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紫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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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   許遼說道:“那位紫衣姑娘聽說不是天下的名士大才子,一般不與接客的。咱們未必請得來。”吳可辰往外喊跑堂的,跑堂過來,吳可辰吩咐道:“去叫你們媽媽過來。”跑堂答應著出去了,不一會,叫了老鴇過來。老鴇臉上堆笑的問道:“幾位大爺有何吩咐?”

    吳可辰從懷中拿出一錠五十兩的銀元寶,說道:“你們的紫衣姑娘要是能來陪我們喝酒,這錠銀子就是你們的了。”老媽子笑道:“這位大爺可是不知道場上的規矩了。我們紫衣姑娘一般兩千兩白銀以下,連麵都不露一下,大爺這五十兩銀子叫個我們樓裏的頭牌倒還使得。”

    許遼幾人看著吳可辰都低頭偷笑起來。吳可辰見柳依依許杏兒幾人都在這裏,有些失了體麵。他不禁有氣的問道:“兩千兩白銀?都夠鑄一個活人得了。哪裏就那麽貴了?”老鴇說道:“你還別說。這銀子鑄造的人偏生就比不上我們家紫衣。爺們要是爽快,清清靜靜拿出兩千兩白銀來,今兒個我就讓我們家紫衣姑娘一露麵。”

    吳可辰喝了兩杯酒,把手伸進懷裏。他一摸摸出兩錠五十兩的黃金來,扔在桌子上,說道:“不用多說了,去把紫衣姑娘請來就是。”老鴇看著還不足,吳可辰又把那五十兩白銀往桌子上一扔,說道:“這是你的跑腳費。”老鴇說道:“幾位請上西廂的上等客房,我這就去請紫衣姑娘。”老鴇說著收起金銀出去了。許遼幾人起身,柳依依扯著許遼的衣袖說道:“許大哥我們回去。”許遼牽著柳依依的手往外走去,說道:“不急,那位紫衣姑娘詩詞琴畫,樣樣精通,我們一睹她的真麵目再走。”

    幾個人穿過滿是醉漢和姐兒的樓道,在跑堂的帶領下來到老鴇說的廂房裏。這是紫衣專門接待那些文人名士的專房。幾個人進入房中,裏麵裝飾的清新淡雅,牆上是一副落款趙孟頫的《牧馬圖》,屋內是一張白玉石桌上一個錫製酒壺,兩邊兩把金絲楠木座椅。屋子靠東窗下,是一張圓木桌子,椅子上都用金絲鑲邊。窗明幾淨的屋子裏有幾分冷清。過一會,門口進來兩個侍女,這是開道的,一位用輕紗遮麵,身著大紅袍的女子在兩個侍女的服侍下走進屋中。

    許遼和吳可辰幾人在座邊坐下來了,柳依依和賈芸兒三人站在白玉石桌邊。那女子看看屋裏眾人,解下身上的紅袍交給身邊的侍女,裏麵穿著緊身的紫色短衫。老鴇陪笑著對許遼幾人說道:“這就是我們的花魁紫衣姑娘。”許遼幾人笑著示意,細細端詳這紫衣有何與眾不同之處。紫衣中等偏矮的身材,頭上的發髻用鏤空的一個金罩罩著,金罩上係著一根白色絲絛,藍的沒有一絲渣滓的眼睛如兩泓清水。紫衣伸手摘下麵紗。露出她眉清目秀的圓臉龐來。許遼和吳可辰幾人幾乎為紫衣的美貌吃一驚。柳依依賈芸兒不看紫衣,卻看許遼看見紫衣時是何反應。許遼臉上幾乎是一種喪失神智的吃驚。

    兩人不禁又看許文,許文也是看著紫衣驚呆了。紫衣也看看場上眾人,她先向柳依依幾人拜一萬福,說道:“小女子紫衣見過幾位爺台。”柳依依幾人驚慌還禮,竟忘了自己的男扮之裝,萬福下拜。老鴇看的不明所以。紫衣又向許遼幾人見過禮。吳可辰說道:“姑娘請這邊過來坐。”紫衣過去,兩個小丫頭在前麵幫紫衣擺好凳子。紫衣入了座,吳可辰就要點菜要酒。老鴇忙說道:“這個使不得的,兩千兩白銀,我家是陪聊不陪酒,三千兩白銀是陪酒不陪唱。四千輛白銀是陪唱不陪身的。”

    老鴇一路念經般念下去,吳可辰惱了,問道:“那要陪睡呢?是得一萬兩白銀嗎?”

    老鴇說道:“爺台有所不知,我家紫衣姑娘從來不陪睡的。任你多少銀子,我家姑娘不願意,你都休想近得我家姑娘一下。”

    吳可辰說道:“那怎樣才能讓你家姑娘願意呢?”

    老鴇說道:“這個說容易容易,說難也難。爺們隻要才買雙拳,誌存高潔。雖然不名一文,我家姑娘也是願意在這裏和你留宿的。不知道爺們琴棋書畫的會幾種?”

    老鴇明顯的有意作弄吳可辰,吳可辰指指許文說道:“那位公子會的,今晚沒準能在你這裏留下來。”

    老鴇這才回頭端詳柳依依幾人,賈芸兒身材略飽滿,雖是男裝,任然掩飾不住女兒家身姿。老鴇看破了幾分,對許文說道:“不知道這位公子經治何經?史通何史?詩詞歌賦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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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鴇想的是來這裏的都是紈絝子弟,絕不會有什麽真學識。語氣中滿是輕蔑奚落之氣。許文恭敬的向紫衣一鞠躬,說道:“經通《詩》《書》《禮》《易》《春秋》,史熟於十七史,旁及雜家俾史,也都涉獵過。詩詞歌賦都還上的來手。”

    老鴇聽許文一口氣道下去,瞠目結舌的半天後說道:“幾位客官聊著,有事在招呼老身。老身先告退了。”老鴇退了出去,柳依依和紫衣都掩嘴而笑。紫衣招呼許文幾人道:“客官請這邊坐。”說著把自己身邊的一張空椅子往後拉拉。許文過去要入座,許杏兒搶先過去坐在紫衣的身邊。柳依依幾人也都入了座。紫衣問許文道:“客官貴姓?可是金陵人士?”

    許文說道:“小生姓許,單名一個文字。是金陵寧遠鏢局的人。”

    紫衣說道:“公子好學識,可是要預備著入闈折桂的?”

    許文說道:“生平別無他好,就愛看兩本書。也是隨意看看的,並沒有想過去入仕。製藝一道,更是一竅不通。”

    這幾句話許文從實說來,卻已經當了紫衣的意願了。紫衣放下剛才的身份問道:“公子平素讀何書?絕意仕途,想來聖經賢傳都是不寓目的。詩詞歌賦必佳了。”

    許文說道:“聖人之道,乃是立身之學之指針,砭頑起懦之藥石。雖生性愚鈍,所窺有限,卻不敢不勉。”

    紫衣微微笑笑,問道:“公子最近讀何書?”

    許文說道:“是《三朝北盟匯編》,姑娘讀何書?”

    紫衣說道:“是《樂府雅辭》。”

    許遼看柳依依嘴唇蠢蠢欲動的樣子,已經在找空隙和紫衣搭訕。許文指一下柳依依說道:“這位姑娘專攻詩詞,不涉及旁門雜學,兼之經史賅通。詩詞上的造詣勝過小生百倍。”

    紫衣聽許遼這樣說,細細的辨認一會柳依依,才看出是女兒身。她站起身向柳依依拜一萬福,柳依依也還一萬福。紫衣問道:“敢請教姑娘閨名。”

    柳依依說道:“小妹姓柳,乳名依依。這廂見過姐姐。”

    紫衣平素專好結交文人名士,閱人無數。看許文和柳依依的談吐,已經看出是深有學識之人。她不知道許遼賈芸兒幾人怎樣,怕怠慢了,回頭對身後的侍女吩咐道:“去告訴媽媽,讓她差人上望江樓買幾色糕點小菜來,酒要最好的女兒紅。”

    丫鬟答應著去了,不一會又回來說道:“媽媽讓我請示姑娘,帳銀是誰付的?”

    紫衣笑著對許文幾人說道:“這媽媽真是的,你去給媽媽說,讓她買來就是了。”侍女出去了,紫衣吩咐另一個侍女泡了茶上來,她親自給許文幾人斟上茶。略略一談過,才知道隻有許文和柳依依是精通詩書的。其餘幾個人都並未深造過。紫衣和柳依依談論起詩詞來,柳依依論詩取鏡界之沉鬱清麗,溫柔委婉。紫衣卻是推崇李白王昌齡諸人的豪氣俊逸,勁鍵曠達。其次才是清奇悲慨。紫衣把司空圖論詩的二十四種詩格依次做了分類。柳依依所論僅為中品而已。

    紫衣談鋒甚健,柳依依聽她論詩論文有不當之處,要分辨時卻不得其便。幾個人看柳依依談論的漸漸神采飛揚起來,許文和柳依依也多有辯駁和爭論。許遼幾人坐著卻是聽得雲山霧罩。半個多時辰過去了,望江樓派幾個夥計拿著提籃盒到風月樓上。侍女在門外叫道:“姑娘,望江樓的酒菜到了。”紫衣吩咐道:“你們幾個人拿進來就行了,不用勞煩那幾個夥計了。你幫我打賞那幾個夥計。”侍女答應著,不一會,幾個侍女將提籃盒提進來。取開蓋子,提籃裏散出陣陣香氣。侍女將菜端上來。是四小碟糕點、八碟蜜餞是金絲金桔、糖櫻桃、桃脯八珍梅等。十二碟清淡精致的小菜在桌子上擺開、是八寶兔丁、花菇鴨掌、炒珍珠雞等名貴菜肴。

    紫衣給大家斟上酒,說道:“和幾位有緣相會,請盡此一杯,略表薄意。”大家舉杯啜了一口。侍女拿上筷子來,紫衣是自己專用的一副象牙筷子,其餘人都是銀筷子。紫衣給許文夾了一筷子珍珠雞,給柳依依夾了一筷子兔丁,自己夾了一筷子佛手金卷,對其他人說道:“諸位不必拘束了,請隨意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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