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清河之戰(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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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   方勇的刀猛然架到了甄宓頸邊,低聲道:“對不住你了,美人兒。”甄宓驚叫一聲,她何曾嚐過刀子這冰冷的滋味,這份涼意都快透到心裏去,登時惶恐至極,臉色蒼白如紙。

    方勇大聲道:“童虎,你還敢嘴硬!我一刀下去砍了她!如同當初你們害死我伯父那樣,我要你血債血償。”

    童虎暗暗心驚,故作鎮定。他把一切放在了這場賭局上,誰人都無法動搖他的決心,他從容地說道:“哦,這就是李太守做的事情嗎?你拿我家裏人來要挾,我也認了,拿一個未過門的女子做文章,簡直下三濫。況且,方縣令不是我殺的,這一點麻煩你們搞清楚,是嚴縣丞的功勞,他現在已經是東武陽縣令,你不妨打聽一下。童某人身為太平道道徒,怎敢口出戲言,定然句句屬實。”

    方勇咧開嘴,心下一怔。他很清楚童虎所代表的是黃巾軍,能在這麽多人麵前說這樣的話,一定深思熟慮,不可能胡說八道。如此一來,嚴民成了凶手。可他把今天的事情做到這樣的地步,好歹要有個圓滿的收場,否則今後的日子就難過了,更別想和古霜雙宿雙飛。

    方勇聲色俱厲地喊道:“童虎,你這反賊,以及你們這群黃巾軍的反賊。我一介儒生,尚知不能苟且偷生,盡己所能,提刀除賊乃順應天理的義舉。無論你們做什麽事情,先踏過我的屍體再說。”

    隨即將甄宓推往一旁,朝著李平拱手道:“府君,小人失策,唯有戰死謝罪。”

    李平淡淡地吐了口氣,剛剛他確實對方勇有怨氣。拿一個未過門的女人來要挾,效果也太差了,而那童虎的反應從容不迫,和個沒事人似的。就算他們強行把人砍了,感覺就是砍了個無關痛癢的少女,定會受人指摘。

    不過方勇最後的那番言論可歌可泣,很能提振守軍士氣。他揮了揮手,讓方勇到一邊去,自己朝著童虎高聲道:“逆賊,我等軍民一心,死戰到底!”

    童虎暗自鬆了口氣,與何曼回到陣中,對聖女道:“在下不才,未能鬆動守軍意誌。”

    聖女淺笑道:“遠了一點,不過能看得出,是個美人胚子。”

    童虎和何曼等人大為愕然,在這樣的節骨眼上,聖女關心的居然是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

    童虎苦笑道:“讓聖女見笑了。”

    聖女一揚手,道:“回營。”

    城樓裏,李平等官員在見到黃巾軍撤退後,有種從心理上擊退敵軍的興奮感。沮授卻並不樂觀,他察覺到這一路黃巾軍細膩的攻略思維,不莽撞,至少不會做出“李平式埋伏戰”那麽拙劣的布置。也難怪那場埋伏會敗的徹徹底底。他心中陡然間多了一份惶遽,手心裏捏了把冷汗。

    黃巾軍軍中不少人困惑,為什麽不攻城?

    童虎這半路出家的卻看得明明白白。此事守軍士氣正盛,攻城十分不利。適才叫陣,僅僅為了探明一下太守的意圖,觀察一下敵方軍容和士氣,看看是否有厲害的將領之類的。眼下先用圍城的恐慌來進一步蠶食守軍意誌,再趁機攻城也不晚。

    夜裏,童虎被邀入聖女帳內,心想:“半夜三更,莫非有什麽豔遇美事?”隻見聖女上座,何曼在場,在他對麵還有位中年男子,兩眼無神,臉容缺乏血色,長發長須,身形消瘦。他穿著灰色麻布衣服,看上去是個很普通的農夫一類,卻被賜座於何曼對麵,顯然身份不會太寒磣。

    童虎施禮後,坐往何曼一側。那夏侯惇就在聖女一旁,靜靜地站著,似乎就是個石像。童虎心道:“你這家夥還在這裏浪費時間,真是夠硬氣。”

    聖女悠然道:“今日叫陣,童虎挫敵有功,軍中將士無不誇讚有加。”

    童虎還在琢磨叫他來的目的,聽她這麽一說,便笑道:“雕蟲小技,在聖女麵前見笑了。”

    聖女美目一瞥,問道:“你有心事吧?”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童虎喟然道:“擔心家裏人。”

    何曼道:“聖女,不如讓卑職帶十數人翻牆入城,把童家的人救出來。”

    童虎心想:“小兒計量,賣弄人情。如果有這閑心和計略,你們還不如直接偷城開門。”

    他知道有時表麵文章做的越好看,實際是越重視與他的關係。或許黃巾軍現在很看重他,他也不能沒了分寸。

    童虎道:“何軍師的好意我心領了,依我看他們還沒真正抓住我的人,而是拿住了甄家,可又沒有對甄家下罪的理由,怕也不會太為難他們。”

    聖女道:“你怎能不擔憂?還是按軍師的建議,派人進去。”

    童虎忙道:“不了,這會打草驚蛇,眼下攻城乃我軍第一要務,個人的事情全部擱置一邊。”他很清楚,黃巾軍此時是要把他留住,所以為他傾斜一定的人力。可要身為軍師的何曼動手,手筆未免太大,一個閃失就延誤了軍機。

    何曼與聖女對了一眼,聖女道:“好,今日邀你來便是暢所欲言。你的智略深得我心,不過從軍師那裏聽說,你曾說過我太平道不一定收的住你……是不是?”聖女沒有把話說完整,可已經說到這個份上,童虎哪能不知道她在質詢。

    童虎瞥了一眼何曼,心想:“你的嘴巴真夠快的。”

    不過他既然能對何曼說出這番話,自然有應對的辦法。

    隻見他先是愁眉苦臉,又是連連歎息,隨之雙袖一甩,深吸了口氣,正色道:“我本是一介商人,練過一點防身的武功。在軍中並沒有具體的職務,老覺得不會有出息,就說了那番氣話。”

    聖女奇道:“按你的意思,是怪我並未厚待你?”

    童虎第一次聽她說話沒有自稱“本尊”,顯然在場的人與她關係應該較為親密。就像史書上說的,漢代或更早,帝王與親信說話,非常隨意,如同說家常話。

    聖女能這麽說,以表明“我把你當自己人”。

    童虎心領神會,坦然道:“我雖是投誠的人,但聖女給我的工作乃機宜要務,小人十分感激。可男子漢大丈夫不管做什麽,總想有一番作為。”

    聖女笑道:“還記得你跟我說過關於官兵和匪兵的事情嗎?”

    童虎聽得一震,同時他瞥到那中年人正盯著自己。他覺得十分困惑,為什麽聖女和何曼都沒有介紹此人,而此人就這麽默不作聲的坐著,這是不和禮節的。就算黃巾軍不是正規軍,可身為人的習慣總該遵守。隻能將這看做是故意不介紹,那又是為何?

    童虎想不透,他接著聖女的問話,道:“記得。”

    聖女道:“你看我太平道何時能奪取天下?”

    童虎心下駭然,著實犯難,躊躇不決。他心想:“我明知道你們必然慘敗,何以如實說來?隻是糊弄這些人,又不容易。”

    中年人開口道:“說真話你可以活命,不可阿諛奉承,假裝附和。”

    童虎狐疑地看著他,感覺詫異。這個人到底什麽身份,居然在聖女麵前獨斷軍中人的生死。

    既然聖女並未阻止他說完這番話,那便是認可了。

    童虎深吸了口氣,像是嗅到了這場聚會詭譎難測的氣息,感覺氣氛都在漸漸凍結。心道:“難怪人少,怕是他們所言之事隻能小範圍議論。可偏偏叫上我是什麽意思?莫非之前投毒讓他們抓到把柄?也或是其他緣由。對啊,為何那張伯不在?”

    童虎在猶豫中抓到了一絲線索,如果他是把自己當做太平道的人,就應該站在太平道的角度去考慮問題,把最好和最糟糕的情況也算在內。然後反複推論,得出一些結果。如果盡說好話,避開爭議,明顯是不成器的人和細作。可他的種種作為別人都看在眼裏,不像是無能之輩,裝傻充愣更教人疑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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