多人已經沒有糧食了,隻有今年秋收後有,或者其他季節的收成。

    方豪苦歎道:“你這就亂來了,以後的糧食這麽早要幹什麽?人家怎麽給你?”

    童虎笑道:“立字畫押,我可以把地先給他,他用起來就是,不過他到時的糧食一定要給我。”

    方豪實在苦惱,可又拿他沒有辦法。兩個人是一條船上的,無論童虎要做什麽,他理該支持。而他也說服自己,童虎是個奇才,肯定是想做點什麽,至少不會連累到他。

    就這樣,在東武陽出現了奇怪的現象,冀州大量富商來到了這裏,在官府的做證下,用後麵幾個季節的糧食換到了童家的田地。

    六月十七,童虎喝著冰鎮糖水。一般下人沒的吃,可他卻吩咐小雪,為家裏所有人都來上一碗。

    小雪犯難道:“公子,買冰可不容易。”

    童虎笑道:“沒事,大家高興就好。”

    李源衝進書房道:“公子,官府貼了布告,南方出了大事。”

    “哦。”童虎不以為然地繼續看著竹簡。

    李源續道:“是那個太平道反了,他們自稱黃巾軍,到處燒殺搶掠。”

    童虎道:“這是官府的說辭,其實是他們聚集農民掠殺官商地主……不過一旦亂起來,人就失去了常性,什麽都敢做了。”

    當黃巾軍的事情傳開後,官府還是以絕對能剿滅的態度向外言宣。對境內的人說:“你們要注意是否有賊人的動向,如果有黃巾軍的消息就要上報。”

    過了僅僅半個月,糧價漲了一倍,而五秼幣徹底崩潰。大部分人停止使用這種銅幣,開始更加依賴以物換物。

    童虎注意到,大莊園經濟的格局越發明顯,從西漢的商品經濟倒退回了封閉生產、自給自足的狀況。

    豪強地主占有大量土地,例如之前的蘇家就是東武陽典型的大地主。他們采取田莊式的生產經營模式,有農、林、牧、漁、手工等生產,主導一些商業行為,讓領地內的產物首先維持自產自銷,內部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消化,絕少用於交換。加上黃巾之亂,人們更看重資源,這一點越發明顯。導致了錢幣崩潰,連金器也沒有了使用的平台,各類消耗品才是重中之重。

    這一切的變化都在童虎的推算之中進行。他手上囤積的大量糧食和布匹,已經變成了巨大的財富。以前朝廷就規定布匹為幣,現在布匹作為最重要的實物貨幣地位凸顯。

    童虎看著護院們練劍。他又招募了四十人,安排在了另一處宅子的院落,家裏還是維持二十人的規模。

    趙雲走近道:“最近很亂。”

    童虎點頭道:“我知道。”

    趙雲沉吟道:“你一直都知道?”

    “槍王不是也曾說過會亂。”

    “可他沒有你考慮的這麽複雜,那些豪紳已經後悔和你的交易。”

    “必然的,那些提早把秋冬春三季糧食都賣掉的,已經很頭大了。”

    “你算了這麽多?”

    童虎點了點頭:“也不是太難的事情。”

    對他而言,這不過是市場經濟很小的知識麵,根本可以忽略不計,但對於趙雲這可是驚人的手段。不僅僅是趙雲,外麵很多人都說童家未卜先知,簡直神人也。

    也有人說是瞎貓吃到死耗子,走了狗屎運。

    無論哪一種說法,童家是既得利益者,從黃巾之亂中獲得了局勢的利益。

    甄宓在院子裏遠遠聽到甄牧在和人攀談,笑得很開心。

    甄牧笑道:“你說是不是,我早說這童虎相貌不凡,吉星高照。”

    他顯然是在把某位客人迎到自家宅子的途中,聲音漸漸遠去。

    洛梅在一邊繡布,抬頭道:“小姐,童家現在越來越不得了了,多厲害啊,他們有那麽多糧食。”

    甄宓倒是平淡地說:“你忘記了,那場縣府的文會上,童公子曾說過太平道會做傷天害理的事,或許他早已謀算,別人還蒙在鼓裏。”

    洛梅一驚,緩緩地問道:“你也是才想明白吧?”

    甄宓點點頭:“還是太冒險,抱著何等氣魄才敢這麽做?”

    “是呀,就算有可能,也不能傾其所有去做,童公子一往無前,做事情太決絕了。”

    甄宓幽幽地歎了口氣道:“一年之約未到,我卻愈發不知他的心。”

    兩人交流甚少,童虎給人印象太怪異。

    兩日後,童虎居然主動找上門來。也是不巧,甄宓出門了,甄全出麵招待的他。

    童虎問了一下老人的身體狀況,又道:“此次前來,是為了甄縣令的冤案。”

    甄逸是上任冀州浚縣縣令不久後,州刺史要求他不要再查一起命案,他反對了幾句,便給了他一個欺下瞞上的罪名。

    “子虛烏有的事情,哎。”甄全道,“次子就是這樣的性子,少思慮,莽撞。”

    童虎道:“小兒已讓人去了冀州府,希望能夠活絡一下人脈。”

    “如此真是多謝了。”老人家要起身給童虎作揖。

    童虎哪能受得住,忙扶住了他:“這是自家事,實在是我一直沒能力做,現在有點錢財,便該去疏通一下,給他幾車的布匹,不行就再加,總能找到辦法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甄全再三感謝,手緊緊地握住童虎的臂膀,問道:“何時找媒人上門?”

    這種話根本不該女方的人說的,可甄全非常喜愛童虎,便也就忍不住了。

    童虎點頭道:“是我怠慢了宓兒。”

    他告辭後,到門口的時候,見到了甄宓。童虎見她下了馬車,便道:“宓兒。”

    就算是文會的時候,他都沒有這麽呼喚過,那時是怕讓甄宓尷尬,也避免自己變成眾矢之的,但最後還是讓人圍攻了。

    甄宓聽到後先是一愣,心中日夜都在思慮的人就在眼前。

    “童公子。”她施了一禮,洛梅也笑著欠了欠身子。

    童虎道:“今天為了令尊的事情過來,希望能有機會把人救出來,但在下也沒有十足把握。”

    他直接說了。

    甄宓動容道:“無論如何都是好事,不如進去坐一會?”

    “不了,還有要事,下次再聚。”童虎拱了拱手。

    兩人分別後,洛梅和甄宓走進家裏,洛梅道:“確實看不透這位公子,好怪。”

    甄宓問道:“洛梅也這麽想?”

    洛梅不住地點頭道:“小姐你想啊,那些文人才子,有錢人什麽的,見到小姐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巴不得和你多說幾句,可童公子卻我行我素,並沒有顯得那麽癡迷。”

    甄宓道:“這便是他與眾不同的地方,何況我不希望自己今後的夫君僅知道我的外表。”

    洛梅壞笑道:“喲,已經是夫君了。”

    “你這個婢女!”甄宓臉孔通紅,一手捂著臉,“老捉弄主人家,哪有這樣的?”

    童虎回到家中,讓童睿帶四個人和財物動身去冀州各個大小城池,執行他安排的任務。

    又交代了李源去冀州州府鄴城,讓三十多名護院隨行,加上讓方縣令派的一些官兵,一行人過百,都是為了押運貨物。

    他對趙雲道:“雲兄,麻煩你照顧他們。”

    趙雲道:“沒問題,阿虎真要全部運走?”

    童虎神色鄭重地說道:“嗯,到了那邊,具體要做什麽,我已經對阿源交代過。你得幫幫他,那邊人生地不熟,恐怕有人會搗亂。”

    “好。”

    整個東武陽,眼下隻有少部分人知道,童虎把大量的布匹和金器珠寶運到鄴城去。另外,他還通過方縣令聯絡了清河太守李平,派出官兵,聯絡所有能夠幫忙運輸糧食的車隊,把童家積累的糧食也全部運往鄴城。

    在童虎眼裏,現下州府才是最安全的地方。這樣轉移財產的舉動又讓很多人看不懂,但官府收了他的好處,也不會多問,幫著運掉就是了。另一方麵,童虎加強和各級官府的聯係,今後也不怕秋天的時候有豪強地主賴賬。

    童虎看著糧食一批批的運走,當絕大部分糧食都運走的時候,他才安心下來,而時間已經是七月初四,天氣是真的熱,家裏的冰塊都用光了,隻好找大戶人家去買。

    他穿著縐紗的薄衣,喝著冰鎮的糖水,找來了媒人,決定在七月初七乞巧節,去甄家說媒訂婚。畢竟六禮的規矩是要走一走的,什麽納彩、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這些都是要講究的。

    第一步納彩,便是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三車的布匹、家具、金器送了過去,足顯闊綽,具體怎麽說就隨便媒人了。反正本來就定好的婚事,走個流程,也不能虧待了甄宓。

    然後是問名、納吉都沒有問題,納征當日六車財物送了過去。

    童虎不會忘記,媒人占卜給的良辰吉日是七月廿六。由於兩家之前的接觸,所以速度算是快的,很合拍。

    這些天裏,最失落的應該是小雪,每天她一個人的時候就鬱鬱寡歡。

    她住的屋子原本是一眾女仆住的,童家敗落後人走光了,她就一人住偌大的屋子,空空蕩蕩。童虎興業後,招了幾個女婢,另有一處住所,這屋子還是她一人。

    她心裏煩悶,坐在榻上,看著窗外的月光,忽然一抹身影掠過,嚇得她往後倒。

    她沒有摔倒,門卻開了,童虎走了進來道:“把你嚇到了。”

    小雪低聲道:“公子……”再過幾天童虎就要娶妻了,自己心裏五味雜陳。

    童虎輕笑道:“聽小月說你最近心情不好,我就來看看。”

    小雪下榻,站了起來,理了理頭發道:“哪有的事情。”

    童虎道:“有什麽事情就跟我說,聽到了沒有?”

    小雪點了點頭。

    童虎問道:“我娶妻你不高興嗎?”

    小雪驚道:“什麽……沒有阿!怎麽可能,我一個婢子,理該高興的。”

    她顯得驚慌失措,明顯是心思被人猜到後的應急反應。

    童虎一把將她攬到自己懷裏,這個動作自然,又不容反抗。

    小雪感受自己小小的身軀被公子包裹著。

    她哭了,她根本忍不住。

    小雪嗚咽道:“小雪跟了公子好久了。”

    童虎道:“以後也會一起的。”

    小雪揩淚道:“不會了,甄家小姐來了後,她就是夫人了,可能就不要小雪了。”

    童虎搖頭道:“不會的,她人很好。”

    小雪紅著臉道:“她漂亮,她聰明,人人都說她好,男人做夢都想她,公子一定會神魂顛倒,哪裏還記得小雪?”

    童虎笑道:“她終究是個人,她也有自己的喜怒哀樂,隻要她是個好人,她就會對你好。”

    小雪苦著臉道:“小雪是個婢女。”

    “一堆廢話。”童虎冷然道,小雪愣了愣。

    童虎抱得越來越緊了,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口,那小小的身軀在顫抖。

    他深情道:“謝謝你啊,一直以來都是你在照顧我,多虧了你和李管事了。”

    小雪道:“公子……哪裏的話,這都是我們做下人的本分。”

    童虎道:“我總歸先娶妻,再納妾,不是嗎?”

    “啊!”小雪叫出了聲來,不知是喜悅還是激動,還是被驚到了,她下意識的想逃跑。

    童虎緊緊地將她抱住,沒有給她這個餘地。就這樣,兩人抱了好久好久。

    離迎親還有四天,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令東武陽的所有事情都為之停下,又因此開始了緊張的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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