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鼓動人心(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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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童虎察覺氣氛有點異樣,似乎人們的情緒正被帶動起來。當他回頭的時候,那周勃的腦袋滾到了嚴民腳邊去了。
嚴民嚇得往後倒下,張伯一把拿著他的肩膀,將他提了起來:“不用慌,繼續說。”
嚴民看著剛砍了一顆人頭的張伯,心神難安,全身在抖。
殺人是凶殘的事情。原先人們看到黃巾軍殺人,對他們的印象就停留在黃巾賊,一群叛亂的賊人,仇人。可當他們殺了與自己生活有關,且正是大家所仇恨的對象時,他們眼中憤怒的目光轉而集中到了那些被行刑的人身上,他們變得心情順暢,不似剛才那樣抗拒。
童虎看著接下去的幾人一個個被砍了腦袋,又看了看台下的眾人,這些人沒有太多反抗的表情,他們的情緒正趨於平靜,似乎正在聆聽著什麽,不願意倉促的表態。
他們的立場變化了。
童虎心道:“這場安排把太平道的立場宣揚了出來,劫富濟貧,鋤強扶弱。”
地上流著血,童虎負手而立,默默地看著聖女的背影。
聖女對眾人說:“漢室無能至民不聊生,太平道承天命賑災,並去其腐朽,還之太平盛世。”
童虎心裏好笑,明明太平道生亂,卻還能讓漢室背黑鍋。
聖女隨後又說了一番好話,什麽貪官一除無重稅,田地分於大家等等。當她停頓了一下後,明顯是要做最後發言的時候,就連童虎都感覺到了那股鼓動眾人在精神上最後衝刺的情緒時,張伯煞風景的走到她一側揚聲道:“官商勾結何嚐不是禍患,之前在高陽城我等殺那奸商二十餘人,博得全城叫好。聖女,末將鬥膽一問,這東武陽的奸商該不該殺。”
童虎咬了咬牙,知道麻煩來了。他感覺到了一股肅殺的氣氛,似乎有威脅正撲麵而來,周圍那些提刀的黃巾兵隨時可能將他圍住。他下定決心,做好最後一搏的準備。
聖女並未馬上作答,台下的民眾卻急切地凝視著她。其實民眾是分不清哪些是奸商,哪些是正經商人的。可在這個世道,從商品格不高,名聲很差,如果那商人真是官商勾結得來的不義之財,那更是千夫所指,然而明麵上沒有實權的人是不會去說的,僅僅是背後議論。現在黃巾軍給他們站出來唾罵官商的機會,嚐到特權的人們,總有想要發揮這權力的興奮感。
張伯又道:“請聖女明鑒。”
聖女道:“商人總有好壞。”
“是,總有好壞,今日就辦一個最壞的。”張伯朝著童虎看過去,道:“童家的奸商童虎,與狗官方豪勾結,禍亂一方,民怨難平。”
童虎再度成為了眾人的焦點,而他的視線一直鎖在聖女身上。
台下眾人議論紛紛,有說童虎未做壞事,但也有看似市井混混的人喊道:“他和方豪穿一個褲襠!”
他和方豪的關係之前就被吹的神乎其技,東武陽不少商人和童虎交往有些也是看在方豪麵子上,現在這個局麵,越是和官府有情分的越遭殃。大家都懂這個道理,有的人就是要童虎好看,一個個嚷了起來。
張伯似乎很享受別人揭發童虎,他就那麽站著,扛著那把血淋淋的刀,臉上獰笑著,似乎在說:“總算輪到你小子了。”
童虎從始至終沒有把他放在眼裏,或許別人覺得他是緊張害怕了,甚至恐懼的不知所措,可誰都不知道他的緊張感,僅僅是大腦對即將發生的局麵不斷推算的結果,他唯一的障礙就是聖女。
他甚至想到,那張伯輕敵,一會待這人接近的時候將他挾持做個人質,或許就有機會逃出去。
聖女一直佇立不動,當她微微轉身的時候,台下的眾人自覺的閉上了嘴。通過剛剛一係列的做法和宣揚,她的形象早已十分高大,人們對她產生了敬畏的心理。
童虎與她的視線接觸的瞬間,起初是一種更為窒息的緊繃感,覺得自己不得不做出反應,想方設法逃命。同時又覺得這壓力正是她給予的,她或許認為自己要逃跑,畢竟他沒有上枷鎖。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在這樣激烈衝突的瞬間後,童虎的眉宇鬆開,表情慢慢地平緩下去。
聖女道:“你可有話要說?”
童虎道:“我童家沒少施粥發糧,對逃難的人盡可能幫助,問心無愧。”
聖女點頭道:“既然如此……”
張伯打斷道:“聖女,末將聽聞此人作惡多端,確是實情。”
聖女抿了抿嘴,問道:“可有證據?”
張伯喊道:“來人!”
童虎吸了口冷氣,在他的視線中,蘇家的紈絝子弟蘇越走上了台。兩人對視了一眼,蘇越得意又冷酷地笑著。
此人一身青色的袍子,頭上裹著黃巾,童虎意識到他已經投靠了黃巾軍。
蘇越站定後,先是朝著張伯拱了拱手。
張伯用下巴指了指童虎,道:“一五一十的說了,把這小子的罪狀都說了。”
蘇越點頭道:“遵命。”
他轉而朝童虎冷冷一笑,那是複仇的笑容,他等這一天很久了。
他道:“我蘇家在這東武陽百年基業,與人為善,縣令方豪多次派人來索取財物,”他朝天拱手,歎道:“老父不從,給方豪記恨了。此人童虎家道中落,差點家破人亡,可現在呢,誰都知道他富得流油。為何?正是他趨炎附勢,勾結縣令方豪搶奪我蘇家家業,還一拳打死了老父,殺人不眨眼,簡直禽獸不如。”
說著說著竟是哭了,一個大男人哭起來還挺慘的,倒是增添了故事的真實性。
“哼,如此歹毒。”張伯提刀朝著童虎走了過去,儼然就要處決的樣子。
聖女道:“我太平道向來公平,讓他也說。”
張伯定住,咬了咬牙卻沒回頭,而是沉著臉,盯著童虎。
童虎此時才想了起來,昨晚偷襲他的那個刺客應該就是蘇越,他笑道:“蘇兄富貴人家自然是吃不起苦的,看你已經投了太平道,自然沒人敢動你。我已是砧板上的肉,張將軍是不是?”
張伯不善琢磨縝密的事情,總覺得他這話裏有話,好像自己不能直接開罪於他,反正聖女已經發話,就讓他說。
張伯道:“那你說說看,他說的是否有差。”
童虎道:“我童家確實家道中落,但沒有到家破人亡的地步。早前讓人賣了一些家業籌了些錢,做了那包子和饅頭,冀州人人可知此物為何,你等可也吃過?至少聖女是嚐過的。在下便是從此發家,未曾欺人,不是嗎?”
最後三個字他是朝著台下發聲,人群頓時震了一震,似乎他們被人提問了,人人都有責任去回答。然而緩過神來後,當然知道誰都沒必要去回答,無論讚同還是反對,此時最好靜悄悄的,因為台上的氣氛不對,正是發生激烈碰撞的時候。
“你殺我老父!”蘇越激動地走了過去,但沒有越過張伯,而是站在張伯一側。
童虎歎了口氣,點了點頭,道:“對,我確實殺了蘇浩。不過你們勾結兩王山的賊人殺進我家,殺了我的老管家,這筆賬難道不能算?!”
“血口噴人,證據呢?”蘇越氣勢洶洶,唾沫星子都噴了出來。
童虎深知在這樣的局麵下,他作為一個和官兵聯合抵抗黃巾軍的商人,沒人敢站出來給他作證,況且那件事情大部分人聽到的都是傳聞,相關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走了。
張伯笑道:“對,血口噴人。”說穿了,童虎在他眼裏就是個玩物,他隻想早點殺掉童虎。
“我童某人有一說一,向來不愚弄別人,你們信也好,栽贓也罷,無所謂了。”童虎冷然道:“隻是沒想到,這堂堂的太平道,自詡承天命,居然這麽好殺戮,不分青紅皂白。”
“你!”張伯怒的臉孔漲紅,頓時就衝了過去。
童虎心叫:“時不我待,能挾持他就有逃命的把握,這是最後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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