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廢王遺子(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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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劉辟怒火衝天,氣憤憤地道:“你這個狗賊,你讓我過得什麽日子!”他舉刀朝著麵具男砍下去,砍在了脖頸上,切進去一半。他用力的角度有問題,砍不斷,害得麵具男哀嚎不斷,全身痙攣,眼看就要往一側摔倒。
文博一把奪過刀子,憤怒地砍下去,人頭落地,鮮血泉湧。
他撿起人頭,取掉青銅麵罩,狠狠地道:“那天主人出遊回來就不對勁,說是燒傷,連喉嚨都給嗆壞。哎,我們幾個蠢到家了!”
眾人朝著真正的劉辟跪拜道:“主人,我們糊塗啊,讓這奸賊有了可趁之機,更愧對大王在天之靈。”
劉辟一想起連日來過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從未想過能有逃出生天的一日,他料定自己很快將被殺死。
此時,他和這群忠心耿耿的左膀右臂見麵,簡直恍如隔世為人。他哭泣道:“不要這樣,我受不起,如果不是我輕信劉貴,讓他有可趁之機,也不至於搞成這樣。”劉辟扶他們起來,安慰幾句,隨即朝童虎一拜。
他畢恭畢敬地道:“這位恩公對我有再造之恩……”
“糟了!”童虎疾呼道:“我的人殺進來了,我得過去。”
眾人驚駭不定,追上童虎。童虎也有意放慢腳步,讓這些人一起跟到事發地,隻見方宇等人正在翻牆。由於牆頭太高,身手矯健的已經下牆在戒備。
童虎喃喃道:“幸虧還未交戰。”
原來塢堡的人認定牆高難攀,失火後讓崗哨的守衛也全部去救火,隻有正門留人把守。
方宇手下幾個不靈活的還在爬繩,有的鉤鎖沒一次能卡在牆頭的,還叮叮當當的拋著。
童虎鬆了口氣,對劉辟等人解釋了個中緣由。
劉辟當場無地自容地說道:“我的過錯。”
方宇見童虎居然和敵人站一起,整個人嚇傻了,怕是中了圈套。童虎向他一番解釋,在文博等人引領下,一路到了議事的大廳。他們也不管火救得怎麽樣,分席而坐,劉辟坐上久違的正座,心酸不已,差點又哭了出來。
方宇一再強調曾家是沒辦法才來攻打,那位一臉嚴肅的文博拱手道:“在下朱靈,字文博。兄弟所言之事簡直羞煞我等,無奈賊人處事縝密,對家主又十分了解,模仿的有九分相似。”
童虎見他們寒暄完,便道:“除了曾家的女兒,我家裏的婢女和幾個護院讓你們抓了。”
朱靈揚聲道:“來人,速去牢房把人全部給放了。”
一人臉色蒼白,起身道:“諸位,那奸賊已讓我把人運出去了。”
“什麽!”童虎跳了起來。他聽出此人的聲音,正是之前和朱靈在屋裏對話的那人。
朱靈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對方歎了口氣道:“我當是主人的意思,也就從了。那些人一個都沒動過,給足吃喝。共四十六人,都是年少男女,全部往南宮城押解。”
朱靈臉色鐵青,道:“仲寧兄,你果真是藏了不少事情。”
對方歎息道:“梁某忠心耿耿,卻常做錯事,文博將我斬了吧。”他姓梁名安,字仲寧,年已四十有三,侍奉安平王十餘年,是得力謀士。
朱靈心下大是不悅,撇過臉去,道:“忠臣直言能諫,豈可是非不分?”
劉辟臉色相當難看,尷尬地道:“談這些還有什麽用,速速著人清查府內信件文書,看那賊人是否留有蛛絲馬跡。梁安你大錯已成,應將功補過,把人給我全部弄回來。”
梁安苦著臉道:“怕是明日就到了南宮城,追是追不上了。可恨這賊人緊緊是讓我把人交給一個叫定原的人,說是城門外就有人接應,搞得神神秘秘。”
眾人在假劉辟居所搜查後,沒有什麽結果。童虎也參與進去,一番搜尋後,其他人都走了,就他不甘心。
他在一個火盆裏看到很多燒毀的竹簡,在裏麵翻了一陣,撿起燒了隻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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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得頭皮發麻,這劉貴莫非和黃巾軍的卜將軍有聯係?
童虎找到劉辟,把這件事情和他說了。劉辟憂心忡忡,卻好像想到了什麽,忙喚梁安過來。
他道出此事,問梁安:“你該比我清楚,你說說看,劉貴這廝在做什麽?”
梁安額角不住抽搐了幾下,臉色虛白,擦了擦汗道:“回主人,劉貴這奸人假冒你後,便長與不少人有信件來往,我不知道他和誰在聯絡,不過隱隱感覺是要幹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這回他說要抓人,我就納悶,後來把人全部送到南宮城,我想應該是做人牙子的勾當。”
劉辟怒容滿麵,指著他道:“抓平民去賣,王法何在?”
“梁某真是千錯萬錯啊!”梁安大歎一聲,道:“大王受誅的罪名被朝廷掩蓋,是為了皇室的顏麵。其實真正的罪名是私通黃巾賊,意圖謀反。”
劉辟愕然道:“父王怎麽可能幹出這種事情?”
梁安顫聲道:“有人向陛下呈報了一些大王與張角私通的信件,朝廷徹查此事,我也在盤問之列。當時我便看過那信件,說真的,字跡明顯和大王不一樣,但有一塊布上居然蓋了安平王印章,是真貨。”
眾人麵麵相覷。
梁安繼續道:“現在想來,劉貴常年為大王辦事,但在大王死後卻不辭而別,我們還以為他是怕被株連。現下一想,該是劉貴偷拿印章陷害大王,隨後又假扮主人攫取權力,讓我們為他做一些肮髒的事情。”
朱靈道:“哪有人蠢到給不恥的信件蓋上印章,朝廷盡是昏庸之輩。”
童虎見他敢說敢當,十分敬佩,可卻沒心思和他們聊下去。他拱手道:“諸位,還請動用你們的手段彌補過錯,我要馬上動身前往南宮城。”
方宇道:“我一起去,不把小姐救出來,我怎麽有臉回去?”
劉辟拱手道:“定當全力以赴!”
他命朱靈帶十數人跟隨童虎。方宇命一人回去稟報曾濤,其餘全部趕往南宮城。
朱靈和方宇熟悉地形,數十騎穿過山河丘陵,經過寒風刺骨。進入南宮縣後,所見人群越來越多,一些村落的規模很大,有很多臨時搭建的房屋或帳篷。顯是從動亂郡縣逃難過來的人很多。
童虎憂心忡忡,小雪不過十五的少女,還有幾個少年歲數也不大了多少。落到人販子手裏可不會好過,有的定然很慘。要不是他有極好的心理素質,此刻估計是急得沒了章法。
甄牧逃到南宮縣後,有劫後餘生的欣慰。更讓他高興的是,縣令居然是他同鄉。
甄牧來到縣府登門拜訪,縣令得知後親自接見。大廳裏,曹慶入座,見甄牧笑意盈盈,他緩緩一笑,道:“尊駕難得一見,近日還好?”客套十足。
甄牧難掩內心的激動,作揖道:“曹縣令年輕有為,真給我們東武陽長臉啦。”
曹慶歎了口氣道:“本官每每想到清河城之戰,胸口氣憤頓生,李太守也實在太不當心,著了那賊人的道道。”
甄牧一想到清河城內發生的事,特別是家中變故,眼眶一紅,道:“沒想到僅僅數月的時間,清河郡都讓賊人給占了。”
曹慶道:“倒也不用過於憂慮,黃巾賊人不多,哪能占領全郡?隻是占領了少數城池,要想奪回來,也是指日可待。”他頓了頓,道:“隻可惜如此一來,災難頻生,哪還能有安生日子?那些黎民之苦,我一閉眼就會想到,也是痛心疾首。”
甄牧動容道:“那賊人總是要死的!我和家人從東武陽逃到清河,又一路逃奔至此。聽聞是你在坐鎮南宮縣,深感寬慰,也放心不少。”
曹慶爽然一笑,道:“既然來了我的地頭,自然保你周全。”他清了清嗓子,忍不住喜上眉梢,道:“不知你那侄女還好?”
甄牧歎息道:“家裏人死的死,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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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慶心下震駭,臉色鐵青,怔了一怔,顫聲道:“她……她怎地……”
甄牧喟然道:“家裏確實災難不斷,我父親,我那……哎,不說了,隻有我和侄女二人安然無恙,總算老天有眼啊。”
曹慶心下登和,大大地鬆了口氣,心道:“這人說話的套路真是急死人。”他問道:“可在城中?”
甄牧瞥了他一眼,見他神情急切,點頭道:“正是,已經找了一處居所,還請縣令放心。”
曹慶道:“我與宓妹常有來往,清河郡動蕩後,我也常掛念甄家。”
甄牧笑道:“侄女也一直提起你呢,當我說你是南宮縣父母官後,她也是喜出望外。”
曹慶聯想到了甄宓說這話時的表情,心中喜悅,臉麵上卻平靜地說道:“僅僅是一縣之官,不要給我戴高帽了。”
甄牧搖了搖手道:“哪裏哪裏,都是真心話。改日我帶她來見見你……”
曹慶急道:“這話說的,你是我的長輩,自然是我登門造訪。”
兩人相顧大笑,似乎達成了某種不便言明的默契。
甄牧經過家破人亡,到得今日還能有喘息的機會,自然很珍惜生命。曹慶貴為一縣之長,隻要討好逢迎,甄家不至於真的破敗,日子會好過不少。而甄牧也是吃定曹慶依然對甄宓戀戀不舍,因此心裏計劃把甄宓作為謀生的重要手段。即便犧牲甄宓的幸福也在所不惜。
兩人閑聊一陣,甄牧切準時機哭喪著臉。
曹慶急忙道:“甄公何以如此?”
甄牧牙齒打顫,激動地說:“你可知道東武陽是為何陷落?”
曹慶道:“當然是賊人攻克城池。”
甄牧冷冷地說道:“錯了,是童家的小子和縣尉周佟出賣了方縣令,把整城的人給賣了。”
曹慶瞠目結舌,吃驚地道:“此話當真?”
甄牧大歎一聲,道:“還能有假?當日清河城被圍,黃巾軍出來叫陣的就是童虎!”
曹慶倒吸了一口冷氣,道:“那日我就找宓妹,跟她說過此人不簡單,可是她硬是不信。”他頓了頓,續道:“哎!這人或許早已是黃巾賊的人,隻是大家都蒙在鼓裏。”
甄牧道:“誰說不是呢?我一路上遇到了蘇家的幾個男丁,當初跟著蘇越投了黃巾賊。聽他們說蘇越因為得罪童虎讓斬了,他們便找機會溜走……”
曹慶怒容滿麵,道:“哼,這種人,既然從了賊人,已是犯了王法。若是落到我的手裏,杖斃了他們。”
甄牧一驚,緩緩地道:“他們也是被逼的,各個膽小如鼠沒殺過人。況且他們可以作證,證明童虎為黃巾賊做事。據他們所說,童虎已經離開了清河城,好像是一路北上。不如曹縣令布告四方,通緝這個賊人,好斷了宓兒的那點念想。”
曹慶恍然大悟,原來甄宓在得知童虎成了黃巾賊後還不死心。甄牧這是慫恿他抓了童虎,讓甄宓徹底清淨。
他點頭道:“你大可放心,我怎能讓這種逆賊逍遙法外!當初選擇在南宮當縣令,還不是想在最危險的地方有所作為,否則我就該躲進堅固的鄴城。”
這話半真半假,當初給他推薦的就是南宮縣縣令,且已經知道有黃巾軍可能到清河作亂。他確實可以不答應,但官途也就完蛋了。
他心裏明白,要不是有賊亂,要不是南宮縣可能被巨鹿或其他地方的黃巾賊襲擾,以他的資曆和關係根本不可能得到這官位。
前思後想,他硬著頭皮上任,辛虧南宮縣還沒被黃巾賊攻打。而朝廷軍隊和地方軍隊也十分重視巨鹿的賊患,在清剿下,保證了鄰邊各縣的安全。
兩人正聊得起勁,一人奔進來疾呼道:“方縣令,出事了,有人……有人在城門外掛了幾具屍體!”
曹慶聽得一驚,大為駭異,心道:“這不是公然打我的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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